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松樹的遭遇

◎張風雅

一棵松樹的遭遇

◎張風雅

我是生長在荒山野嶺的一棵普通松樹。常年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和冷風的侵襲。大約十個年頭了，我長得枝繁葉茂。忽一日，來了一群人，把我連根刨出，用繩子捆綁我的根，運到一輛大卡車上，我的伙伴們也面臨著同樣的命運。

我第一次坐車，一路風光，從山上來到了城市，我們被移栽到馬路邊，喜歡清靜的我一下子適應不了城市的喧鬧，還有那汽車尾氣的熏蒸。我和我的伙伴們流淚了，我們活得好好的，為什么把我們運到這里！

我口渴得難受，多虧他們及時給我澆水。他們邊澆水邊說話：這棵樹如果成活了，能值一萬元。啊？我的身價一下子提高得驚人，一萬元，在荒山上，村民們隨便采伐，拉到家里燒火做飯，到城市里就這么值錢了？

一日來了一個胖子，帶著兩個人，說，這些樹樹形不佳，你們要好好修剪，明天園林局的領導來看，今天中午我陪局領導吃飯，你們抓緊干。那兩個灰頭灰腦的家伙，拿著剪刀開始修剪我們的身體，好疼啊，我身上的小枝干被他們剪到地下，慘無人性的東西！為了錢，什么都不顧了！

沒事時，我們就看馬路上的行人，他們有開車的，有騎摩托車的，有騎電動車的，有騎自行車的，還有步行的，看來他們也分出三六九等。

第二天園林局長來了，那個胖子像哈巴狗一樣跟在后面。局長說，不錯，這條路叫迎賓大道，栽上松樹，就像迎客松，笑迎八方來客。胖子小聲說：你看中的那套別墅我已經給買了，你看這樹多好，價格是不是？雖然聲音很小，還是被我聽到了，因為他倆就站在我的身邊。局長說：不是說好了一棵樹兩萬元嗎？對對，一棵兩萬。胖子應付著，一臉笑容。我的身價一夜翻了一倍。

半年過去了，這條路封閉重修，說，一是路面不好了，二是要鋪地下燃氣管道，我怎么看，路面都是好好的，同伴說，你都來了半年了，還不明白，不施工，那些當官的和修路的怎么賺錢！

又一年過去了，路又被封閉了，我驚愕了，路面被挖開，說是鋪泄洪管道，夏天城市雨水排不出去。

兩年過去，我成熟了，知道城市為什么反復施工的原因了。就在我慢慢成熟的時候，我又被連根刨出，還是那個胖子帶頭，說，把松樹移到其他路段，移樹又可以賺到一筆錢，國家有得是錢，賺不完。這條路要加寬，栽別的樹種，栽進口樹，這月胖子和園林局長出國考察。胖子說，松樹太土氣了！我是迎客松，我有錚錚鐵骨，怎么變得土氣了！

我稀里糊涂被移栽到城郊。這里正在進行大面積房產開發，一群灰頭灰腦的人瓦房被拆了，讓他們去住樓，看不出他們有絲毫的高興。

我和伙伴們無精打采地在城市馬路邊生活著，享受著城市的霧霾，呼吸著汽車的尾氣，真是折磨啊。回憶在農村山上的生活，空氣清新，陽光和煦，無憂無慮。看來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任人擺布，想到下一次還不知被移栽到哪里，我和伙伴們又開始流淚了。

（責任編輯 劉月嬌）

張風雅，本名張風高，男，山東莒南縣人，臨沂市作家協會會員，莒南縣作家協會副主席，作品散見《微型小說選刊》《百花園》《小說月刊》《參花》《遼河》《小小說 大世界》《精品短小說》《臨沂日報》中國作家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