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把防彈衣裝上摩托車的拖車,推著其他設備,沿著水泥通道走向入境檢查點。“第一次來加沙?”一位個子高高、身著西裝的年輕人跟過來問。
然后,阿什拉夫·阿卜沙班就和我們一起邊走邊聊。他說他的手提包里裝滿了零錢,商店找零用的;他剛剛去特拉維夫參加制作意大利冰淇淋的培訓班。阿什拉夫是很有名氣的“卡齊姆冰品店”的老板兼經理。這家冰品店在加沙已經有50多年的歷史了,專賣冰淇淋、圣代、雪泥,顏色鮮艷五花八門,口味齊全標新立異,令人眼界大開。 很難向你描述感覺有多怪異。
在我看來,冰淇淋總是和陽光下的快樂時光、沙灘、假日、歡笑的孩童連在一起。最重要的一點,冰淇淋代表的是安全常態。目前在加沙,這都比較罕見。
吃冰淇淋暫時忘記戰爭
加沙當然有許多許多孩童。海灘無疑也是一帶綿長的金色,事實上,阿什拉夫不久前還剛剛在距離加沙城海濱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新分店。
盡管加沙經歷了去年8月那場造成嚴重破壞的戰爭,廢墟中還是可以看到許多歡笑玩耍的孩童。所有的孩子都知道卡齊姆冰淇淋。一堆殘磚碎瓦旁,我們看到五個小孩子拿著小空盒在玩,我問他們,要吃冰淇淋是不是一定要去卡齊姆呢?孩子們一齊高聲歡呼表示同意。
一杯冰淇淋,讓孩子們暫時忘卻戰亂。阿什拉夫說:“他們習慣了戰爭。雪糕、海灘也許是他們表述感情的唯一途徑。”
吃冰淇淋當然要花錢。不貴,一小杯大約20便士。但是到了月底,阿什拉夫總要等著,看看巴勒斯坦當局所是否給公務員發了工資。他知道,如果公務員領不到工資,生意就更難做。
我們在加沙停留幾天,和阿什拉夫有了更多交往。他身材頎長,話音很輕,對從父親手里繼承的產業充滿執著和熱情,而且,他在邊界兩邊都有不少朋友。
他非常自豪地向我們展示了店面后房間里安裝的意大利冰淇淋機。阿什拉夫計劃進口冰淇淋機的時候,很難說服以色列當局相信,那些有著各色管道、噴嘴的不銹鋼大盒子是否有其他更加威脅治安的目的。至少其中部分設備可能是通過與埃及接通的地道運過來的。幾個月前,那場嚴打走私的運動之后,地道被封閉。想一想,這樣的場面一定很怪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中,年輕人滿頭大汗、吃力地拽著大盒子前行,目的就是為了加沙人能吃上高質量的冰淇淋!
阿什拉夫有足夠的理由為自己在距離加沙城海濱一兩個街區的地方開辦的新店而自豪。這家店有點像上世紀50年代的咖啡館,軟裝修的顏色幾乎和他出售的冰淇淋一樣艷麗。
但是,黑暗和悲傷并沒有走遠。幾乎就在正對面馬路的那一側,是去年8月以色列導彈摧毀的一座公寓樓的廢墟。阿什拉夫說:“我們的窗玻璃都被震碎了。”但是,停火幾個星期,他的店就重新開業了。
打到卡齊姆吃冰淇淋
以色列人也知道他是誰、知道他賣什么,對此,阿什拉夫感到很欣慰。去年8月的戰爭期間,據說以色列的軍方發言人有一次說,如果以色列軍隊發動地面攻勢的話:“半小時就可以在卡齊姆吃冰淇淋了”。
那么,控制加沙地帶的哈馬斯呢?哈馬斯張貼大幅宣傳畫,勸誡年輕人不要穿低腰褲,他們怎么看待那個頗受美國影響的青年文化之代表——一杯五顏六色的雪奶呢?
哈馬斯外交部副部長加齊·哈邁德說:“很好吃!卡齊姆無人不曉!”
現在我也這么看了。你一定想知道到底有多好吃?當然了,我一定是挑選了甜品單上最夸張的那一款。五顏六色,冰淇淋好像是開心果、芒果和山莓味兒的。
我只能如此形容:感覺怪異。在這個傷痕累累、倍受封鎖的城市,在這個曾被稱作全世界最大露天監獄的地方,我吃到了今生最美味的冰淇淋!
(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