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俊
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關系
——基于長三角城市群的實證分析
◎文/周俊
利用長三角城市群2008年到2009年的面板數據分析城市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的關系,結果得出該區域存在集聚經濟效應,產出密度與經濟密度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顯著為正,但勞動生產率的增長過分依賴資本投入,同時第三產業與外商投資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不顯著。
勞動生產率;經濟密度;產業集聚;產出密度;就業密度
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勞動生產率受多重因素影響,如自然條件、技術水平、人力資本水平、資本密集度等。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地區間差異愈發顯著,東部地區勞動生產率水平和生活水平遠高于西部地區,吸引大批勞動者往東部流動,經濟生產活動越來越集中。
世界銀行出版的《2009年世界發展報告:重塑世界經濟地理》提出密度、距離和分割這三維空間描述經濟發展的地理變遷。密度對地方城市發展來說是最重要的維度空間。所謂密度即單位面積土地上的經濟集中程度或者經濟活動地理密集度,其更能衡量經濟生產活動的集中程度。當前,密度已經成為城市經濟地理研究中的新視角。
從產業集聚角度分析的話,產業聚集程度與勞動生產力存在重要關系。根據馬歇爾外部效應理論,產業集聚理論通過勞動力效用池、投入產出效應和知識外溢效應影響勞動生產率。顯而易見,一個城市的產業聚集程度越高,其經濟密度也相對越高。通過經濟密度,我們能夠輕易解釋與物理空間相關的勞動生產率問題,當城市的經濟密度在一定范圍內提高時,其城市的勞動生產率也將提高。
最近二十多年隨著地理經濟學的發展,國內外涌現出很多關于集聚經濟效應與勞動生產率之間關系的研究。國外學者大多數都認為,經濟密度是影響勞動生產率的重要因素。Ciccone和Robert(1996)用經濟密度分析美國各州勞動生產率的差異,由于存在地理外部性和服務多樣性,經濟密度會導致集聚收益遞增,他們使用州的產出數據得出勞動生產率對經濟密度的彈性為6%。Ciccone(2002)研究法國、德國、意大利、西班牙和英國的集聚效應,利用縣級層面數據發現這些歐洲國家的集聚效應小于美國的集聚效應,得到的勞動生產率對經濟密度的彈性為4.5%。Marius和Nicole(2008)用20個歐洲國家的面板數據分析就業密度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研究表明該影響效應是積極地,這種集聚效應在1980-2003年一直在增長。
國內關于經濟密度與勞動生產率的研究最近幾年呈不斷增長的趨勢,范建勇(2006)利用中國2004年地級市數據分析產業集聚、勞動生產率與地區差距之間的關系,認為非農產業規模報酬遞增地方化是產業集聚的源泉,其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及對地區差距產生影響,并發現非農就業密度對勞動生產率具有促進作用,研究結果顯示我國非農產業勞動生產率對非農就業密度的彈性為8.8%。陳良文、楊開忠(2007)利用1996年、2000年和2004年我國各地級市數據分析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的關系,結果表明城市經濟密度對城市生產率的影響都顯著為正,城市勞動生產率對經濟密度的彈性介于1%-1.9%之間。劉修巖(2009)基于中國2003~2006年的城市面板數據研究發現一個城市的就業密度和相對專業化水平對其非農勞動生產率存在著顯著的正向影響。
目前,國內關于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的研究都側重在全國這個層面,但聚集效應一般局限在有限的區域范圍內,所以研究某區域內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的關系顯得十分必要。長三角城市群作為國際公認的六大世界級城市群之一,以僅占全國2.1%的國土面積,集中了全國1/4的經濟總量和1/4以上的工業增加值,被視為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是中國經濟最發達、城鎮集聚程度最高的城市化地區。本文以長三角城市群3省1市中的31個城市為研究對象,分析長三角地區城市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的關系,從而檢驗區域的集聚經濟效應。
(一)模型構建
楊開忠等(2009)以Ciccone和Robert(1996)的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關系的模型為基礎,并對模型作了細微的調整,調整后的生產函數:

(1)式中q代表c省份內s城市每平方公里產出水平,n表示每平方公里面積上的勞動數量,H衡量工人的人力資本水平,k為每平方公里的資本水量,Ωsc衡量城市S的要素生產率水平,Osc表示城市的總量經濟規模(總產出或就業總人數),Asc表示城市的總面積。Osc/Asc代表經濟密度,其用來衡量對產出的影響。(1)式中α表示勞動和資本的回報分布,當λ>1時表示經濟密度對產出的影響為正。
楊開忠等(2009)對上述生產函數進行推導后,其得到如下方程:

(2)式中,因變量為各市的勞動生產率,自變量為人力資本水平、資本勞動產出比、經濟密度和各市要素產出水平。
由于各市的產業結構和所有制結構也是影響各地區產出的重要因素,通常的預期是第三產業比重高的地區平均產出要高于其他地區、外商投資所占比重較高的地區平均產出要高于其他地區,本文需要對此進行控制,我們在模型中加入各市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產值之比與各市外商投資占總產值的比重。此外,本文用地區虛擬變量控制要素生產率水平和人力資本水平的影響。
最終本文建立的模型為:

(3)式中lp、M、F、Ksc/Lsc、Osc/Asc、regiondum分別為勞動生產率、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比重、外商投資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資本產出比、經濟密度(產出密度或就業密度)和地區虛擬變量。
(二)數據選取
本文選取長三角城市群中的31個城市2008年到2011年的數據進行分析,各城市的統計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8-2011》。本文所用的2008-2011年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和匯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13》
城市總產出用“市轄區的地區生產總值”表示,城市勞動者數量用“市轄區的在崗職工平均人數”表示,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比重用“市轄區的第三產業產值與市轄區的第二產業產值之比”表示,外商投資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用的“市轄區外商實際投資金額與市轄區的地區生產總值之比”,各地級市的面積用市建成區面積表示。其中,若Osc代表城市總產出時,Osc/Asc為城市的產出密度;若Osc代表城市勞動者數量時,Osc/Asc為城市的就業密度。各城市的資本存量估計方法為各城市產出減去勞動所得再除以資本回報率,本文資本回報率取5%。地區虛擬變量為長三角地區核心城市,變量取1時代表長三角地區核心城市,變量取0代表長三角地區非核心城市。
(一)描述性統計
表1給出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到各變量在長三角地區城市群內部存在顯著的差異。外商投資比重的差異最顯著,變異系數為0.604,顯示長三角地區城市間的外商投資比重差異比較大,其中外商投資比重最大的城市為揚州,比重為0.101,最小的為臺州市,比重僅為0.003,兩者相差幾十倍。勞動生產率、產出密度和就業密度的變異系數分別為0.401、0.449、0.368,其最大值與最小值之間也相差幾倍到十幾倍。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2008年到2011年的數據)

表2 勞動生產率與經濟密度回歸分析結果
(二)回歸分析
本文利用2008年到2011年面板數據,分別分析產出密度和就業密度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2。
在回歸一與回歸二中,我們看到豪斯曼檢驗的結果Prob>chi2=0.0000,拒絕了原假設,我們采用固定效應模型來解釋。
從固定效應模型中看出,產出密度與經濟密度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顯著為正,勞動生產率對產出密度的彈性為0.061,即產出密度提高1%時勞動生產率將提高6.1%,勞動生產率對就業密度的彈性為0.056,即就業密度提高1%時勞動生產率將提高5.6%。這一結果顯示長三角城市群存在集聚經濟效應。
各市的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比重對勞動生產率的正影響不顯著,因為通常服務業對技術要求高,其產出水平通常要高于制造業,這與本文的預期不一致。各市的外商投資比重對勞動生產率存在顯著的負影響,這也與本文的預期不一致,可能的解釋是長三角地區經過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發展,內資企業的勞動生產率一定程度上超過了外資企業的緣故。
本文用地區虛擬變量控制要素產出和人力資本水平的影響,但虛擬變量的結果不顯著,這說明長三角核心城市與非核心城市的勞動生產率差異不明顯。
本文使用2008-2011年長三角城市群的面板數據對經濟密度與勞動生產率進行了實證分析,得出如下結論:(1)當前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還是過度依賴資本投入,勞動生產率對資本產出比的彈性在90%以上,這種經濟增長方式不可持續,尤其在經濟低迷當下會增加政府沉重的債務負擔;(2)長三角地區要推進產業升級,需要提高第三產業特別是服務業在國民產出的比重,這樣才能促進長三角地區勞動生產率得到更大的提升,增強其國際競爭力以及帶動國內其地區的發展;(3)產出密度與就業密度對勞動生產率影響顯著,勞動生產率對產出密度與就業密度彈性分為6.1%、5.6%,這一結果充分證明長三角城市群集聚經濟效應的存在。目前長三角地區城市化水平為70%左右,政府還有一定提升該地區城市化水平的空間,需要將經濟密度調整到合理的范圍內,充分利用經濟密度對勞動生產率的促進作用,但同時注意經濟密度過大導致交通堵塞、環境污染等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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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田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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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1255-(2015)11-0026-04
周俊(1988—),江蘇師范大學商學院。郵編:22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