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巧琳
(河南工業貿易職業學院科研處,河南 鄭州 450012)
淺議日本文學物哀思潮的發展歷程
賴巧琳
(河南工業貿易職業學院科研處,河南 鄭州 450012)
“物哀”由“哀”發展而成。從古代神話等口頭文學中產生了“真實”的審美意識,以此為根底萌發了“哀”的審美意識,《萬葉集》繼承和發展了“哀”的感嘆作用,將其發展為“物心合一”的意識,表現悲哀與同情、愛憐渾成的感動情緒。《源氏物語》促進了“哀”演化為“物哀”,形成了民族的審美意識主體。而本居宣長則進一步將“物哀”理論化,使其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文化思潮。
日本文學;哀;物哀
1.物哀思潮誕生的背景。物哀思潮誕生于日本,與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人文傳統有著緊密的聯系。日本是一個島國,大部分地區均為溫和濕潤的海洋性季風氣候,森林覆蓋率很高,溫泉遍布、湖泊眾多,濕度非常大。因此,日本自古以來經常為霧靄所籠罩,自然風光給人們留下了朦朦朧朧、變幻莫測、優雅美好的印象。但同時因為日本位于太平洋西岸火山地震帶,地形破碎,經常遭遇地震、火山、海嘯、颶風等自然災害,給日本人帶來沉重災難的同時,也讓他們深刻意識到,美好的事物是不穩定的,多年的美景總是稍縱即逝,頃刻便會被突如其來的災害化為烏有。正是這種對自然無常的哀嘆,促成了物哀的產生。
2.物哀的意義。所謂“物”,并非我們通常所指的具體的“物”,如一本書、一道彩虹等,而是不限定的一般的“物”,可以是人、自然物、社會世相或人情世故。這種不限定的“物”存在于永遠的根源之中。所謂“哀”,則是對一切見到、聽到、碰到的事物發自內心嘆息之聲,不只悲哀,還有歡樂、驚訝等。這種感動并非個人主觀感動而是人類一種共同感動,具有客觀性。
將不限定的一般的“物”與人類共同感動的“哀”組合而成的“物哀”,是現實存在的事物通過內心達到的一種感動之情,“物”是客觀存在,“哀”是主觀感情,二者合一,在物之中發現哀,因接觸事象而引起感動,物心合一,“哀”就在物與心之中得到升華,從而進入更高的階段。因而,“物哀”的感情既是一種自然純樸的感情,也是一種經過純化了的感情。“物哀”的本質就是對事物永遠根源的思慕。
1.奈良時代、平安初期,“哀”意識開始形成。雖然“哀”的審美理念早在“記紀”時代就已經產生,但那時的“哀”只是出于對太陽神、自然神的共同感動。這些感動是源于“真實”的精神,是從真實思想中分離出來的,是一種“真實”的感動,具有原始性和率真性。它帶有國家、民族和集團性質,與后面形成的對生命的完全自覺的意識而產生的“哀”并不相同。
到了《萬葉集》中后期,萬葉歌從客觀敘述發展到主觀抒情的階段,開始抒發個人感情的感傷性,“哀”漸次過渡到個人的感動,成為一種單純的憐愛的詠嘆。這一演化,意味著古代審美意識逐漸走向個人的、自我的感情的“真實”詠嘆,形成“哀”的審美理念的雛形,也由此開辟了日本固有的“哀”的審美范疇。其形成原因,一方面是源于本土的文化傳承,另一方面也受到儒家佛教思想的影響。如奈良時代的歌人山上憶良,在《哀世間難住歌》中寫道:“世間煩惱多,何事令人莫奈何?最是時難住,歲月流如東逝波。人生已苦短,緊逼又有數波折;生老復病死,憂愁種種相纏磨。”以抒寫人生之“苦”及對妻和子的“愛”為主題,詠嘆人世的無常和無可奈何。他對嚴酷人生的覺悟,也就是認識了人生難以拯救的苦境。他那傷感人世無常、悲嘆人生之苦的主題,明顯帶有奈良初期儒教倫理和佛教教義的烙印。
萬葉末期,隨著抒情歌表現的人的主體精神的加強,“哀”的主觀感情日益加大,逐漸從情緒性推移到情趣性的感動。其對象不僅限于人,也有自然風物。這樣,單純一個“哀”字已經不能完整地表達審美體驗中復雜的感動情緒。于是,日本人開始嘗試增加字,用復合詞的方式來擴大這種情感的內涵,如《萬葉集》中有的歌就沒有用“哀”這一字表現“愛憐”的感情,而是直接寫作“可憐”,包含了愛和哀兩種意義。而真正在“哀”字前面冠之于“物”稱為“物哀”,則是紫式部在《源氏物語》的創作實踐中完成的。
2.平安中期,以紫式部的物語論為中心,“哀”演化為“物哀”。《源氏物語》以“真”為基點,將《萬葉集》的個人的“哀”意識發展為“物哀”,從簡單的感嘆到復雜的感動,“物哀”的內涵比“哀”更為豐富和充實,包括贊賞、愛憐、親愛、同情、共鳴、哀傷、悲憫等各種感動的情緒。“物哀”感動的對象也遠遠超出人和自然物,而擴大為社會世相等等,且感動具有觀照性。“物哀”將單純的情感描述的“哀”與外部世界密切聯系在一起,使心與物出現交織和互滲,更加豐富和深化了“哀”原有的情感內涵。
3.從鐮倉、南北朝、室町而至江戶時代,“物哀”逐步走向理論化。《源氏物語》確立了古代日本民族“物哀”美的情感表達模式,但紫式部并沒有對“物哀”進行理論上的總結和闡述。直到江戶時代文學批評家本居宣長才從理論上系統地論述了“物哀”的精神實質,總結出“物哀”的美理念。他認為這個“哀”不限于悲哀一種感情,“哀”是多種形態構成,“哀”的感動表現為悲、怒、喜、樂、愛、恨等種種心緒。可見,本居宣長所理解的“物哀”,主要指“真情”,即對自然及人生世相的情感體驗。這種體驗是以對生命、生活的變化無常和對人生的短暫易逝的悲哀情緒為基調、為核心的。其思想超出文學領域,適用范圍及于一切文化,乃至成為一種思想和行為的規范,覆蓋人生的整體,“物哀”也更具有普遍意義,成為一種社會文化思潮。
[1]葉渭渠.日本文學思潮史[M].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1997.
[2]紫式部(日),豐子愷(譯).源氏物語[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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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05-007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