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來已久的羊文化

原芳芳

羊是食草反芻動物，在很久以前，就與先民們結下了不解之緣。距今3000到10000多年前的寧夏賀蘭山東麓巖畫上，就出現了羊的形象。羊，是原始先民最早馴化的“六畜”之一。河北武安磁山、河南新鄭裴李崗、陜西西安半坡、臨潼姜寨、浙江河姆渡等新石器時代遺址中都出土過羊骨或陶羊，河姆渡的陶塑綿羊，作立式，造型逼真，是藝術家長期對羊細致觀察的結果，表明野羊被馴化成家羊的歷史有六、七千年之久。到龍山文化時期，出土羊骨的遺址已遍布全國各地。青銅時代，羊在物質和精神生活中的地位顯著提高，甲骨文中，以馬、牛、羊、雞、犬、豕這“六畜”為字根的漢字中，羊部的字數最多，羊的形象也大量出現在青銅禮器中。至今，羌人的圖騰仍然是羊角。在古人心中，羊既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肉食來源之一，同時又被賦予了美好的稟性和象征意義。羊因性格溫順、善良，所以“善”、“義”、“美”、“祥”等字才會都從"羊"字。在甲骨文和金文中，便有了“吉羊（祥）”之語。《詩經·召南》有“文王之政，廉直，德如羔羊”，用以表達文王的德政和善良的品性；《易卦》有“三羊（陽）開泰”之語，用以表達人們歲初美好的祝愿。在中國古代，無論朝廷或是民間，羊在祭祀中是不可缺少的祭品，“祥”字，在“羊”字旁加個“示”字，其實就是祭祀時擺在供案上的羊，故有祥瑞之意。

青州市博物館館藏文物4萬余件，其中不乏有許多與羊有關的文物精品，現將這些文物精品介紹如下，以饗大家。

龍山文化陶塑羊頭鈕（圖1）

1984年出土于青州市鳳凰臺遺址中，高4厘米，雕塑簡單大方，形象直觀粗獷。羊頭為泥質黃陶，外施白色陶衣，雙目圓睜，嘴伸出，兩羊角卷向內側。長頸上可見到制作時留下的同心周線。底部連接一殘缺弧形陶片，從殘留跡象看，這件陶塑很有可能是某種陶器蓋上的鈕，用手捏塑而成。

商代青銅羊頭飾件（圖2）

此飾件為青州蘇埠屯村民捐獻，高4.7厘米，重46克，青銅質，羊雙角碩大，占整個羊頭的1/2，雙目呈橢圓形，鼻高挺。從整體形制來看，尤其是眼及鼻梁的設計，都是商代典型特征，故推測為青州蘇埠屯商代墓葬出土。此件器物尺寸雖小，但鑄造精細，不失為一件精品之作。

西漢彩繪陶羊（圖3）

這兩件陶羊出土于青州譚坊鎮香山漢墓陪葬坑，出土時皆已殘破，工藝來源于青銅器制作的手塑刀削。陶羊，形體較小，肥碩健壯，均立姿，通體彩繪紫、黑等色，做工精美。與之一同出土的還有彩繪人俑、馬俑、牛俑等，共計2000余件，推測為西漢諸侯王墓的陪葬器物。

東漢銘文石羊（圖4）

此石羊出土時位于興國寺故址前甬道東側，呈臥姿，面向南，頭扭向右側，長118 厘米，寬60厘米，頭部高104厘米，尾部高60厘米。采用的是圓雕。圓雕是以整塊的石頭進行雕鑿，然后雕刻出物像的結構。它給人以視覺上的立體感和沖擊力，使石刻雕像既粗獷奔放，又古樸凝重，形成獨特的漢風。造型生動有力，平靜祥和，溫順可掬。羊口以細線勾勒而出，鼻骨上隆，兩只羊角下垂并貼附在羊的左右兩面頰上。石羊胸前有一塊方形題記，因年代久遠，字跡受腐蝕剝落已無法辨認，題記上方刻有魏碑體結構的“正始五年造千佛塔”八字。正始五年即公元508年，從字義可知這是后來的寺院借用而銘刻上的。此石羊原為漢代墓前所立之獸，石羊的背上還刻有鞍韉，過去在墓葬中也出現過身上配有鞍具的馬、牛等，顯然是為死者所預備的出行工具。

東漢石羊（圖5）

此石羊亦為東漢遺物。呈臥姿，頭扭向右側，長120厘米，寬63厘米，頭部高115厘米，尾部高75厘米，圓雕而成。此件石羊整體形制與其他同時期石羊基本相同，但卻有它的獨特之處。石羊尾部淺浮雕一只正在哺乳的小羊，小羊四肢伸展，口含母乳，憨態可掬。漢代重孝，不僅從厚葬之風及畫像石中養親圖、葬禮圖和祭祀圖表現出來，此件石羊也可折射一斑。

東漢畫像石

青州市出土的漢畫像石大都以反映社會生活題材的居多，有少部分反映奇禽異獸的，雕刻技法大都以凸面線刻、淺浮雕、高浮雕為主。多樣性的雕刻技法，對刻畫人物和動物形象，增加場景效果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青州漢畫像石大多為東漢中葉（約和帝時）以后的作品。青州博物館藏有多方以羊頭為主題紋飾的漢門楣畫像石，其形制、圖案內容、雕刻技法基本相同，大都在門楣上刻一羊、或二羊，在羊頭的左右、上下點綴有青龍、白虎、鵝、鳳鳥、鶴、魚等，現介紹如下：

