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然素昧平生 （外二首）

□魯 櫓

這蒼茫人世 我已見過你一生

我們卻依然素昧平生

我們牽手的時刻 星光鋪道

可我們路途遙遠 高山流水

只有眼睛里的語言不斷重溫

愛人 我已見過你一生

卻依然素昧平生

我見過你白發初長

見過你心中寂寞的小鳥歌聲

我還見過你清晨的逃跑

猶如風不止 窗簾揚起的朗誦

遠處搖擺的楊柳枝

——那又是誰的心情？

“與心愛者不能分手”

這滔天夢想 日日重復

愛人 我見過你一生

卻依然素昧平生

我們不會在下一刻相逢

親愛的 我 們不會在下一刻相逢

那些看不見的時光 會 吞噬很多

可你找不著我 我 不在下一刻

我也不在下一輩子

我甚至不知要去往何處

多少熱切的目光 淚 水

雖變為塵埃 但 還會蒙上塵埃

有人著了艷麗的裝 還 化上濃妝

是把握不住那在世上的容顏

也無法信任那些迎面而來的人

他們都像是仇人 不 牽手 只 低頭走過

親愛的 我素面多年

一直抵擋人世的華麗

說我矯情得虛空

立于流水中 還假說永生

這一刻就是下一刻

你看見了流水 未必看得見干枯

你看見了我 未必看得見下一刻

我人間的愛戀到你這兒停止了

有時候我常常繞道流水 巴望流水會有另外的坦途

比如不被柳枝拂 不被石頭擋住

星星也照耀不出來 它的心事

就拿現在來說 我不愿月亮越來越高

云朵越來越薄 黑夜毫無忌憚地擴張

天空下只立著孤單單的我

就那么想你了

想得哭

我人間的愛戀到你這兒停止了

花要扶起春天的岔路

調皮的流螢撞亮夏季的裙裾

而秋天會答應果子們的夢想

冬季的香爐中 南方早已烤制成鄉愁

——你看，我已完全失去了聯想

當黑暗擠壓我胸腔的時候

有一股舒緩的氣流

來自你的手

我惟一的聯想 就是你看住我

抱緊了流水中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