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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遠逝的記憶

2015-11-18 14:27:20天涯
文學港 2015年1期

天涯

尋找遠逝的記憶

天涯

七月,去鄉下。

汽車從寧波江東出發,一路南行。我說的鄉下,指的是鄞州一個叫茅山沈風水村的地方,我曾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這是鄞州最南面的一個村莊,與奉化毗鄰,所以我的口音里總帶有點奉化話的生硬味。

穿過鄞州南部商務區林立的高樓,視野漸漸變得開闊起來。這些年,最大的變化就是房子越造越多,樓越來越高,不斷擴張的城市占領了昔日生機勃勃的田野。一個個新樓盤打出巨幅的廣告,虛構一個美好的未來。不由癡想,這么多房子,賣給誰住呢?全國有些地方已出現了“鬼城”現象,新小區空置率高居不下,可還是見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不管有沒有人買,先造了再說。不知道若干年后,房子會不會成為最便宜的一種商品?

汽車經過姜山鎮,農村的氣息漸漸濃了起來。此刻,七月的田野因為一場又一場雨變得豐盈。一眼望過去,不再是單一的品種,過去基本上是以種水稻為主,現在有的種起了葡萄,有的是果樹,還有種蓮藕等等,只是總有一些物件造成視覺障礙。比如白色的塑料大棚,破破爛爛的小屋,還有一個個新樓盤,讓你的視線無法伸展。大棚里的西瓜已經上市了,那口感總不如用天然的陽光雨露澆灌來得香甜。現在物質生活確實很豐富,只是離自然越來越遠,我們總是迫不及待,喜歡用人為的方式拔苗助長,反季節生長。路邊,時不時可以見到荒廢的土地,綠色的野草在風中搖擺,自得其樂。現在愿意種田的人越來越少,一來怕吃苦,二則收入太低,隨便在哪個工廠干點活,都比種田強。這一路過去,很少見到大片完整的土地,都是零碎的,像膏藥,東一塊、西一塊,不由嘆了一口氣。

姜山到茅山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現在城鄉之間交通很便捷,村村通公路,稍微大點的村都有公交車,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前面就是胡家墳了,當年,作為茅山鄉政府的所在地,這里還是很熱鬧。看老街好像沒什么大的變化,仍是這樣的格局。記得那時候供銷社就在這條街上,日用百雜糖果糕點在柜臺后面一字排開,花花綠綠,很吸引人的視線。還有一個小小的新華書店,那是我最愛去的地方。從老街拐過去的算不算是新街呢?小店鋪一家挨著一家,吃喝用的都有,人氣還是很旺。

經過虎嘯周,汽車朝一條小路往前開。小路一邊是田地和村莊,另一邊是小河,河邊整整齊齊長著一排杉樹,又挺又直,有些年份了。二十多年前,我在一家紡織廠上班,天天從這條小路經過,路邊有一家小店,店主人是一對老年夫婦,賣些雜貨和餅干之類的食品。小店面前還有一個河埠頭,一棵老樹長得極其郁蔥。

沒幾分鐘,又是一個路口,左拐是去董家跳,右拐就是到走馬塘和沈風水村。當然,這是老路,還有一條新路更方便。

沈風水村到了。下車,抬頭打量這眼前的一切。

我有多少年沒有回來了?自上世經九十年代初離開,遠走他鄉,接著父母賣掉房子,帶著兩個妹妹搬到城里,我基本上與這個出生的村莊斷絕了聯系。即使后來我又回到寧波,也常去董家跳下董村看望外公、外婆,可奇怪的是,近在咫尺的沈風水村,我卻沒有回去看看的念頭。也許是因為童年和少女時代,村莊給我的記憶比較苦澀吧!家境貧寒,又沒有兄弟,還有非工非農戶的尷尬身份等因素,讓村里某些人總是帶著輕視的目光打量我們,嘲笑、挖苦、諷刺也是常有的事,在他們眼里,我們家一輩子不會出頭了。這樣的成長環境,造成了我外表大大咧咧,內心細膩敏感的雙重性格。我發誓,將來一定要有出息,離開這里,永遠不想再回來。人到中年,再加上人生所經歷的種種酸甜苦辣,年輕時偏激的個性平和了許多,對別人的眼光雖然偶爾也會在意,但更多的學會了放下。我想,是不是該帶著孩子,回到村莊去看一看了?于是,就有了這一次的“尋找”之旅。

