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晨
(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油畫院,北京 100124)
畫如人生
——杜馬斯的藝術賞析
葛晨
(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油畫院,北京 100124)
馬琳·杜馬斯(Marlene Dumas)的創作生涯,多以人物為繪畫主題,以迫近的視角,把諸如種族、性別、社會地位等社會問題與個體內心結合,創造出屬于她自己的獨特視覺表達體系。
非洲原始藝術;墨色寫意;夸張扭曲;表現形式;現代藝術
杜馬斯1953年生于南非,現在生活和工作于荷蘭阿姆斯特丹,她在南非度過了童年時光中最初的十年,但作為一個白色人種的非洲人,她在自己的祖國一直是一個無法融入其中的陌生人。由于南非種族隔離的政治制度受控于白種人,這令她從小就產生了很強的負罪感。70年代中期,杜馬斯來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學習藝術,從此開啟了她年輕的藝術生涯。就在杜馬斯最初開始學習素描,拼貼,蒙太奇這些藝術基礎的時候,她就憑借自己在素描和油畫方面的天賦而名聲大噪,在1979-1980年她又在阿姆斯特丹大學接受心理學教育,并成為在美學上有獨立見解的藝術家。現在杜馬斯是荷蘭最具國際聲譽的藝術家之一。嫻熟的技法使她成為“畫家中的畫家”,她用自己的作品為當今的繪畫藝術狀態標上了注腳,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一名女性在男性占主導地位的表現主義藝術中從事創作,它的意義是什么?復雜的生長背景和生活環境,使杜馬斯的繪畫中凸現了一種自我的符號性,女性及兒童的身體和頭像等成為她繪畫中明顯而又重復的主題,這種重現性在杜馬斯看來就是地域文化的差距。在接受美國藝術家芭芭拉·布羅姆采訪時說道:“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堅持這樣的觀點,無論什么事我只做一次,決不重復。但是現在我認識到,許多事情在不斷的重現。這使我想起非洲的文化,在歐洲獨一無二的東西是受到贊譽的,而在非洲,如果我為你畫了一幅漂亮的畫,別人喜歡也想要一幅,他們會付錢讓我畫一幅與前一幅一摸一樣的,畫得越一樣,他們付的錢也越多”。這難免會讓人想起中國的一些藝術家,批量生產似的進行這種重復性,使人感到撲面來的單一和枯燥。而杜馬斯的作品面貌卻不敢如此呈現,畫中人精神層面的深入探索,使她的作品帶給人們不同的觸動,這種重復題材中的豐富性的完美體現也可看似是杜馬斯在融合南非與歐洲的不同文化。
在杜馬斯進行繪畫創作中,像中國水墨畫形態的人物水彩畫是她獨特的技法,墨色的運用率真表現,這種個人化的色彩不像當代一些流行的觀念設計融入繪畫當中,這在《黑色素描111幅》中體現的尤為明顯,111位非裔黑人的頭像被平面的展現在人們面前,魏尚河在這里認為這些人的表情具有一致性,是一個整體,目的在于“呈現”,呈現人們心中的“心理表情”,而作者的目的并不是在排斥白人。在我看來,作者其實是采用了一種敏感的主題進行了一次心靈的剖析。而黑色更加容易展現這種作品的重量感,特別是那些黑人們鮮明的膚色,面無表情的壓抑感,無不引人思考,你看到了什么?還是他們怎么看你?這種重復性在序列上加強了這種效果。在后來的托馬斯·盧夫(Thomas Ruff)那里表現的更為直接,那些直接面對人們面目的照片充斥著人們無法闡釋的眼神,只不過“他們”更多的是白人罷了。黑色是杜馬斯喜歡的色彩,雖然它不是傳統繪畫的格調,但是杜馬斯卻將它表現的淋漓盡致,可以說是感情的黑色。
表現說的代表人物是意大利哲學家科羅齊與英國美學家科林伍德,表現說影響了近現代藝術以及二十世紀世界藝術的發展。科羅齊在《美學原理》中說道:“藝術是主觀精神的產物,是知覺的創造,是藝術家‘諸印象的表現’,是一種心靈活動”。法國野獸派藝術家馬蒂斯也承認:“我首先所企圖達到的就是表現……尋找忠實臨寫以外的表現。”表現主義不但是一種藝術特征,也探詢了藝術的本質,它否認技巧,反對客觀再現。杜馬斯符合表現主義的特征,但也不局限與此。