（一）縱42厘米，橫170厘米。羊頭居中，左右分別飾對稱的鳳鳥、鵝。雕刻技法為高浮雕和陰紋刻相結合，紋飾為三角紋、斜柵紋、菱形紋等。（圖6）

（二）縱49厘米，橫192厘米。1985年王母宮鄉崔家莊出土。高浮雕羊頭居中，左右飾對稱龍，其下飾鳳鳥、青龍、白虎，邊飾斜柵紋、三角紋、絞索紋、帶紋等。（圖7）

（三）縱57厘米，橫189厘米。高浮雕羊頭居中，面部細雕刻出眼、鼻、犄角。（圖8）

（四）縱47厘米，橫185厘米。1985年王母宮鄉崔家莊出土。淺浮雕二羊頭居中，羊頭下飾對魚、鳳鳥。飾連弧紋、帶紋、三角紋。（圖9）

（五）縱54厘米，橫202厘米。高浮雕羊頭居中，陰線雕刻出犄角、眼、鼻，上側淺浮雕青龍、白虎，下側淺浮雕四鳥。邊飾三角紋、帶紋、絞索紋。（圖10）

（六）縱43厘米，橫120厘米。中間高浮雕一羊頭，右側猛虎回首噬羊，左側一獸殘缺。飾帶紋、斜柵紋、菱形圖案。（圖11）

（七）縱51厘米，橫170厘米。1989年青州冢子莊出土。中間淺浮雕羊頭，左側一鶴啄魚，右側上方有一大魚，左下方飾青龍，右下方飾白虎。圖案外飾三角紋、帶紋、連弧紋等。（圖12）

金代二彩騎羊俑（圖13）

此件騎羊俑，長6.6厘米，高5.9厘米，瓷質，白釉綠彩。整體造型為一兒童騎于羊背之上，羊四肢著地，似行走狀。羊角表現較為明顯，眼、鼻等器官表現較為模糊。此器當為孩童娛樂而燒制。

明代十二生肖陶羊（圖14）

十二生肖陶羊，出土于明代衡王世家玉田懷簡王墓，總共出土11件生肖俑，獨缺馬俑。此羊俑，陶質，長15.8厘米，高9.3厘米。四肢趴伏于陶板之上，整體比例協調，角、耳、眼、鼻、嘴雕刻精細，毛發以戳印法修飾，寫實性強，尤顯得溫柔可愛。

清姜桂林《群羊圖》（圖15）

姜桂林所繪《群羊圖》畫面縱104厘米，橫221.2厘米，以手指作畫，別出心裁，獨具一格，體現了畫家的藝術追求與不同于他人的獨特風貌。

指頭畫簡稱“指畫”。他以手指、指甲、手掌代筆進行勾、染、皴、擦、點并表現中鋒、側鋒、逆鋒以及回鋒等。不僅達到毛筆的效果，而且在他的指畫中比毛筆畫更率真、質樸，具有繪畫趣味性。

此幅《群羊圖》墨色分明，注重黑白、疏密、濃淡、干濕、遠近、虛實對比，并運用了明暗手法，以實現羊的立體感、質量感、真實感。在古代繪畫里達到這種高度寫實水平的作品不多。細細品讀，似乎帶有現代繪畫的特點，吸收了西洋畫的技法，說明畫家有非常扎實的基本功。畫面處理既精微又概括。畫中每只羊都極精心地深入刻畫，活靈活現。同時，在處理背景上是大面積留白。尤其是四只低頭吃草的羊，畫家并未將草繪入畫面，但卻給人吃草的感覺，這種概括留白的技藝極高。

值得一提的是，此畫布局有獨到之處，畫面構圖飽滿，羊群錯落有致。在疏密之間運用“中介物”把羊群相互聯系起來。另外，此畫右側集中了七只羊，左側有四只羊，在這疏密之間，加了一只黑色的小羊將左右兩組羊群結合起來，可見用心之妙。整幅畫呈一臥著的“S”型，既互相貫穿聯系在一起，又高低錯落、差參有致。其藝術上的節奏感、韻律感油然而生。畫家精心描繪了十三只羊，每只羊的形態都各不相同。有低頭吃草狀、有抬頭凝視狀、有側首回眸狀、有招喚伙伴狀……。千姿百態，栩栩如生。畫面左上方書題款：“□□物曰郎，紛紛不可□。誰是左神仙，跪說詎□許。時年壬戌夔卯月。中浣梅村姜桂林指創寫意。”下鈐四方印章。

正因為羊溫順可愛，“羊”與人們生產生活休戚相關，自古至今，在人們的心目中，是一種善良有義的動物。所以，人們在長期勞動實踐中，創造出了豐富多彩的羊的形象，并通過它們表現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情感寄托。不僅是陶器中羊的形象，青銅器、玉制品、瓷器以及繪畫中都有羊的形象，古代人們將藝術創作與生活習慣、內心世界、社會風俗、宗教觀念等巧妙地融于一體，創造了一件件精美絕倫的藝術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