人物皆非,站在村口,我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四個字。

很多年前,這里有大片的梨園,梨園里有一座座土墳,這是本村人百年之后的歸宿地。每年清明,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遠遠望去,雪白一片,好似戴孝一般,又像一朵巨大寧靜的蓮,經過時,你都不忍心大聲說話。在一場綿綿春雨后,我和妹妹跟著父母去梨園掃墓,踩著泥濘的田埂,穿行在一棵又一棵開滿梨花的樹下,頭不小心碰到了花枝,那沾著芳香的雨滴就落在我們的發上、臉上,掉進脖子里,絲絲的涼。經過一座座長滿青草的土墳,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陰森可怕,可能是這梨花的芬芳消除了內心的恐懼。來到爺爺奶奶的墳前,父親會先清理墳上的雜草,加幾捧新土。母親忙著準備祭奠的物品。我和妹妹就東張西望去找地上的野蔥,有的就長在墳頭上,拔了去可以炒雞蛋吃,很香。后來,梨園里所有的墳都被遷走,集中到一個公墓地。梨園沒有了,變成了一排廠房。在我眼里,也許村莊的詩意就在那一刻永遠消失了。

村口有小河,沿河而建一排樓房,中間有一幢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靜的娘家。少女時代,我喜歡寫作,靜迷上書法,還有一位住在鄰村的女友君熱愛畫畫,三個另類的女孩又在同一家紡織廠上班,經常一起玩,談各自的理想,做著美麗的夢。很多年過去了,我終于實現了作家夢。靜的書法越寫越好,只是她淡泊名利,從來都不去參加什么組織,在鄉下自得其樂。而君的繪畫天賦加上后天的努力,讓她成為一名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現代繡娘”。雖然現在我們偶爾相聚,但彼此從沒有忘記。

慢慢走過去,我在尋找記憶中的那些小巷、老屋。很有韻味的青石板變成了堅硬的水泥路,一幢幢或新或舊的樓房之間夾雜著若干的老房子。墻門依舊在,只是門內不知道又發生過怎樣的故事?我出生的這個村莊,過去基本上都是姓沈的,外姓的沒幾戶。對于村莊的來歷,一種說法是:“沈氏先祖沈有開在明時從河南遷入定居,觀察此處環境,認為南有奉化筆架山照應,北有東西向橫河一條,必是一塊風水寶地,將來財丁兩旺,故名沈風水。”另一個傳說是:“南宋時從河南逃難而來的沈氏五兄弟,其中一個去了慈溪三北,一個安家奉化莼湖,兩個來到沈風水村,另外一個則下落不明。”

我比較傾下于第二個傳說,因為我曾看到過沈氏祖先是宋朝的時候從河南遷過來的文字記載。可惜現在沒有家譜,這來龍去脈枝枝椏椏已經成一筆糊涂賬。不過可以肯定,沈風水村在七八百年前一定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要不然先祖也不會看中此地落腳。相傳過去村里有一片古樹林,種的是樟木,繞村而過有一條叫東黃江的河流,房子都依水而居,風水很好。我問過父親傳說的真假,父親說是真的,東黃江他知道。村內還有一條小河溝,自然地把村子劃分為兩個村落,隨著沈氏家族的開枝散葉,小河溝以西的稱為沈西村、東邊叫沈東村。解放后,沈風水村的村名因為太具迷信色彩,不符合當時的“國情”,就以沈東、沈西相稱。直到2004年兩個村合并之后,又恢復了最初的名字。從這改來改去的名稱里,可以看出時代的變遷痕跡。

