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開封訓政學院

摘要

中華民國時期，馮玉祥于1927年至1929年主政河南期間，在當時的省會開封設立了開封訓政學院，該學院的設立不僅為馮玉祥培養了軍隊后備人才，而且也為當時的開封政治分會下轄的陜西、甘肅尤其河南培養了不少具有西方先進知識和思想的青年地方干部，這些青年畢業后在豫陜甘三省推行地方自治，有力地推動了河南及其他兩省的現代化進程。

關鍵詞：開封；訓政學院；馮玉祥

一 開封訓政學院的成立背景

馮玉祥于“民國十六年（1927年）夏間出兵潼關”，討伐奉軍，支持國民政府北伐，與蔣介石商定會師中原，在“（民國十六年）六月一日將開封占領”。同年6月16日，武漢中政會決定設立開封政治分會，并任命馮玉祥為主席。這是馮玉祥第二次主政河南的經過。開封政治分會設立后，“為了補救行政干部的缺乏”，先后成立了政治訓練班、縣長考試委員會、農村訓練班、開封訓政學院。“訓政學院的辦理，因薛子良（薛篤弼——引者）、余心清悉心努力，所以顯得很有朝氣。”

關于訓政學院，《河南新志》有載：

民國十六年七月。河南省政府以革命時期政治人才之缺乏，現任各縣長及公安局長并薦任、委任各級候用人員入所訓練，其畢業期限由兩月至六月不等。十七年一月，改組為開封訓政學院，隸屬于開封政治分會，經費由豫、魯、陜、甘四省分擔。而以河南省政府主席為院長。

據此，可以看出開封訓政學院在1927年時，只是一個地方行政人員訓練所，規模比較小，學員主要是“抽調現任各縣長及公安局長并薦任、委任各級候用人員入所訓練”，學習期限也很短，“兩月至六月不等”。后來訓練所擴大，改組為河南訓政學院。據當時《大公報》報道，學院改組初期，稱河南訓政學院，直至1928年9月27日，該院“為擴充范圍，訓練豫陜甘各（省）建設人才”，才由馮玉祥下令將“河南訓政學院”正式改稱為“開封訓政學院”，而這顯然與《河南新志》“十七年一月，改組為開封訓政學院”的記載相矛盾。查閱《開封市志·綜合冊》、《河南近代大事記》和《河南省大事記》的記載，改稱開封訓政學院的時間均為1928年9月27日，與《大公報》當時的記載一致。因此，《河南新志》“十七年一月，改組為開封訓政學院”的記載準確性有待商榷。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不管河南訓政學院是在1928年1月還是9月改稱開封訓政學院，在1928年，訓政學院已經具有一定規模，因為據《馮玉祥日記》記載，1928年4月6日，蔣介石來開封視察時，馮玉祥還特意引導蔣“參觀訓政學院”。不難推測，如果當時訓政學院辦得不是很好，也不會引導蔣參觀。而且蔣介石到各地視察，總會引來大批記者，在蔣介石參觀訓政學院后，各地報刊對開封訓政學院相繼作了報道。借此，馮玉祥也為自己贏得了支持國民政府實行訓政的名聲。

二 開封訓政學院的師資隊伍

（一）開封訓政學院的院長

關于開封訓政學院的院長，現在所見史料記載都比較籠統。《河南新志》與《開封市志·綜合冊》的記載均為開封訓政學院由“省政府主席兼院長”，當時的河南省政府主席初為馮玉祥，后來委民政廳廳長鹿鐘麟代行主席職務。1928年3月19日，鹿鐘麟就任馮玉祥所委之北路軍總司令，主持豫北戰事。河南省主席一職又由薛篤弼代行，此后訓政學院在薛篤弼的努力下，應當是得到了較快的發展，否則馮玉祥也不會在回憶錄中講“訓政學院的辦理，因薛子良（薛篤弼——引者）、余心清悉心努力，所以顯得很有朝氣。”后來鄧哲熙接替薛篤弼任河南省代主席，鄧在河南訓政學院的基礎上擴建校舍，并將河南訓政學院改稱開封訓政學院。需要說明的是，訓政學院的院長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名譽性質的，學院實際事務多由副院長余心清負責。這種說法可在崔介、路庭訓等人的回憶中找到依據。