她在作品中更加注重了畫面主人公精神層面的刻畫,“他們”仿佛從各個角度都在注視著“我們”,無論是《白化病》中的患者還是《年輕的男孩》中裸體的男孩們,他們都在惶恐的表情,灼熱的目光在注視著我們,特別是在《女孩系列》中,那些年輕的脫衣女郎們,沉悶的深色調包裹著她們惹火的身體,藝術家將他們的面目故意的虛化模糊,甚至有的只是一片憂郁的色彩,但是無論是作為現實中脫衣舞娘,還是充當畫面中主人公的存在,“她們”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注視的一個群體,但是在這組畫中,你卻無法承認這一點,我相信在“她們”面前,感覺惶恐不安的應該是作為我們這些觀者,她們那似有似無的目光始終在你身邊游走,絲毫不顧及身處被動的環境下自身的狀態。畫面帶給觀眾的沖擊性和互動性是不言而喻的。而精神性表現主義的先驅卻并非杜馬斯,在她的作品中我們或可看到柴姆·蘇丁的油畫影響,而這種源流可以追溯到荷蘭的凡·高,那些充滿充滿神經質表情的自畫像可以看作是一種精神表現的最初起源。女性,種族,死亡,色情,病態在杜馬斯的畫面中坦率的展現出來,沒有過多思想性的束縛,當代藝術中的熱點,賣點被她體現的相當完美。社會問題中還有什么黑暗面是杜馬斯沒有反應出來的?我實在想不出答案。這樣一位率性而為,大膽展現自我關注的藝術家已經贏得了我們的認可。杜馬斯以女性的身份介入到藝術領域,這無疑會給人們帶來新的視覺角度去審視傳統觀念中的社會意識和人們生活的精神狀態。在帕拉澤托舉辦的馬琳·杜馬斯畫展“懷疑”,是05年威尼斯雙年展上的精華之一,也是對藝術家以往作品最好的注釋。杜馬斯畫風趨向于強烈的表現主義精神,常被稱為“睿智的表現派藝術家”。她通常使用粗重的線條、簡潔的筆法、幾近原色的紅、橙、藍,以及對比強烈的黑與白描繪人物的面孔和厚重的人體姿態,而且畫得很薄、極少修飾,打破所有觀念的禁忌,模糊了再現與抽象、油畫與素描之間的界線。《茱莉》是一幅迫近視角的肖像畫,畫面只有眼睛和嘴唇顯示出性別特征,其他部分完全浸沒在大片濃重而深沉的紅色系中,既象征了女性性別,也象征著激情、本能、暴力、流血。杜馬斯不僅追求畫面色彩的濃重與單純,還強調盡量減少細節的簡潔描繪,以盡可能少的用筆,描繪出生動的人物形象,用直觀的方式表現人物心理和精神狀態的不平衡。杜馬斯還常畫水彩作品,把色彩潑在畫紙上,然后隨著水色的流淌勾勒輪廓,再用炭筆點畫出五官。在《萎》中,杜馬斯充分運用了水彩的暈染、流淌、飛白等特性與技巧制造出特殊畫面效果,描繪出一系列安靜的、夢幻般因愛而受傷的人物形象。同時,她還采用多個頭像并置的方法,給人以視覺沖擊,從而把一個頭像的內涵,擴大至十倍、二十倍,彌漫其間的傷感也增強了十倍、二十倍。這種方法與效果同樣常見于她描繪的平民化集體人物頭像的繪畫題材中。
杜馬斯還將影像視覺經驗的特質運用于畫面具體處理手法上,上面所說的臉部特寫就是近鏡頭的運用。而借用影像的觀看方式并不是為了單純的復制,而是其藝術觀念展開的首個層面:藝術反思的起點就是她用影像所復制出的現實世界的表象,其最終指向為對真實問題的揭露。在《年輕的男孩》中,杜馬斯描繪了一排赤裸著身體的男孩,他們惶恐又躁動地站立在光禿禿的背景下,畫面上的色彩斑駁迷離,人物細節盡失,猶如曝光不足的照片,背景平面化處理是攝影上的對景深的故意缺失方法的運用,強化了排列的人體在畫面中的令人不安、蒼白壓抑的躁動,撼動著觀者的眼與心。作為最著名的當代女權主義藝術家,杜馬斯不是簡單地描畫生活,而是將繪畫作為自己研究歷史的方式,仔細考慮后從各種源頭來選擇,成為她心中想象的材料。她經常用女性、兒童或者嬰兒、有色人種及性欲的場景作為描繪對象。《人之初》用一種并無美感的顏色描繪初生的嬰兒,用褪色的調子、薄涂的色彩、粗野的姿態和流暢的線條,營造出畫面語境。進一步來講,觀者在畫中可以發現杜馬斯以其新銳的感覺,向人們預告,人類原初的夢想和處境走到今天是怎樣地趨向枯萎與頹敗。在這幅畫中,還可以看出杜馬斯作品的激情性創作,從想象到表達于畫面是何等的迅速。正是這種速度,使畫家在畫面中流露出最多的是自然、坦率與真誠。
仔細閱讀杜馬斯的作品,一股通暢的寫意之美鋪天蓋地地襲來,那種水墨的感染力以及筆法的瀟灑豪邁之情深深地觸動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那種神與氣,情與韻的結合是每一藝術愛好者都無法抗拒的。畫如人生,用作品表達情感,記錄人生。我想只有面對單純作品的時候,它所流露出來的意境與情感才是離自己最近的真實。
[1]邵亦楊.繪畫又回來了?[J].世界美術,20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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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05-006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