走著走著,我不由恍惚起來,這里哪里?東面的曬谷場沒有了,全變成了一幢幢樓房。以前最熱鬧的大河埠頭呢?記得那埠頭旁邊還有一塊爛田,種著荸薺,收獲季節,一群小孩子在已被挖過的泥土里仔細翻撿,期盼著能找到幾顆“漏網之薺”解解饞。我也是其中一個,常常凍得小手痛紅,才找到那么一小捧。拿回家洗干凈,和妹妹分而食之,塞在嘴里嚼著,又甜又脆。

“媽媽,這里好安靜。”兒子說。

我說是,因為住的人比過去少多了。這也是現代鄉村面臨的一個實際問題,留在村莊的基本上是老年人,年輕人大多都到外面發展去了。那么,等這些老人們離開,村莊又會變成怎樣的空蕩?它最終的命運是不是消亡?到時候,我們的后代,又到哪里去尋找自己的根?我邊走邊給兒子描繪留在記憶中的沈風水村,一直以為我對它沒有感情,這時才發現,原來它從沒有離開過我的生命。

一間又一間老屋木門緊鎖,門口長滿了荒草和藤蔓,它們的主人是誰呢?我已經模糊了。經過一道洞開的小門,里面是一條幽暗的小弄堂,極窄,只容一個人通過,看位置似乎是我家最初住的房子背后。小門外,青磚砌的窗戶邊,一叢野草開著深藍色的小花,似蝴蝶鮮嫩的翅膀在風中顫抖。再過去就是“后塘場”了,這里變化倒不是很大,仍然是木結構的房子,青石板的地。一只黑狗蜷縮著身子,臥在門口打盹。我沒有走進那深深的門洞,不知道里面還住著多少人,又有怎樣的變故?我只知道,這門洞里有好幾家是父親或爺爺的堂兄弟,小時候每到春節,大年初一早上,我和妹妹就會走進這門洞,給伯伯嬸嬸們拜年。等回家,新衣服的口袋里總會裝些花生、瓜子和糖果之類的零食。

我家最早就住在“后塘場”旁邊的半間小屋里,那是父親一位沾親帶故的親戚家房子。爺爺、奶奶去世得很早,我們都沒有緣分見到。原來家里保存有一張奶奶的黑白照片,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穿著黑色的大襟衣,盤著發髻,神情淡然。可惜后來搬了幾次家,這張照片就不知所蹤了,為此,父親內疚了很久。爺爺長什么樣,由于沒有留下照片,我只能猜測他一定跟大伯和父親差不多的樣子。因為大伯和父親長得非常像,我想爺爺應該也是這樣的,高大英俊,氣質儒雅。爺爺是個手藝人,他以前在上海,后來到寧波,由于局勢動蕩,又回到村里。對我們家怎么會變成非工非農的“戤社戶”,父親也說不清楚了,畢竟爺爺去世時,他還是個孩子。只記得好像是當年爺爺為了買糧食方便,把父親的戶口掛靠到村里,這樣就變成了“戤社戶”。只是九泉之下的爺爺怎么也想不到的,就是這個戶口,讓父親和他的孩子們在很長一段歲月里,飽嘗人情冷暖。

父親在這半間小屋里和母親結了婚,他把小屋分割成兩半,前面住人,后面是“灶跟間”,我們姐妹三個就在這里出生。小屋很黑,又是泥巴地,最怕梅雨季節,地面潮濕得要穿雨鞋,我們叫“套鞋”。最嚇人的是,還常有蛇來光顧。有好幾次,母親打開門,就看到一條蛇盤在地上,或在灶臺邊,嚇得她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現在想想,那樣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后來,父母在村莊的西面造了兩間磚結構的小屋,終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再過些年,又把小屋推倒,重新造了兩間樓房,加一個院子,住房條件才真正改變。

