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文
角色形象是動畫電影的核心,《超能陸戰隊》在角色形象設計方面作了大膽的創新,突破了傳統迪士尼動畫電影中機器人角色設定的硬表面、金屬化、程式化的設計,角色形象呈現出符號化、個性化發展趨勢。
(一)對角色大白進行了“造型的極簡與質感的極繁”處理,既傳承了迪士尼形象設計又與概念上的仿生智能機器人有所區別。頭身比例關系決定了動畫角色的戲劇動作表情。角色頭身比例越大,角色面部表情的重要性越小,肢體動作相對比較復雜,角色的體型、體態特征越強烈,正劇化的視覺表象越強烈。[1]大白的體型最終采用七個半頭身比,這種造型比例通常為亞洲動畫正劇角色的比例。結構參考了嬰兒、企鵝以及大龍貓,造型線條上圓潤飽滿、簡單的幾何形組合概括了角色外形整體輪廓,頭部結構汲取了日本鈴鐺造型元素,勾畫出大白的臉部特征,為體現‘治愈’的特點,表情設計上省略掉了嘴,僅通過眨眼、閉眼、肢體語言來與人類溝通,手部處理采用四根手指的設計方式,“以形傳萌”的符號化設計特征明顯,視覺表象強烈。在質感的處理上,制作者的“極繁”設計為大白的半透明機器人的光影效果有針對性的開發了Hyperion技術,應用于可以充氣膨脹的機器質感表現,也讓大白成為迪士尼經典動畫角色之一。
(二)幽默與戲劇性是動畫角色動作設計的主要特征,動畫的動作設計也是力圖突出并更加強調這一要點,因而具有審美意義。[2]動作設計方面機器人大白的動作改變了以往迪士尼單純的將人物動作模擬到機器人的行為上,霍爾團隊通過研究走路姿勢最萌的三種:嬰兒走路、穿尿不濕的嬰兒走路和企鵝寶寶走路,最終選定企鵝寶寶的動作,作為大白的動作設計原型,片中大白通過細密的步伐,遇險時從窗口逃跑所產生的形變等等動作設計,在遵循客觀規律和動畫所需夸張與形變時也將這類動作放大成特別的視覺符號,以此來表述角色特定的情感、情緒。功能上強調了大白的掃描動作,掃描對小宏進行“治愈”在構建角色間情感紐帶,讓觀眾感受到大白的呆萌也清楚認識到其機器人屬性將“現實主義”與“表現主義”結合。(三)動畫形象塑造得更為立體,語言的運用是關鍵,角色的語言也體現著其思想性格,在大白的臺詞設計上,出現了諸如“我走不快呢”“乖啊,乖 ”“糟咧個糕呢”“從1到10,你的疼痛指數有多少?”這類口語化,生活化的臺詞,在表現角色間親近愛昵的嗔怪嬉鬧同時,凸顯了角色性格色彩和魅力,這些設計也讓大白顛覆了迪士尼機器人角色無臺詞的歷史。
(一)不同的文化因其時代性差異所造成的沖突不僅豐富了創作素材,也開啟了新的文化形式。經過雜糅生產的文化產品,正是剔除了目標消費者不能或不易接受的內容和形式,吸納了他們能夠和容易接受的形式。[3]影片中東西方文化元素的全面融合已然成為迪士尼電影的顯著變化,片中不同文化元素的融合從場景到角色均達了與以往迪士尼不同的價值取向。環境設計上選取實景日本東京為背景與美國舊金山相結合,輔以諸多亞洲元素打造了一個充滿神秘感且兼具東西方文化風格的虛構都市“舊京山”。開篇鏡頭大橋的設計上采用了東方日式建筑的“鳥居”與金門大橋的組合,遍地櫻花、日式五重塔與現代廣廈相互依存,超現實的鯉魚旗穿插其中,構建了一幅傳統與現代相融合的城市畫面,沒有絲毫文化上的違和感,既讓人熟悉又使人驚異。
(二)在西方文化中科技常常扮演壞人或是故事中的敵人,或要統治世界,比如《終結者》,但在日本動畫中往往是另一幅景象。漫畫原著中核戰爭后的時代大背景被電影作品隱去,迪士尼這樣有意去除政治色彩模糊西方文化傳統,甚至模糊民族、國家及地域的界限,這種“去產地文化、特征化”是迪士尼動畫產品進入全球市場的重大變化。機器人大白兼具多義性、隱喻性,影片中把分別代表救人、助人和強大破壞力的“綠卡”和“紅卡”植入大白身體,體現矛盾與統一,與《系辭》所說的“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思想相近,“綠卡”和“紅卡”之間既互相對立斗爭又相互資生依存,東方文化思想也雜糅于角色的設定之中,最終主人公小宏選擇以代表“真、善、美”的“綠卡”給予大白,以“善”為核心支配大白的巨大戰斗能力,塑造了充滿正能量的機器人英雄形象。
