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明娟散文詩七章

◎包明娟

散文詩

包明娟散文詩七章

◎包明娟

行者

只知道你是走了就不會回來，只道是我將行囊收藏就會連記憶都封存下來。

卻哪知，花褪了殘紅，日子匆匆，竟將許多沒有整理好的思緒都一股腦地涌上眉頭，舒展不開、凝聚不散，整整一年風雪過后，葉仍綠滿枝頭。

那是一個我們永遠回不去的從前，細細的水流，高高的山還有無拘無束的徹夜長談。

遠處的每次鳴笛都會震撼我的心靈，就像當初你走、我留后產生的負作用，一直壓抑著內心的悸動，就像我們背轉過身后兩條永不相交的軌跡，在內心深處無限延伸后留下的疼痛，輕而易舉地顛覆了我整個人生。

那種初成已為永遠的懷念，就寫在行囊里某個角落，不能碰，不能翻動。

生活一成不變地沿著寂寞的軌跡行走。

我知道，那種特定的心情就像黑暗中我深知夜幕內總有一顆最亮的星會出現在天邊一樣，那種雖痛卻又充滿期盼的愿望很真切、很明白地彰顯著我的脆弱，一旦希冀過后，便是無窮無盡落寞地等待。

可是，有一種力量會翻涌、會不經意地沖出，沖破所有的阻礙、沖到案頭、沖到筆下，而我只能把你寫作成一個遠足的行者，而且一路匆匆。

芳心如水

無怨言地愛上一首詩，心被詩中的韻律猛然捉住，許許多多感觸的詞匯都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不知該怎樣去形容當時的心情，一任行行淚奔瀉而出，甚至將心也一并劃出痕跡來。

我知，有一種與心共息的東西，一經被什么撥醒，就會感觸萬千。可是，我的心不知道該由誰去品讀，由誰去注釋。

心中有一處島嶼，藏匿的都是或無關緊要卻記憶猶深的一個符號，或至關緊要卻已不愿再想起的一個日期，每日每夜都在心海潮汐中忽起忽落。有的在沙礫中，有的在血液中，有的干脆就靜靜地伏在岸邊，不斷地接受著一次次潮起潮涌。

芳心如水，而那生命的沙灘上是誰留下的印記。

盡管等待是千年不變的癡戀的主題，而我的岸邊，不曾有過詩中所述的元素。

怎么？難道誰見過沙礫中留下的一些痕跡么？難道誰窺曉了海藻中隱藏的秘密？那么言不由衷的那些話語，你是不是都會一笑而過，不再深究到底。

是的，芳心如水，水似無形。在你霍然想起什么的時候，就在沙灘上拾一片石子回去吧，不要觸碰到那些你不熟悉的一切?；蛟S會有一段故事，或許會有一個人，或許僅僅是只言片語。

沒有什么比無緣由地愛上一首詩更讓人無語。

只去讀、去想，生命也會隨著愛遠遠奔去。

美麗的維納河清晨

清脆的布谷鳥聲穿透晨霧，穿透寂靜的山村，將我喚醒。維納河的清晨就在我半夢半醒中來臨。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清晨。

同伴的清晨早在凌晨兩點四十多一起入林了。

這是一個不適合入夢的地方，這個地方在此季最適宜徹夜無眠：徹夜地篝火，徹夜地狂歡。

無論是清清泉水，還是叮咚的小溪，無論是九曲回腸的河，還是晶瑩剔透的露珠，這些水都以各種形態張揚著自我。

我是一縷晨霧，還是一滴露珠？

在沒有答案的清晨，在維納河邊，看山，山是濕潤的，有霧為證；看樹，樹是濕潤的，有水為證；看水，水是濕潤的，有大地為證；看地，地是濕潤的，有濃濃的綠為證；看我，我是濕潤的，有水中的笑顏為證。

無需攥緊任何一縷風，因為風總是在小河上自由地飄忽，無需拍攝任何一枚青草，每一枚青草的生命都那么突出卻又合適宜地擁擠在一起，高高低低，哪一枚都不忍心忽視在鏡頭之外。

沿著起伏不平的山路前行，偶爾忽遠忽近的鳥聲、晨霧掠過樹葉的波動、葉脈張開嘴呼吸的聲音、鳴蟲夢囈般高低呼應的音節……清晨的曲調自然而成。

思緒是游走的魚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會游動的，著一身輕裝，不系任何牽掛地一如前往，遇有心儀的站點，輕點足尖暫作停留。