不知為什么,我沒有去看那半間小屋,也許在我的潛意識里,那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站在外面,用相機拍了幾張照片,拍下了老墻上一蓬郁蔥的仙人掌,拍下了小屋面前自由生長的鳳仙花,拍下了一只半吊在枯枝堆里的青色南瓜,然后離開。

輕輕拐了個彎,走進一條小弄堂。村里,這樣的小弄堂很多。小弄堂以前感覺挺寬敞,現在兩邊都是房子,視覺上有一種“擁擠”。在一家打開的門前,兩位婦女坐在竹椅上聊天,一位是老太太,看年紀應該有八十了吧,手里拿著一把蒲扇,另一位大概六十多點。當我們經過她們身邊時,剛好迎面碰到我一位小學同學的父親走過來,我微笑著叫了他一聲伯伯。他很疑惑地看著我。我笑著說,你不認識我了吧?我是誰誰的女兒。我報上了父親的大名。那男人恍然大悟,連聲說,你是他家老三?那是不認識了。我忙糾正,我是老大。那位六十多歲的女人一聽,突然叫出了我以前的名字,說我們以前一起在四毛廠做過。這下輪到我驚訝了,再看她,很面熟,可一時竟想不起她是誰了,只好很慚愧地朝她笑笑,說一聲是。

從另一條小路穿出,我帶兒子去看以前的大會堂和學校。大會堂我們叫它“大禮堂”,印象最深的事有兩件,一是上小學的時候,看高年級的同學在舞臺上表演打倒“四人幫”的戲。有位女同學演江青,她穿著草綠色的軍裝,燙著卷發,臉上涂了胭脂和口紅,帶一點妖艷。至今,我還記得她一手指地,一腳狠狠蹬在木地板上的情景。另一件事,記不清是七十年代末,還是八十年代初,村里買了第一臺黑白電視機,放在大會堂供村民觀看。記得看王文娟和徐玉蘭主演的越劇《紅樓夢》,我們早上就把長凳子和竹椅子搬過去占位置,等晚上這里成了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村民們坐的坐,站的站,伸長脖子盯著電視屏幕,一臉的陶醉。大會堂和學校已不見蹤影,眼前只有一個機器隆隆的工廠,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沒覺得意外。沒有變化的是那些小弄堂和墻門,基本上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去“前塘頭”。過去農村物質和精神生活都很貧乏,一旦有電影、電視看,簡直就像過節。電影就在“前塘頭”的曬場上放的,挑晴好天氣,一旦下雨就要取消,年輕人最關注哪天哪個村莊放電影的信息。每次遇到本村放電影,夜幕還沒有降臨,曬場上就擺滿了板凳。孩子們跑來跑去最開心了,而小伙和姑娘們則會好好打扮一番,趁機約會。還沒有女朋友的后生就三三兩兩站在路邊,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經過,若不認識,就會打聽這是哪個村的,誰家的姑娘?小商販也不少,有賣香瓜子的,背個鼓囊囊的包,里面塞滿了用報紙包的香瓜子。好像是一毛錢一包,可以讓你從電影開始嗑到結束。最吸引人的還是賣蔥油餅的攤,現做現賣,一元錢三只,散發出來的香氣常常讓剛吃過晚飯的我饑餓異常。還有賣自家田里種的甘蔗、橘子、梨等水果的,放在板車上或竹籃里,自產自銷,價格公道。這些都是八十年代的記憶碎片,回過頭來翻撿,每一片都烙有深深的歲月痕跡。

