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曾相識
韓國城市尉山(Ulsan)位于朝鮮半島的最南端。剛到的時候,感覺心里有點不安生。說不清到底怎么回事,這個地方好像似曾相識,但其實,我從來沒有來過。
后來,我恍然大悟。尉山讓我回想起英國昔日曾經(jīng)擁有的那些造船城鎮(zhèn):泰恩、威爾、克萊德、梅西河畔的城市:吊車高聳入云,輪船高大威猛,相比之下,一旁的民宅平房袖珍如玩具。下班時間一到,成百上千的工人涌出船塢。
當然了,我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這些造船廠。也許,用“記得”這個詞來形容也還能算得上合適。我只不過是通過泛黃的老照片、新聞短片認識和“記得”英國昔日的造船業(yè)。
尉山也是這樣?!艾F(xiàn)代重工”的船塢,巨大的吊車主導天際線。吊車的名字很相稱,叫“歌利亞”(圣經(jīng)中的巨人)。工作、工資、忙忙碌碌的人,給整座城市帶來動感和活力。
船塢總長2.5英里,工人總數(shù)超過六萬,每四到五天即可建成一艘巨大的輪船。這些輪船長度相當于三個足球場,分部件單獨打造,每個部件總重都可能高達100噸,然后不分晝夜地組裝。
“現(xiàn)代王國”
夜色中,龍門起重機上的燈光輻照著城市;白天,船塢傳出金屬的敲打撞擊聲。在那些英國老照片、老紀錄片中,造船工人下班后可能步行或者騎自行車回家;在尉山,工人都是騎著小摩托。
出了船廠,他們開公司的車,在公司的餐館吃飯,去公司的劇院看戲,在公司的百貨商場購物,去公司的醫(yī)院生孩子,在公司的學校學習,去公司的美術館欣賞藝術作品,為公司的足球隊加油喝彩。
一位幾乎從現(xiàn)代造船1974年建成第一天就開始在那里工作的老工人告訴我,人們將尉山戲稱為“現(xiàn)代王國”!
李相福(音譯)開著現(xiàn)代制造的汽車、行駛在以現(xiàn)代創(chuàng)始人命名的高速路上。他說,“我們這里,一切都是現(xiàn)代的?!?/p>
創(chuàng)始人簡樸
造船廠內(nèi)的現(xiàn)代博物館自然要提創(chuàng)始人了。鄭永周1974年創(chuàng)建現(xiàn)代造船廠。他的致富路充滿艱辛。鄭永周出生于農(nóng)民家庭,后來離家去建筑工地打工,然后創(chuàng)辦自己的建筑公司。韓國戰(zhàn)爭和戰(zhàn)后重建期間,鄭永周的生意蒸蒸日上。
最開始,他在尉山制造汽車,20世紀70年代早期轉(zhuǎn)向造船。鄭永周志向無比遠大、且非常自信。傳說他在倫敦參觀尋求投資期間,有人指出韓國沒有造船工業(yè),鄭永周隨即拿出一張紙幣,上面印著16世紀韓國一條著名的船!
另外,鄭永周還非常“小氣”。船塢的博物館內(nèi)陳列著兩雙鞋。據(jù)說,這兩雙鞋鄭永周穿了30年。雖然成了億萬富翁,鞋子還是修了又修。他的小氣顯然收到了成效。
老派氛圍
尉山另外一個感覺,就是那種繁榮,那種只有在人人工作、人人掙錢的地方才能體會到的氛圍。
其實,韓國、德國這樣工作機會特別多的小鎮(zhèn)上,人們并不特別露富。不是那些金光閃閃的裝飾,而是更難界定的一些東西。比如公路上跑的不是破舊的老爺車,門窗油漆沒有剝落,街角沒有站著百無聊賴的年輕人。
在尉山,那位在現(xiàn)代造船廠度過職業(yè)生涯的老工人李相福帶我參觀。他十幾歲時進廠當工人,現(xiàn)在是檢查員,非常自豪。他說,船廠就是他的身份象征。
每天晚上,李相福和全家人—包括他年邁的母親—一起吃晚飯,生活優(yōu)裕、其樂融融的合家歡。
這幅場景,非常老派。也讓我很是羨慕。?笏(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