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于市朝

文_鄒睿

大隱于市朝

文_鄒睿

尋找小糖人海報

《尋找小糖人》是一部紀錄片，也就是說這個故事是完全真實的：美國歌手羅德里格斯（Sixto Rodriguez）在上世紀70年代發行過兩張專輯，后來再無作品問世。南非開普敦一家唱片店老板斯蒂芬，還有音樂記者克雷格，聽到羅德里格斯在舞臺上自焚的傳聞后展開了調查，尋找“小糖人（Sugar Man）”之路就此開始。

小糖人（Sugar Man）是羅德里格斯一首作品的名字，也成為了其人在南非的代號。提及他，南非人總是會強調他在南非創下的輝煌：“他比貓王還紅！”，“滾石比他差遠了！”……他那兩張早就被歐美市場遺忘的專輯，在人口僅4000萬的南非有超過50萬張的銷量，若算上盜版則會更多。

但是羅德里格斯，在美國，他現在的工作是幫別人裝修房頂、剪草坪。被南非歌迷找到之前，他身處完全的貧困，搬過25次家，經常家里連臥室都沒有，可是他仍然帶孩子們去博物館和美術館。

要是把這個故事倒過來講，說，你看，那個裝修工人在南非開過萬人演唱會，他的一曲《小糖人》（Sugar Man），令種族隔離時代閉塞的南非民眾得到了宣泄的管道，歌聲與吉他聲穿越抗議的年代，直到今天，依舊是南非人民的“國民金曲”，成為南非社會變遷的見證……隨便一個人聽了都會覺得是玩笑。

但這個故事就是真的，雖然如果要編這么一個故事的話多半會被說“太假”。

而其實羅德里格斯看似單調的傳奇中，可玩味的東西遠非一部影視作品就可以表達完全的，或者說，真正的戲劇在于這個人偉大的靈魂在平凡甚至低于平凡的生活中日復一日地運行，日復一日亦幻亦真卻又歸于淡泊終究無痕，放在中文世界里，羅德里格斯就是“大隱于市朝”。

雖然在南非成為明星、為他人所喜愛之事會感動他，但他并沒有執著于此，借機在南非大撈一筆，而作裝修工人也不會分毫影響到他內心世界觀的堅定。他的女兒說，來到南非后他們住在豪華的酒店，早上起來發現父親蜷縮在椅子上睡著，因為父親并不希望麻煩打掃衛生的人去為了他整理一次床鋪；他的工友描述他，可以穿著燕尾服來上班，并把事情做得妥帖干凈。如果一定要定性，這就是高貴偉大的靈魂，人的生命也許平等無二，但是靈魂，一定有高低之分。盡管來自社會底層，他仍然懷有對他人的“仁心”，他在普通人、名人之間的穿梭自如，卻不為所擾。這兩個世界都是屬于他的，其人澄明如鏡，或許看透了某些本質，而他恰好擁有創作音樂的天賦，于是他便用音樂描繪了自己的所感所知，但他并不期待成功，甚至或許不再期待知音，只是機緣巧合出現在了南非人需要聽到他的時候，于是，他紅了。

當羅德里格斯從南非返回家中，他帶著疲倦沉沉睡倒。醒來后，他又繼續做一名裝修工人。這絕非刻意隱居，而是真正豁然，恰如文學界的胡安·魯爾福。羅德里格斯也和胡安一樣是墨西哥裔，并且羅德里格斯還有一些印第安血統，都是在歐美主流文化世界中默默無聞。吊詭的卻是，《尋找小糖人》后來得了奧斯卡，這不禁讓人啞然失笑，歌唱自由的羅德里格斯到底還是被利用了一把。在南非對大西洋彼岸的消費中，羅德里格斯在舞臺上“焚身自殺”圓滿了神話，而《尋找小糖人》的導演，一個瑞士青年，卻在現實中真的自殺身亡，這或許是“小糖人”甜蜜中最苦的一絲回味。

《電商時代》（11月良心上映）

該片嘗試挑戰國內現實題材類影片之難，《電商時代》是整個行業首部以電商為主題的電影。故事講述一個安分守己的公司小職員為實現自己的升遷夢想，由一次意外的網購事件展開，以敘事見長的青年導演陳曉曦將充斥當下生活的網購內幕進行了大起底。電商幕后黑手店小二、差評報復以及最失敗的網購案例等來勢洶洶，令人咋舌。除此之外，電影還包括了勵志、懸疑、喜劇、動作和商業元素，堪稱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整部影片在陰謀中摻雜喜劇效果，加上電商的熱度，有望成為雙十一電商節前后最具影響的話題。是小人物的故事，也是年輕人的故事，觀者或可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互聯網大潮之下，不經意中人們已經改變了許多。

《盡情游戲》（Micmacs à tire-larigot）

一群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幫助一個男人復仇，其中“戲弄”的過程被著重展現，主角帶領一群古怪的馬戲團藝人各顯絕技，戲弄“缺德”的軍火商人。惡作劇被冠以“大義”，兒童化的“正義邏輯”簡單得像上世紀三十年代的迪士尼動畫。本來只是一出諷刺滑稽的馬戲，卻偏偏在上映時有了現實意義：法國“安哥拉軍火丑聞案”披露，時任法國總統密特朗之子，以及法國前內政部長因為當年協助軍火商皮埃爾·法爾孔在非洲的私販軍火，被法院最終判刑。而小密特朗走出法院的神情，和銀幕上的軍火商杜索里耶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