事隔多年,當我再次站在這里,感受到的卻是無比的清冷,再也不會出現人山人海看電影的壯觀場面了。前方那堵老墻布滿了滄桑的痕跡,兩窗老式的木窗半開著,告訴我這里還住著人。墻角有一排石條,幾個男人坐在那里閑聊,有一個還是以前的鄰居,他沒有認出我,還問我們從哪里來的?我說,我們以前是鄰居啊,你不認識我了?他想了半天,似乎對不上號。我又報上父親的名字,他就不停搖頭,說真認不出來了。停頓了一下,又問,你是老三?奇怪,怎么大家都把我認成小妹呢?我再一次申明,我是老大。他“哦”了一聲,說以前你很胖,現在怎么變得這么瘦了?大概我的變化太大了,也難怪村里人都把我當成了客人。

前塘頭面前本來有一條很寬的河流,眼下已被蠶食成小小的溝了,河道用石塊砌了起來,看起來很整潔,卻少了河流本來的自在。曬場上原來還開有一家小店,現在房子還在,窗戶上方仍有淡淡的“沈東分店”字跡。小店的門關著,門口晾滿了一竹竿的衣服,不知道何人住在里面?小時候,我們姐妹最盼望父親回家,他在寧波工作,一般一個月回來一次。回到家里,我常常纏著父親,在他的口袋里掏出幾分錢,然后一溜煙地跑到小店,踮起腳看高高柜臺上的玻璃瓶,那里有各式各樣的糖果。色彩鮮艷的水果糖,分軟硬兩種。記得有一種橘子糖很好吃,形狀像剝開的一瓣瓣橘子,咬一口,很有嚼勁。我還喜歡粽子糖,一顆可以在嘴里含很久。那絲絲的甜,在舌間流連,口腔里回蕩,再順著喉嚨滑下去,特滿足。

在小巷里游走,很多活色生香的影像已歸于沉寂。曾經熱鬧的村辦工廠,此刻悄無聲息,蛛網密布。工廠后面是一條小路,意外的是,居然兩旁都種滿了鳳仙花。這次回來,讓我感觸最深的就是村莊很干凈,地面基本上沒什么垃圾,還有就是隨處可見的花草,特別是鳳仙花,我們叫它“滿堂紅”,這種鄉村最普通的草花,在樹旁、墻角、路邊,自由生長,花桿粗壯,開著粉色或紅色的花朵。無論是孤獨一株,還是成片的,茁壯的生命力是那些種在花盆里的花草無法比擬的。我問經過的一位婦人,這些花是誰種的?她說也不是特意種的,這花只要種過一次,落下的花籽第二年又會自己長出來,越來越多。不過,她又提到了一位老人的名字,說那人有時候也在管的。我相信,這一定是一個非常熱愛生活的老人,在村莊,這樣的老人很多,他們用自己的雙手,點綴著村莊四季的風情。你看,在一堵半塌的老墻上,不知誰放了兩盆花,都是用破的陶瓷盆種的,一盆仙人掌非常精神地挺立著,另一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正開著大朵的蘭花,有一種孤芳自賞的清高。在一個個老墻門里,只要有人居住,就能看到里面郁郁蔥蔥,種滿了各種花草。

經過一排老屋,遇到了年少時的女伴翠的母親。自然,她對我也毫無印象了。我問了她翠的近況。翠的母親說翠很忙,在鄞江橋上班,偶爾回娘家一趟,又匆匆忙忙走了。她很熱情地叫我去她家坐,指著左鄰右舍,告訴我哪家老人已經走了,一一指過去,剩下的沒幾戶人家了。告別翠的母親,我在想翠,她姓邱,是本村為數不多的外姓人家之一。算起來,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到她了,但閉上眼,她的樣子還在我眼前,特別是嘴唇上方的一粒小小黑痣,顯得特別的俏皮。她嫁到了茅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不知道我們再次相遇時,她還能不能認出我?半年前,我聽說同村的同學慶在寧波大沙泥街開了一家奉化牛肉面館,就跑去吃面。說起翠,慶說有她的電話,于是我給她撥了過去。翠做夢也沒想到是我給她打的電話,大家約定找機會聚聚,但到現在仍是一句空頭承諾。那天放下電話,我和慶都感嘆時間過得太快,一晃我們都已人到中年。慶的牛肉面館生意很好,夫妻倆特別能吃苦,兒子培養得很優秀。后來我又去吃過幾次,慶總是很熱情地給我一大碗放著足夠料的牛肉粉絲面,又堅決不肯收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去了。