詩的王國里，有許多浪漫的人游走，在不斷前行的路上，捕捉稍縱即逝的靈感，無論是楓林柔情的短暫歇息，還是柳暗花明的入夜潛行，都是在詩歌游動的心路上漫游。

吟詩作賦，對酒當歌，詩人的思緒一直是流動的，而涌動在詩人筆下的情愫卻是凝固抑或靜止的，而且，一佇便是千年時光。千年時光里，詩歌挑起的是歲月里的昨日黃昏和今日晨光。

我一直認為，文字必須用真情表述才可以著成一篇感人的文章，才能讓思緒真正地游動起來。只有這樣，我筆我心，我情我意，才是一個美妙的開始。

許多人喜歡文與人對號入座，往往把作者想象的情感，看作是作者所經歷的一切，其實不盡然……那么，是否就會不斷改變自己的寫作手法與結構呢？不，那就讓讀者看到在藝術上千面的你，同時，感受你千變的心吧！

我一直相信，寫作的人在作文章的時候是一種享受，是一種發泄，每一個感動的細節，都是一個人內心涌動的音符，只有跳動出真情的節拍，才會讓人感覺到靈魂的舞動……

請不要隨意忽略我的感覺

很微妙的一種感覺，那么平淡，平淡得就像曾發生在與我不相干的幾百年前，我從舊日的像冊中找到你的照片，寬寬的額頭恍若相識，記憶里卻再也搜尋不到你任何的痕跡，那些共有的故事太少了，沒有誰去追究過記憶片段的細節，畢竟時間都已經過去，一切都是那么匆匆又匆匆。

生命最初的形態或許是塵埃吧，當從生存過的空間劃掠而過，只有曾經遺憾的才是最美好的。

也正是有了遺憾的存在，才會有期待另一次生命的開始。

曾經，在一縷陽光中，將一個名字默默念誦，“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情景在腦海上演，情景交融。

我怎么能夠讓你知道，我內心的感受？我所有的主題都已經是在一個階段停滯住，任風吹打也不能改變啊。你可以離開，可以走近，但不要隨意忽略我的感受，在我的世界沒有太多的奢求，只有一種心情可以不去猜度！

風暖金秋

你說過，興安嶺金秋的顏色很豐滿，已經完全超出了想象。

帶著這個向往，我走進十月風暖的伊春。

層林盡染，像是仙女的衣裙，一番風景，滿滿柔情。

凡是見過的色彩都或濃或淡地層疊在一起，風一吹，就會飄飄落下，飛滿整個山林。

遠離浮華、遠離塵世，山林如剝開的魔盒，一切都是驚喜。

葉與根的生死相戀，已經超越了所有的情感。

我想將天際的暖色都收集起來，做一件彩色的云裳。風啊，你是否愿做線，為我一針一針串起？！我想做天地精靈的新娘，我想做風中美麗的仙女，當冬天來臨的時候，我會以云裳為被，為萬物暖成一個寧靜的憩場，在寧靜與等待中感受春天的美麗；當秋雨肆虐的時候，我會以云裳為傘，為種子遮擋成一個避風的小港，在孕育與期盼中等待春天的氣息。

秋暖陌路

路兩側楊樹的葉子黃得那么干凈，沒有一點雜質的顏色在傍晚的陽光下有一種純粹的光澤。

驅車前行，風很柔，撫在頸間，微微地有些感動。這些日子里，眼淚已經蓄滿，但總沒有理由流下。這時，在夕陽中，在沒有人的路上，我可以找一處空地盡情地哭泣。

可是，陽光那么暖……

暖暖的陽光下，還有干干凈凈的葉子在不斷飄落，多么怡人的秋天，一個不宜落淚的日子。

一個人的心情在此時已經是很落寞了，曾在許多這樣的日子，我都不能好好地調節。今日，只有籍著遠行的路慢慢撫平。

一路上，秋色與陽光籠著我，很愜意。

落葉松的顏色里透著火一樣的情緒，好像隨時都能夠燃燒起來一樣。

土埂的草長得很長，有的打著籽，有的在風中搖曳著。

忽東忽西的柳樹條柔韌地張揚在風中，葉子已經被風吹得所剩無幾。

田間、路邊到處是裸露的黑土，大自然的生命到了休憩的階段。

還有什么樣的情緒不能收斂在這樣一個季節呢？天空的藍簡單得連一片云彩的襯托都沒有。

我想在路上睡一覺，不管星辰，不管日月，不管任何外界的吵擾，我想在自然的凋落中昏然長睡，我想在長睡中完成我的心情收割。

（責任編輯 徐文）

中國電力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著有散文詩集《煮愛一生》（2006年）、詩集《冰紅與純白》（2010年）、長篇小說《寒土》（2014年）。

包明娟，生于1971年9月，現就業于華能伊敏煤電公司伊敏發電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