余心清是安徽省合肥市人，生于1898年。1920年畢業于南京神學院。1927年畢業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行政系。1928年任馮玉祥部開封訓政學院副院長，1929年，開封訓政學院被迫解散后，隨馮玉祥西撤。1933年作為馮玉祥的代表參與“福建事變”，任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經濟委員會代主席，后任國民黨軍第三集團軍政訓處處長、第十一戰區政治設計委員會副主任委員。1944年參加中國民主革命同盟。1947年9月因策劃國民黨孫連仲部起義事泄被國民黨逮捕，1949年獲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中央人民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典禮局局長，北京市政協第一至四屆副主席，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第一、二屆中央委員和第三、四屆中央常委。是第一至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一至第四屆全國政協委員。

《民國史大辭典》及《中國民主黨派工作辭典》中關于余心清的詞條，均錯把余心清當做開封訓政學院院長。實際上開封訓政學院院長一直由河南省政府主席兼任，而訓政學院實際校務由副院長余心清主管，所以才會造成一些書中關于余心清的錯誤記載。

（二）開封訓政學院的教師

開封訓政學院的教師多為政府高官或者大學教授，大學教授一般為兼職，專職的教師很少。如政治學由當時的河南教育會會長阮慶溶教授，經濟學由當時的河南放足處處長王開化講授，政治史由谷中秀兼授，道路修筑學由時任河南省公路局局長吳山教授，市政學由當時的河南省銀行會計科科長步鹿初講授，河南大學熊伯履教授講授《五權憲法》，時任河南高等法院院長的何宇銓講授刑法及刑訴法，孫德震律師講授民法及民訴法，武術教練劉丕顯是當時河南省武術館的教練。馮玉祥還請清末的著名進士王瑚來講《曾胡治兵語錄》。此外馮玉祥、鄧哲熙、宋哲元等國民聯軍高級將領還會被請來給學員們做演講。據崔介回憶，當時的國民黨河南省黨部主任委員鄧飛黃，河南省農村組織訓練處處長凌勉之，曾任開封、鄭州市市長的趙守鈺、河南省公安局局長李忻，河南省建設廳廳長張鈁，河南中山大學校長凌冰，河南省民團軍司令韓多鋒等當時社會各界要人都曾應邀在開封訓政學院演講。可以看出，盡管訓政學院教師多為兼職，但是師資力量是很強大的，匯聚了當時河南省的各界精英。在《馮玉祥日記》中記載馮曾先后七次參觀或陪同蔣介石等要人參觀開封訓政學院，由此可以看出開封訓政學院在當時的影響之大。

三 開封訓政學院的學員群體

（一）訓政學院學員來源

初期，訓政學院作為地方行政人員訓練所時，學員主要是“抽調現任各縣長及公安局長并薦任、委任各級候用人員入所訓練”。后來擴大為訓政學院后，學員的來源也變得廣泛起來。其一，保送。保送也分兩種，一種是由開封政治分會下轄豫陜甘三省的各縣保送，訓政學院對保送而來的學員進行輪訓，學員畢業后仍分配回各縣，以為各省培養地方干部；另一種就是由馮玉祥的第二集團軍保送，1928年秋，馮玉祥的部隊奉國民政府命進行編遣時，馮玉祥為保存實力，有計劃地將部隊中的一些青年軍官保送到其創辦的學校中學習。馮玉祥在開封、洛陽等地辦了不少軍事、政治學校。開封訓政學院就是其中之一。在當時，凡是經馮玉祥第二集團軍總部輸送的學員，除了由第二集團軍總部供給膳食、服裝費外，每月還發給津貼費10元。其二，考試。報考資格為：年滿18周歲，統限國內外大學畢業，或辦理地方事務五年以上者。在當時，鑒于馮玉祥在河南的影響以及對訓政學院的有力宣傳，相當多的有志青年紛紛報考訓政學院。例如彭雪楓、牛連文、趙子眾、路庭訓、張維翰等人皆由馮玉祥在北京創辦的北京育德中學考取而來。彭雪楓、牛連文等作為中學生也可報考，可以看出訓政學院的招生在執行上也并沒有如其所說的那么嚴格。此外，經由考試錄取的學員，訓政學院只提供免費的課本和醫療服務，其伙食、服裝等費用需由個人承擔。