從翠家走過去沒多少路,是我另一位年少時的女伴亞的家。那時候我常去亞家玩,她家是老式房子,木結構,一個大墻門里住著很多戶人家,一家挨著一家,東家咳一聲,西家就聽到了,幾乎沒什么秘密可藏。那明堂的地是青石板鋪的,日久天長,石板被磨得很光滑。而正對著屋檐的條石,上面有一個個小坑,這是雨水的力量的痕跡。我問過慶和翠,她們都沒有亞的消息,只知道她嫁到某一個地方,也是久未聯系,不知音訊。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景,想起人生的種種際遇,惆悵萬分。

轉個彎,生活多年的家到了。拐彎處以前是一個小小的竹園,竹子的品種不是普通的毛竹,而是細細的修竹,春天的時候,竹園里會冒出很多野山筍,拗下來,可以燒肉,也可以放點咸菜煮,很鮮美。園子里還種有一棵香泡樹,到了秋季,樹枝上掛滿了累累的果實,看著它們一點點從青變成黃,內心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期待。不過,我們是不敢鉆進園里去偷摘的,樹太高,爬不上去。竹園靠近籬笆的位置栽有薔薇,花期正盛的時候特別美,大片玫瑰紅的花朵從竹籬笆里探出腦袋,經過的時候,會忍不住去摘幾朵拿回家養在玻璃瓶里。附近人家養的雞們最喜歡鉆到竹園里去刨食吃,追逐嬉戲。那里還種有大梔子花,我們喜歡叫那一朵朵潔白如玉,又香氣濃郁的花為“玉荷花”,形象生動。竹園外還有梧桐樹,開紫色的花朵,像倒掛的燈盞。現在回想起來,這竹園的主人實在是個很有情趣的人啊!而我竟然是在事隔多年以后,才突然發現其中蘊含的詩意。

眼前,竹園早已不復存在,變成了一幢樓房。當年臨河而居的四戶人家,除了我家搬走外,另有一戶人家已沒有一個人了,房屋坍塌,主梁都斷了,屋里屋外全是殘磚與荒草,那草長得比人還要高了。在我的印象里,這戶人家也是外來的,夫妻倆加一個兒子,村里人叫他們“北方人”。那位老先生人很瘦,應該是個知識分子,喜歡看書,比較沉默。老太太長得挺白凈的,講一口嵊州話。兒子有二十多歲吧,個子不高,比較結實,沒結婚。這一家人就住在我家隔壁,平時不怎么跟村里人來往。至于他們來自何方,有什么歷史,老先生是不是本村人,為何到村里來定居,我是一點也不清楚。直到我寫這篇文章時,問父親,才知道那位老先生就是我們沈風水村人,解放前是在某地國民黨政府里當文書,后來去北方改造,年紀大了,就帶著妻兒回到故鄉。他的兒子后來成家了,只是沒有孩子,又不幸早早因病去世。那時候他的父母還在不在?我沒有問。只知道這個家最后是散了,什么也沒留下。站在破敗的窗戶面前,嘆人生百年,到頭來不過是幻夢一場。

