信陽本體民歌中的五更歌探析

韓冰

摘要：在信陽本體民歌中，存有大量以五更起序進行抒情的五更歌。這些五更歌句式特點多樣：七言、十言、長短句交叉；地域性襯詞的運用形成獨特的特質；題材上或抒發男女愛情、或歌頌辛勤勞動、或勸誡、或鞭撻舊社會惡習等。探析五更歌便于我們深刻地理解信陽本體民歌不同體裁民歌的特色 。

關鍵詞：信陽本體民歌 五更歌 句式特點 題材特征

在浩如煙海的民歌中，各種體裁的民歌數不勝數。有一種民歌在歌曲手法上借用文學中托物起興的手法，以時間順序如五更起興，興句隨著內容千變萬化，不勝枚舉，有時抒發個人情感，有時把一更至五更發生的事情按時間的推移順序，分別描述成篇構成歌曲，在每篇之首分別標明更次，前后意思連貫，這就是五更歌。歷史中有音樂文獻記載的五更調出自《樂苑》曰：“《五更轉》，商調曲”，并進一步形成曲譜曲牌如《五更調》、《仿五更調》、《鬧五更調》、《勸五更調》等。這種以“更”序分節的新形式在唐宋以后廣為流傳，到明清之際已遍布全國，各種各樣的“五更體”民歌隨處可聞。在信陽本體民歌中，五更歌同樣很多如：《嘆五更》《茶山五更》《山伯五更》《英臺五更》《小尼姑五更》《五更鼓兒多》《等郎五更》等等。這些五更歌句式各不相同，題材各異。

一、信陽本體民歌五更歌的句式特點

在信陽本體民歌中五更歌的句式結構各異，純粹五言句式的五更歌很少；五言和七言交叉的較多如：《英臺五更》；七言、十言、長短句交叉的五更歌最多如《茶山五更》。無論是五言、七言還是長短句交叉的五更歌都押韻，朗朗上口。

（一）七言、十言句式的五更歌

七言句式的五更歌一般五迭，一迭四句，如商城縣的《茶山五更》：“一更子里勸我哥，知心話兒跟你說，哥喲哎嗨喲哎咳我的哥，風打玩笑你莫學；二更子里勸我哥，出門之人要斟酌，哥喲哎嗨喲哎咳我的哥，待人接物莫失腳……”

十言的一般五迭，每迭十句，如商城縣小調《小尼姑五更》：

“一更里小尼姑獨守廟堂（哎），——上穿著花布衣愛壞學（哎）生（哎），愛壞學（哎）生（哎）……”

十言句式的五更歌比七言句式的音步更多，因此表現的內容更豐富，刻畫的人物更細膩。這兩種句式的五更歌具有整齊的音步、勻稱的對偶，因此歌唱性更強。

（二）長短句式交叉的五更歌

長短句式交叉的五更歌因為句式的豐富，句子之間的停頓打破了整齊劃一的規整性，因此呈現出唱、說兩種風格兼有的特點，內容的表達上更加豐富，如《等郎五更》：

“一更子（進來吔）里（鬧嚎嚎）——與奴家端上來（啰）……”

長短句交叉的五更歌，它突破五言、七言句式的常用手法，大大加強了民歌的容量和表現力，豐富了語言的節奏，沖破了規整句式的束縛，整齊的音步構成了流暢的歌唱性，不整齊的音步形成說唱性，這種歌唱與說唱的結合，語言更加活潑生動，類似的還有《山伯五更》《英臺五更》等等。

二、信陽本體民歌五更歌襯詞的特點

信陽本體民歌中的五更歌屬于民間小調，因此方言襯詞的運用非常多，它們是“不同地域民歌風格特征的顯著標志與集中體現”。在這些方言襯詞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襯詞。在信陽五更歌中除了常見的各種語氣襯詞外，還有一些地域特征明顯的襯詞構成了信陽本體民歌獨特的特色。

（一）地域性襯詞的五更歌

信陽本體民歌中的地域性襯詞如“鬧嚎嚎”、“愛愛”等等，構成了疊音詞，這些疊音詞“既是合樂的要求，也是反復吟唱和傳達感情的需要，增加了音樂性和節奏感”，它們構成了信陽本體民歌獨特的地域特征，并最終形成了區別于其他地域風格特征的、被收錄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信陽本體民歌。如潢川縣（小調）《等郎五更》：

一更子（進來吔）里（鬧閑嚎嚎）月出照花臺——六盤子小炒（哎）肉（兒），與奴家端上來（啰）

二更子……”

潢川縣民歌《等郎五更》反映青年男女純樸真摯的愛情生活，這首民歌主要是描寫人物心態，把人物由歡愉到失望，既而猜疑再到怨恨的心理變化描述得十分細膩和準確，藝術形象塑造得十分鮮明。