彭雪楓后來成為中國工農紅軍和新四軍杰出指揮員、軍事家，曾任新四軍第四師師長兼政委，是抗日戰爭中新四軍犧牲的高級將領之一。彭雪楓于1928年至1929年在開封訓政學院政治專修班進行學習，開封訓政學院的學習對彭雪楓以后所從事的政治與軍事活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譬如，訓政學院《待人接物常識》課的設置，重視體育鍛煉，每星期六各班“演說會”的召開等，都能在彭雪楓后來的革命活動中找到影子，特別是訓政學院準軍事化的管理更是為彭今后的革命軍事生涯打下了重要基礎。可以說，彭雪楓在開封訓政學院的這段經歷對其后來的人生產生了相當重要的影響。

（二）學員分班及學習課程

訓政學院開設的班次，現在所存資料的記載不盡相同。《河南新志》記載，訓政學院“內容分設行政、自治、衛生、佐治四班，旋改政治、法律、教育、建設四科”。而據路庭訓的回憶，訓政學院分“行政訓練班（以后改為縣長訓練班）、法律研究班、法律專修班、政治研究班、政治專修班、自治訓練班、公安訓練班、衛生訓練班等”，并且“各班學習期限并不劃一。法律研究班和政治研究班為一年，政治專修班、法律專修班為三年，其余各班從六個月到一年。”盡管記載稍有不同，但是我們可以看出所設班次主要集中在行政、法律、衛生和治安等方面，這些都是基層地方建設所不可或缺的。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馮玉祥主政下的各省急缺新型地方干部。另外，隨著訓政學院規模的擴大，開設的班次也在不斷增加。例如，1928年9月訓政學院開設警官訓練班，接收各縣、市選送的警官，訓練一年。畢業后，按考核成績分甲、乙、丙三等，分別以公安局長、警佐候委。

訓政學院的軍事課程和文化課程并重。據路庭訓回憶，訓政學院每天上午四節課，下午三節課，晚上則為自學時間。軍事訓練多在下午進行，按步兵操典上的規定，學一些基本動作，練習射擊，另外還會學習武術。文化課方面，訓政學院學員剛進校時，會發給每人一本《待人接物常識》，要求學員認真閱讀，規范自身行為，提高自身修養。縣長班、法律研究班、法律專修班、政治研究班、政治專修班的學員需要學習憲法、民法、刑法、國際公法、民事訴訟法、刑事訴訟法和當時政府頒布的各種法令條文。而《三民主義》、五權憲法、《建國大綱》、《建國方略》、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統計學、公文程式、帝國主義侵華史則是各班必學的課程。除此之外，各班結合專業，開設一些專業課程，如自治班開設的地方自治開始實行法、市政學綱要、道路學、測量學等，警官訓練班開設的警察法令、警察業務等。

此外訓政學院規定學員在臨近畢業時，每人必須著書一冊，呈交院長存查。

四 開封訓政學院的結局

馮玉祥聯合蔣介石討伐奉系，本希望能夠戰后分一杯羹，但奉系退出關外后，蔣馮之間的矛盾便暴露了出來。1928年8月，國民黨二屆五中全會在南京召開，要求各地方實力派裁減軍隊。馮玉祥把軍整編為師，借以敷衍。1929年1月，全國編遣會議在南京召開。3月，國民黨三全大會宣布撤銷開封政治分會及第二集團軍總司令部。后來蔣馮又因山東問題矛盾進一步激化。1929年5月15日，馮部將領劉郁芬、孫良誠、韓復榘等推馮玉祥為“護黨救國軍西北路總司令”，通電反對南京政府。蔣介石一面派大軍討伐馮玉祥，一面以巨款收買馮部將領。韓復榘、石友三、劉鎮華、楊虎城、馬鴻逵等先后叛馮。此次反蔣斗爭最終以馮玉祥被閻錫山軟禁而結束。馮玉祥的軍隊在撤出開封后，其所創辦的開封訓政學院也隨之解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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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亞偉（1991.05-），男，河南開封人，鄭州大學歷史學院碩士研究生，中國近現代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