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堅
文人賞石古風
◎林志堅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山水是一種文化符號,自古以來,文人學士向以清貧、孤高自詡。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讓文人一步步參悟,投身于自然山水之中,怡情悅性、吟哦歌詠。人成全了自然,自然成全了人,勾勒出了文人學士或曲折或直達的心路歷程。山水自然與人文景觀相得益彰,相互倚重,回歸自然、耽樂山水的閑情逸致,表現的正是文人學士的人格精神。奇石與詩詞繪畫淵源極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古代繪畫關注所繪山水之外的境界,追求情趣和氣韻,神似高于形似。
古典詩詞,審字造句,溶鑄得體,韻律自成,營造出意象境界,反映生活,表達感情。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完美境界,超越了客觀的寫景效果,從而成為獨特的抒情手段。景和情的并列是詩境、是畫境、是物我相融。
奇石是天然藝術品,賞石藝術是以自身學識素養和審美水平為基礎的發現藝術。一塊奇石作為觀賞石,僅僅具有天然美是遠遠不夠的。只有通過人為其命名、配座、賞析,并賦予文化內涵后,這塊奇石才具有更高的審美價值和鑒賞意義。
大千世界,諸多收藏當中,觀賞石收藏是最具有獨特魅力的一種,因為自然是不會造就相同的兩塊石頭,任何一塊觀賞石,一經人們發現,就是獨一無二的寶貝,就會有無與倫比的收藏價值和審美價值。觀賞石的歷史文化內涵極其豐富,文人雅士多予奇石以象征意義和人格化。如:因其年代久遠,便謂之為壽石;因其守堅,便謂之為石德;因其沉靜,不隨波逐流,被借稱于朋友之間的牢固友誼,便謂之為石友。石之牢固不移的特性,為人所愛,常見齋閣、廳堂的案幾上,左擺花瓶,右供奇石……
奇石所體現的或堅貞、或溫柔、或雄強、或清秀、或拙樸、或靈透、或頑丑、或俊逸、或剛直、或含蓄等內涵意韻,一方面令文人雅士傾倒,而修身悟道,另一方面文人用自身的文化修養賦予奇石更深遠的內涵而載文賦典,源遠流長。
一枚韻味無窮的奇石,蘊含著其特定時代的地質面貌及社會歷史歲月風貌,成為多涵義、大容量、高密度的文化載體。面對一枚奇石,不同文化層次的人可解讀出不同的含義,品味出不同的價值,奇石的真正魅力也就緣于此。
一枚上品的奇石,必須有點睛的命題,方能凸現出其內在的含義。好的命題取決于藏石者寬廣的文化知識,同時得益于對賞石所蘊含的內涵的深切領悟,從而極大地拓寬審美意趣,提升審美意境,不至于囿于物象的框框中,所渭“物物不為物而物”之理也!
在眾多的收藏門類中,唯有石頭的收藏歷史最久。自宋代以來,已有研究奇石的專著幾十種。歷代文人墨客,特別是古今名人對奇石更是情有獨鐘,千百年來在我國形成了獨特的石文化。
“石奇含天地,趣雅意雋永。”奇石是大自然散落的美,是無聲的詩,是不朽的畫,它留給人間無盡的愛,難怪古今名人多與奇石結下不解之緣,他們愛石、藏石成癖,把感情寄托在石頭上,怡情明志,留下膾炙人口的趣聞。
詩人白居易是唐代最有名的石迷,他對收集石子很有興趣,并以石為伴,他在《雙石》詩中寫道:“回頭問雙石,能伴老夫否?石雖不能言,許我為三友。”
宋代大書畫家米芾是聞名古今的第一石癡,他舉止顛狂,人稱“米顛”,他玩石如醉如癡,最有名的就是“米芾拜石”的故事。宋人葉夢得《石林燕語》記載,米芾初入州廨,見奇石便“呼為兄弟”,見之三拜九叩,“米顛拜石”一直傳為美談。他曾在漣水為官,因當地毗鄰美石產地——靈壁縣,因而米芾藏石很多,上佳石子,他一一品題其名,藏于雅齋,“入玩則終日不出”。遇有石中珍品,他便藏于袖中,隨時取出觀賞,謂之“握游”。
歷史上敬石、供石、賞石、寫石、畫石、藏石現象,大多出現宮廷皇室、達官貴人和文人墨客之中,知識階層“愛石”“賞石”之風進一步升華了這種藝術創造活動的品位,豐富了石文化的藝術欣賞內涵。
陶潛——被后世文人尊奉為賞石之祖,只因一塊“醒石”而聞名。相傳陶宅邊菊叢中有丘石如砥,縱橫丈余,詩人每醉輒坐臥其上,賞菊之余,便詩興大發。因此石有提神之效,遂取名“醒石”。
鄭板橋——“揚州八怪”之一,藏石、畫石,且論石。他完善了宋人的賞石觀,進而闡明:石丑,當“丑崦雄、丑崦秀”方臻佳品,“丑字則石之拮態萬狀皆從此出”。由此看來,米元章的四字奇石觀,是很好的概括,蘇東坡的“丑石觀”進一步豐富了這一賞石理論,而鄭板橋對蘇東坡觀點的肯定和詮釋,則使之更加明確和深刻。
賞石藝術,其文化內涵涉及天文地理,社會歷史,地質礦產,考古獵奇,繪畫雕塑,詩詞歌賦以及園林景觀等綜合性知識。賞石藏石,其源也遠,其流也長,它凝聚著中華民族幾千年的藝術智慧,是東方文化藝術的璀璨瑰寶。傳統與創新的結合,賞石人將繼續推動賞石文化的繁榮發展。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