信陽本體民歌中五更歌的地域性襯詞相比較而言沒有田歌里的多，但是簡單的幾個襯詞也反映出了信陽本體民歌的部分特征。

（二）實體詞構成襯詞的五更歌

在五更歌中，指與詞意沒有任何關聯的實體詞構成的襯詞，這些襯詞不是所要歌唱的對象，和歌唱的內容可能有關聯，也可能沒有關聯，只起到起韻的作用，這就是托物起興法，唱出所需要表達的主題。如新縣民歌《打五更》：

“鼓打一更天上星（呀兒喲）一天上星（呀兒喲），奴在繡房（栽花賣花蝴蝶點花兒開呀兒喲）點明燈（咧兒喲），點點花開四季花兒開（呀嗬嗨）等郎啊來（喲）……”

這首五更歌中，實體性襯詞“水花梅花蝴蝶那個蓮花開”與歌詞毫無關聯，它在每句歌詞中反復出現，起到押韻的作用，形象地描繪了茶農晚上做茶的辛勞。

三、信陽本體民歌五更歌題材的分類

每首民歌所反映的內容與所處的時代緊密連，信陽本體民歌中的五更歌誕生的年代久遠，因此其題材會刻上歷史的印記，多描寫男女之情、農耕、勸誡、諷世等。

（一）描寫愛情的

在人類的各種情感中，男女之愛是“最熱情、最直接、最真摯而且最容易使人接受和感動的”，而在表達人的感受、感覺、感情方面，音樂又是最為直接，最容易感動人的，因此男女歡愛之情的民歌比其他題材的作品更具備宛轉動人的魅力。如商城縣民歌《五更鼓兒多》：

“一更鼓里多（哎）一更鼓里多，高點著明燈等（哩）等情哥，情哥沒有來（嘛子喂），牙床來打坐（嘛子喂），（咦嘛呀子喂多喂）牙床來打坐……”

這首五更歌描述了婦女苦難的生活，表達了婦女特有的細膩情感，凝聚了婦女深沉的痛苦，唱出了婦女一生的悲慘遭遇。全曲具有層層遞進的表現特點，貼切地表現了人物的內心情感，將“小奴家”等情郎時那種期盼、掛念、哀怨混合著某種興奮情愫的復雜心理表現得十分透徹。

（二）描繪辛勤勞動的

新縣民歌《做茶五更》：

“……

鼓打（喲）四更（啰）月（呀）偏西喂，——眼難（啰）睜（啰）”。

這首五更歌從“月照頭、墻、窗”，到“月偏西、天將明”，通過月亮的不同狀態細膩地描繪了五更里時間的變換，再從姑嫂的幾個動作“滿上油、夜夜忙、汗濕衣、眼難睜”描繪了姑嫂做茶的辛勞。

（三）進行勸誡的

在信陽五更歌中出現了不少勸郎戒煙、戒賭、戒嫖的，如：《茶山五更》。也出現了不少怨爹、怨娘等之類的怨情歌，充分表達了她們對美滿婚姻的追求，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和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如潢川縣小調《茶山五更》：

“一更（哪）里來（嘛）跟哥（？）說，出門（這）之人莫貪（？）色。哥（唻哎咳喲哎吆嘛）我的哥，盤纏（這）就少本錢又窄

……”

潢川縣民歌《茶山五更》主要描寫丈夫即將遠行，妻子良言囑托規勸，通俗樸實的歌詞折射出深刻的誓理。曲調上來便在高中意區運行，既而下行并以一個小的起伏結尾，情緒激動熱情又親切纏綿，生動表現了妻子對臨別丈夫的一片深情。

（四）痛斥舊社會惡習的

如固始縣小調《童養媳五更》：

“……

二更里（那么）童養媳珠淚紛紛（來哎咳呀），——人家說黃連苦（啊）俺比它苦十萬（哪哎咳哎呀咳呀）。”

這首五更歌通過童養媳在婆家吃、穿、住三個方面的描繪，控訴了舊社會一些舊習俗給女孩帶來的身心傷害。

四、結語

信陽五更歌是信陽本體民歌中的一種題材，透過五更歌的句式特點、襯詞特征和題材，可以形象地窺視出信陽本體民歌在不同歷史時期發展的印記。對信陽本體民歌五更歌的探析，我們得以了解信陽地區人民的歷史生活狀態，展現了他們真實而質樸的生活狀態，展示他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基金項目：

本文為河南省科技廳項目，項目名稱：豫南地燈的整理與開發研究，項目編號：142400410493；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項目，項目名稱：非遺視角下的信陽民歌流變研究，項目編號：2014BYS028。

注釋：

文中例子出自于信陽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信陽民歌》，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10年。

參考文獻：

[1]于立剛.信陽民歌方言語音特征研究[J].信陽師范學院學報，2013，（11）.

[2]王箕裘.《詩經》模糊疊音詞成因初探[J].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學報，20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