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一個秋天（外四首）

李宗祥

應該有一個秋天（外四首）

李宗祥

應該有一個秋天，像夏天那樣被陽光接納

果實發芽，枯萎的花朵再度返鄉

我們坐在稻穗上摸一摸突來的暴雨

倒下的鄉村站立起來

漫步在藍天底下，我們多像

山崗上的牛羊，背井離鄉

空山鳥語

做一只鳥，在山中聽鳥叫

一聲接一聲

叫得風起，叫得霧繞，叫得巖石開花

叫得一線靈泉從崖縫中蹦出

玉聲悅耳，琴韻洗心

滿載愛情的石徑回旋著悠遠的歌調

橫跨時空的小橋下飄忽出寧靜如初的溪水

讓我如此貼近鳥的高度，在沙沙的黃葉中走向深秋

修補自己的情緒，如山沉穩，如水靈動

暖

我現在仍然不能忘懷一棵樹在風中的表情

它不停地抖動、抽搐，像受了恐嚇

一時很難以恢復過來。我想，即使往后恢復過來

它也會遍體鱗傷、衣不蔽體，光禿的枝丫停留不住一絲光亮

更難以承載一只鳥的重量。它無奈，憂傷地挺立在那兒

甚至連是走進春天，還是走進冬天，它都無法選擇

但似乎有了它，就有了地平線，有了水影風聲和一段向往

它是我夢中的樹啊，它教會我們頑強地活著，默默地活著

讓我覺得活在這個世界很安全，很溫暖

走走停停

出了大院，從中百倉儲到文化路

路燈格外的亮，但睜大眼睛，也看不清

路燈抵達的方向。街道，馬不停蹄地奔跑

行人和車輛拐彎就不見了。惟一的路牌在風中

咳了幾聲，三顆星星便開始在小鎮漫游

好像是閃電，好像是看不見的閃電，滑過廣場的噴泉

音樂像群鳥高飛，四塊奇石望穿秋水

失明了。一只哈巴狗，沿著街邊的墻角走走停停

忽兒跑到街頭，重新招呼著，并且重溫著孤獨

那喧嘩與沉寂就這么簡單，不可避免地分離

我不想贊美春天

我不想搜索枯腸去贊美這個早到的春天

大概是因為一到春天

我就忘記了贊美春天的言辭

我只想一個人直立在高高的垛口，仰天長嘯

在落日中閃現一輪金黃，耀眼炫目

讓每一個路過的人瞬間改變感覺

讓其中的一部分人心生澀澀的感覺

不再迷戀于草長鶯飛、花紅似錦

而掉頭去等待落英飄砌、飛絮撲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