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杜甫的“武侯”情結

楊莉

中圖分類號：G64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5）20-0016-01

生活地往往能給詩人提供不少好的素材。夔州是詩人漂泊的一個重要地方，而這里的古跡眾多。戰國時就有楚襄王和神女的種種傳說，東漢初有公孫述筑的白帝城，除此之外，還有還有八陣圖，先主廟、永安宮等，較多的武侯遺跡觸動了詩人的情懷，觸動了詩人不平的人生遭遇，因而對武侯遺跡大書特書，顯示了杜甫心中的諸葛情結。杜甫的詠史懷古之作中有《蜀相》《武侯廟》《八陣圖》《古柏行》《詠懷古跡五首》之五等七首武侯詩。杜甫與諸葛亮雖然人生遭遇相差很遠，但是他們在人格上卻達到了同樣的高度，都懷有憂國憂民的赤子之心，因而杜甫在這里好似找到了精神上的知音，對諸葛亮大抒特抒，創作大量的詩歌表達對諸葛亮的景仰之情。

在杜甫之前，諸葛亮的人格精神尚未成為詩人吟詠的主題，而杜甫是第一個對諸葛亮的人格精神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評價。杜甫詠諸葛詩對諸葛亮評價較高，頌其功績是“功蓋三分國”（《八陣圖》），贊其勛業是“三分割據紆籌策”（《詠懷古跡五首》），歌其人格是“萬古云霄一羽毛”（《詠懷古跡五首》）。早在成都，他就有膾炙人口的名篇《蜀相》：“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首句“丞相祠堂何處尋”，以設問語氣給讀者定下了懸念，同時暗含了詩人對武侯的無限向往。第二句是對首句的回答，也是對武侯祠總體形象的描寫。古柏冬夏常青，春色百載如新，這正是諸葛亮人格與精神千年不朽的象征，其中“空”“自”蘊含了對武侯人亡物在的深情懷念。諸葛亮一生功業數不勝數，但又有什么能比三顧草廬、開濟兩朝能涵蓋武侯豐功偉績的呢？最后兩句是對武侯功業未盡而生命早逝的惋惜，而這惋惜的不僅是詩人自己，還包括歷代志士仁人，這豈不就是武侯千百年來令人景仰、令人懷念的原因嗎？

在詩人的眼中，諸葛亮也許就是一個不敗的神話，他的才能是前人所無法比擬的。如《詠懷古跡五首》之五，“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來贊嘆諸葛亮，伊呂是指伊尹和呂望，他們分別的幫助商湯和周武王建立王業的功臣，蕭曹則是幫助劉邦建立大漢王朝的功臣。詩人贊諸葛亮的人品和才能與伊尹，呂望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從容鎮定的指揮才能卻使蕭何、曹參為之黯然失色，表現了詩人對武侯的極度崇尚之情。三分霸業，在后人看來已是赫赫功績了，而對諸葛亮來說，輕若一羽耳；“蕭曹”尚不足道哉，那區區“三分之功”就更不足掛齒。杜甫之所以如此景仰諸葛亮并不厭其煩歌頌，大蓋與當時國家混亂局有關。當時吐蕃年年入侵，蜀中又有崔旰作亂，地方上又形成藩鎮割據的局面，無人能擔當御辱平叛之大任。再說當時朝中又是奸相元載用事，造成言路堵塞。短期充任東川節度使的杜鴻漸本是帶著“以平蜀亂”的使命來的，但他卻因懼怕崔旰而專事姑息。對于這個本家，杜甫本來是抱有希望的，然而杜鴻漸的所作所為卻使詩人的希望化為了泡影。面對種種現實，詩人更向往：“凄其望呂葛，不復夢周孔”。周公、孔子本是太平時代維護君權和封建秩序的圣人，只是能在太平年代對人們進行教化罷了；但亂世之中，更需要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能人來扭轉乾坤，而諸葛亮正是這一理想人物的代表。

其實詩人在懷念武侯和贊美武侯的同時，也暗含了對融洽君臣關系的無限向往之情。

杜甫認為：“古來君臣際合，可以物理推。賢人識定分，進退固其宜”（《述古三首》）。他稱贊諸葛亮與劉備“君臣已與時際合，樹木猶為人愛惜”（《古柏行》），“君臣當共濟，賢圣亦同時”（《諸葛廟》）。因此，在他的詠史懷古詩中無不透露著對賢臣明君的向往，對融洽君臣關系的景仰。在《蜀相》中，杜甫是帶著景仰的心情去尋找歷史上一個偉大的靈魂。在真幻交結中人物是如此接近，又如此遙遠，遠的是現實中的歷史，近的是心靈中的歷史。遠近交錯中，從詩人心靈深處浮現出諸葛亮生命價值的精華：一是劉備對他的知遇之感，三顧茅廬以及付以“天下計”而重用之；二是諸葛亮對蜀漢兩朝竭心輔佐，可以說是鞠躬盡瘁，終將“星勛五丈原”，留下了千年的遺恨。這種遺恨之中無不包含著二人的融洽關系，正是這種關系使得諸葛亮漚心瀝血。在《詠懷古跡五首》之四中，結尾“武侯祠屋找鄰近，一體君臣祭祀同”。乃是此詩正意所在：先主和武侯生前風云際會，雖然伐吳之事固不聽諸葛亮之言而失敗，但這一次君臣之間最大的分裂，畢竟還是由先主在永安宮托孤而彌合了，所以終究維系了君臣一體的關系。死后同受祭祀，是因為這種生死不渝的君臣之情永遠受到了后人的崇敬，與眼前主弱將驕，叛亂四起的局勢相對照，怎么能不讓詩人心痛？怎么能不讓詩人懷念諸葛亮為了報三顧之恩而對劉家父子鞠躬盡瘁，這種忠心赤膽而今安在哉？因而在杜甫的詠史懷古之作中處處可以看到對這種融洽關系向往的痕跡。

（責任編輯 李 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