生活多年的家就在眼前,我沒有停住腳步,而是先帶著兒子來到河邊,告訴他有關這條河的記憶。河道變窄了,水很臟,又是一條瀕臨死亡的小河,心不由痛了起來。抬頭看屋后父親種的樟樹,已經很高了。很懷念那個時候的河流,可以淘米洗菜、漿洗衣服,夏天是孩子們和男人們的樂園。河的不遠處是沈西村,有一座石拱橋,膽大的孩子就從橋上跳到河里去游泳,濺起一朵朵巨大的雪白水花,這是最原始的“跳臺”吧?我和妹妹也在這河里學會了游泳,剛開始不會游,雙手就趴在河埠頭的石階上,兩條腿在水里拍打,大人們就笑我們是“埠頭黃沿”(寧波話音)。慢慢的,一只手拿著白色的塑料壺,另一只手開始劃水,但只敢在靠近岸邊的淺水區里試著。等真會游了,就從河的這邊游到對面,但游姿是最難看的“狗刨式”。不像水性好的,扎上幾個猛子,一口氣游出好多。每年夏天,這條河里總會有孩子不幸被溺,老人們很神秘地告訴我們,這是被“河沙鬼”(寧波話音)拖走了。也有男孩故意說,潛到河底時,真有毛茸茸的東西來撓他的腳心,嚇得我們這些女孩子絕對不敢一個人下河去游泳。

在河邊,碰到以前的老鄰居,我叫她阿嬸,她很熱情地招呼我和兒子進院子坐。阿嬸幾乎沒什么大的變化,在我看來,那臉色似乎比以前更好了。過去是菜色,現在紅潤多了。她的丈夫變化也不是很大。阿嬸有兩個兒子,早早成家立業,大孫子都有二十歲了。她家也是從無到有,夫妻倆很勤勞,起早摸黑在田里忙活。兩個兒子讀書不怎么樣,但頭腦很靈絡,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釣黃鱔、捉泥鰍,卻是一把好手。每次阿嬸總是把那些大的魚和黃鱔拿到集市賣掉,家里吃些小魚。說到現在的生活,阿嬸眉開眼笑,一臉的滿足。阿嬸的大兒子和他老婆也很客氣,請我們吃西瓜和梨。臨走時,阿嬸還裝了一袋梨讓我們帶走,說是自己家種的,還再三邀請我們以后常來。這份質樸的情感,讓我觸摸到了村莊的溫度。

折回來,走到曾經的家門口,抬頭看,房子還是老樣子,兩層樓房,簡單裝修過,這是父親和他的工友們親手造的,質量特別好。房子造得很寬敞,一間樓下是廚房和吃飯的地方,另一間是客廳,樓梯是在房間外的,另外蓋了頂。樓上兩個房間,爸媽一間,我們三姐妹一間。那時,我正癡迷文學,經常坐在窗前的寫字臺上寫些小情調的詩文。小妹曾寫過一篇文章,說小時候自己最崇拜大姐,喜歡站在大姐背后,梳她長長的油黑頭發,看她在白紙上認真寫作,心里是滿滿的自豪。參與這幢房子建造的還有一個與我同齡的男孩,做泥水工,父親很喜歡他的樸實和勤快,希望他能成為沈家的大女婿,可惜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根本不懂愛情,雖然雙方父母都想撮合,可終究沒有緣分。在新房子里,父親還特意修了一個浴室,以方便我們洗澡。他還砌了一個小小的埠頭,這樣打開后門就可以在河邊洗衣物。在屋后的空地上種了好幾棵樟樹,想著等我們出嫁了,可以用這樟樹作箱子。考慮到我喜歡種花花草草,他又在院子里隔出一只小花壇,免得每到春天我只能在房前屋后的墻角根去灑花籽。我知道,這是父親愛我們的一種表達方式。新屋落成,我很開心地在花壇里種下一棵石榴樹,一株“玉荷花”,還有朝天椒、指甲花、雞冠花、美人蕉之類的草本,很精心地照料。

此刻,我多么想走進去看看昔日的家,用手去摸一摸那墻壁。倘若能讓我上樓去,站在陽臺上冥想一會,我會非常感激。可惜院門緊閉,主人不在家,我從門縫望里面看,花壇已不見了。我知道,我與村莊已在不知不覺中割裂多時,我再也無法重溫逝去的冷暖光陰,只有把這一切留在心底,在今后的歲月里細細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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