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的火焰（外二章）

四川 尤 佳

隔岸的火焰（外二章）

四川 尤 佳

1

命中注定，我將永遠在黑夜與白天的夾縫中行走。

傷口上盛開滴血的花朵，卻又不露出疼痛的痕跡。

誰能透過飛旋的白光，看清我的面目？聽清我的呼吸？

2

無數鋒利的刀刃，從泥土中旋轉而出，貼著微笑的面孔發出呼嘯之聲。在很多場合，我都見過這種削發無聲的利器。但更多的時候，它始終保持著沉靜，讓我只能看清它溫柔的一面。

不能看清刀刃金屬的品質，是一種悲哀，甚至是一種面臨死亡的危險。這疾馳而來的呼嘯之聲，怎么才能躲讓而不被傷害？

我走過好多長滿野草的墓穴，這聲音還在耳邊響起，似乎要陪我到達世紀的終結。

3

道路已伸進悲哀的季節，誰來為我預言下一段行程的平安與兇險？我知道，黑夜巨大的影子已融進我們曾經播下的火種，連同冷風、冰雪一起，企圖撲滅我們童年的聲音。我們的四肢，能否守住家園的根系？

午夜的鐘聲和雪花，鋪天蓋地而來。我留下的足跡，反射出無數小小的光環，使夜晚更加幽深，讓人感到陣陣柔情四起，稍不小心就會喪失斗爭的意志。

我心靈僅存的一點溫柔，早已因清貧的壓迫而變得堅實。

我急于找到一條通往火焰的捷徑。隔岸歌唱的火焰，使眾多的花朵發出芬芳的喘息，與我此刻的處境多么相似。

4

我知道，人類最后一條渡船，已被火焰燒烤得啪啪作響。而那些曾經與我立下誓言的人，從溫馨的窗簾背后向我投來不冷不熱的目光，卻又始終看不見他們生動的臉。

那些曾經多么熟悉、多么親切的面孔，落花般隨水而逝。一只低飛的鳥，帶著我的忠誠和孤寂在無邊的水上隱去。只有樹和那些在風中搖晃的青草，保持著無法揣測的深度。

5

愛與恨的情緒，在陽光下和我相遇；贊美和詛咒，在我靈魂的樹陰下感受穿心的疼痛。

我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渴望聽到嬰兒的哭聲；渴望猛獸從我面前走過而又互不設防。

人?。∽尣乱?、爭斗和謊言都在烈火中化為灰燼吧！歸于塵土，成為我們夢想的琥珀。

讓我從詩歌的破繭中走出來吧，讓我們彼此忘掉陌生，摘掉偽善的面具……

我希望這不是癡人的夢想，而是比潮濕的泥土還要真實。

6

時間，就像我們隨口說出的一個成語，看似簡單明了，筆劃的背后卻隱藏著更深的意義。

就像我們賴以生存的水，我們必須學會珍惜和利用，必要時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此刻，就在我行筆至此的瞬間，夢中的花園飛旋而來，使我頭頂的天空突然亮了許多。

那些花朵還帶著火焰的余溫，每一朵花的中央都坐著一個孩子，他們的神態讓人值得信賴，讓人倍感安全和愉快。

7

太陽在最后的枝頭留下樹葉的便條，就匆匆走遠，把路邊的石頭，從里到外打磨得柔軟無比。

而一些花朵，過早地帶走了季節的歌聲。透過粗糙的樹皮，我仿佛聽見靈魂深情的顫音，

2013年，按照全國水利廳局長會議的部署，黃委以黨的十八大精神為引領，把開展教育實踐活動與搞好治黃業務工作相結合，轉作風，強管理，提效能，促發展，推動治黃事業不斷進步。

震撼著星辰浩渺的光輝。

我滿手盡是夢的碎片，像碎裂之后的玻璃，切割著心靈深處隱藏的痛苦和愛情。它的鋒利勝過刀鋒的氣質，飽含了超于肉身的血性，嵌入皮肉，直達純粹的骨面——

最終成為了我弱小的軀體中，唯一無法替代的器官。

8

一些野草，在季節的轉換中悲壯地死去，而另一些正在生長的野草，又怎能承擔死亡的重負！

那喧響于寧靜的樹，高過我的額頭，甚至高過我的幻想。當冷峻的風，吹過思想的枝條，

那掛在枝條上的果子，是否代表著一種意義和精神？那倚著果子棲息的鳥，是否代表著平安和善良？

9

黑夜從左邊來，白天從右邊來。

海的喧響，使遙遠的岸達到一種難以企及的高度，與落下去的太陽形成鮮明的對比。

靈魂的呼號穿過時空的風聲，將我碎化成干癟的種子，成為黑夜與白天之間最有生氣的事物。

綠樹的國度，翅膀的國度，我將以怎樣的金屬之聲，抵達你的中心，遙想將來的綠陰和飛翔……

10

野草掩映的墓穴，高高聳起，仿佛是我脊背上腫痛的瘡痍，牢牢地釘在時間的死角。

在花朵改名換姓的時候，在鳥改變飛行方向的時候，放射出點點顫抖的磷火。

純粹得像死亡的笑聲，固守著原有的天空，成為可望不可及的誘惑……

蘋果樹

老早的時候你就在說：“你不愛我了！”

你和我常常以吵架的方式，試探愛情的真諦，又以傷害的言詞增加吵架的沉痛。

多么愧對美麗的語言！我恨自己的嘴吧，即使不吐象牙也不該滑出刀子！語言的刀鋒，應該用來切除思想的腫瘤，歌頌你的美麗。

如果把我的生命比作秋天的野草，愛人啊，你澄澈的眼睛應該看得清晰。它正在一片葉子接著一片葉子的枯萎。稍大一點的涼風就會把它吹向天空。然后在你的視線之外，墜落懸崖……

如果把我的生命比作太陽，愛人啊，你是否看見它每天都在向西邊的山峰靠近？也許，就在某一天的黃昏擱淺血色的山澗……

但現在，我珍惜這殘喘的生命。

我常常在黑夜里打磨光陰，我用冰凍的陽光清洗心靈，把雪一樣的生鐵燒得通紅，烙得臟腑里猛長的腫瘤，滋滋作響。

我還要種下一棵蘋果樹?？释谖业挠猩?，能看見它一年四季都掛滿果實，紅里散著香，香里泛著紅，那是你最愛吃的。

愛人啊！就讓這棵蘋果樹延續我的生命吧！還有我對你的愛……

誰也無法阻止

風吹過搖曳的樹梢，吹過低矮的草尖，吹過我們的心靈，不為誰停留。

我從你熱烈的目光里，看見蔚藍的大海波動不息。我似乎已經很蒼老了，是這曠世繁雜的世界和清貧的詩歌，默默地哺育了我，使我知道——認識你，是時間賜予我的終身的豐盈與美好！要讓我在悠遠平和中感恩與付出。

無論何時，回轉與遙望，在我心里都有你的心跳和歌聲。我以感覺的方式貼近你的心靈，任何得與失，過往與將來，都將在雨水中淡然。

你的微笑停在風中，在夜的深沉的洋面，通過我的詩篇，解開對美的沖突。

時間被劈得四分五裂，我們要撿起散落的每一塊碎片，緊緊握住。明天近在咫尺，衰老會在心中吞噬著時光，歲月將以風暴的方式折騰我們的生活。

道路已經伸進生命的下一個季節，把不把握得住，全靠我們自己。這點經驗常常穿過我的骨頭。但是，我相信你將會在我的詩篇中，從一個季節到另一個季節，永遠閃著不滅的火焰，誰也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