(三)“超能陸戰隊”成員的組成兼顧了角色的民族性和地域性,即迎合了主流英語市場也拉攏了亞洲觀眾,14歲小宏是日本學生也是迪士尼動畫史上第一位混血人種的主人公,芥末無疆是典型的黑人形象,白人富二代弗雷德極具喜感,加上美式金發美女哈妮檸檬和女漢子形象出現的神行御姐,還有將呆萌形象貫徹到底的大白。眾多角色性格上的差異形成了彼此的互補,在增加了戲劇沖突的同時也吸引大批女性及兒童受眾,增強了對觀眾的觀影代入感。
對于動畫片題材選擇來說,創新表示題材改革的結果,表示與已經生產出的動畫片不同的形式,表現出與以往的動畫片中不同的主題意義。[4]收購漫威和皮克斯后的迪士尼動畫,在制作思路上有所調整,畢竟靠童話、名著和世界各民族傳說撐了半個多世紀的迪士尼類型片已經讓觀眾審美疲勞;無論是《無敵破壞王》還是《冰雪奇緣》,包括這部新作《超能陸戰隊》,不難發現謳歌平凡、質樸的親情與友情成為近年來迪士尼的創作新常態,不僅貼近觀眾更具有強烈的時代感,既貼近生活又高于生活。
片中的英雄形象形式上較為美式,但在思維的方式上卻深受東方道德的影響。影片中卡拉漢的塑造由正面的教授到女兒的意外發生,直至報復社會盜竊縱火,經歷了“由善到惡”轉變,在激烈的沖突中大白的“本真”感化了小宏的仇恨并做出營救卡拉漢教授女兒的舉動,小宏本身變化上實現了從困頓掙扎到自我認知,由“偏狹”與“異化”的人物格局轉向“以德報怨”的東方道德觀,在汲取正義與擔當時完成“成長”的形象重塑。美式個人英雄主義在影片中也得到了新的詮釋,影片對原作中6英雄運用超能力打擊犯罪的劇情進行了大幅改編,形成超能英雄各自發揮能力合作御敵的格局,團結與信任成為新的美式英雄觀,影片中多次提到“換一個角度看”,這句話也開啟了超級英雄的新紀元。
從產業角度看,漫畫作為獨立的藝術形式,其產業發展與動畫的產業發展有巨大的關聯性,所以聯合漫畫產業是迪士尼的重大戰略變革,《超能陸戰隊》的跨行業橫向聯合也成為迪士尼動畫創新的成功嘗試,收購漫威的同時獲得了綠巨人、鋼鐵俠等近5000個漫畫角色的所有權,為未來的創作提供了源泉。產業的聯合過程中迪士尼展示其領導作用,充分的利用了自身成熟的工業化體系及設定優勢、整合皮克斯團隊的創新能力主導產業的橫向聯合;在宣發階段利用影片的名字及對動畫版超能英雄角色形成的觀眾期待,贏得了漫畫粉絲的票房拉動,實現了迪士尼、皮克斯、漫威的內部資源共享,使迪士尼的“全齡模式”更具有擴張性。
奉為經典的動畫電影,一定遵循藝術主題高于藝術形式、藝術形式服從于藝術內容的創作原則。[5]在全球化的思維方式下,迪士尼在遵循動畫的經典敘事框架內善于創新,依托商業漫畫資源進行美術設計,探索出更為豐富的動畫風格與類型,為未來商業動畫電影創作提供了新方向,《超能陸戰隊》在作品中展現出的變化與進步不僅代表著未來動畫電影產業的發展形式,更是美國動畫電影工業成熟的杰出表現,值得我國動畫產業學習和借鑒。
[1]張丹寧.形式美法則在動畫角色造型中的分析[D].長春:吉林大學,2013.
[2]莫冰.動畫人物的動作設計對人物性格的表現[J].科技風,2011(7):212.
[3]王建陵.雜糅與全球化文化生產:以迪士尼動畫為例[J].東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4):263-266.
[4]胡亞希.迪士尼動畫電影題材的創新探析[J].電影文學,2014(18):45-46.
[5]張帆.動畫電影創作形態與變化[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4(1):7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