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教育“不阿世的風骨”

陳啟華

賴配根先生說：“我們今天的教育……缺的正是一份莊重肅穆的心態，一種不肯阿世取容的風骨，一點‘明其道不計其功’的精神。”是的，基層教育，一屆屆輪回往復，好像永遠沒有盡頭。它瑣碎、平凡而辛苦，日子一久極容易滑向隨波逐流。又到一個開學季，重啟輪回，我們去往哪里找回這個“不阿世的風骨”？

無條件接納是起點。擇天下英才而教是人生幸事，但過程要始終堅守面向全體的底線。眼中無人，沒有正能量，負面表情掛在臉上，孩子們自然躲得遠遠的，冷眼旁觀你歇斯底里死命的“拼分”表演，打心里不買你的“升學”帳。許多時候，挑挑揀揀、怨怨艾艾是我們煩惱糾結、疲乏倦怠的根源。為師恰如農人，對那株萌動的幼苗盡心善待，全力耕耘，靜待花開。“孩子是喚醒我們愛的精神使者”，天使既已墜入人間，正入你懷，那就接納她，擁抱她，呵護她，扶持她，全心盡力播撒陽光雨露。要始終堅信，那個天使一定也會魔棒輕搖，將整個春天滿滿呈現。

盡量成全是使命。只有彼此珍惜，方能相互成全。師生的邂逅是生命奇妙的旅程中值得慶幸的相遇。何況“成長這件事，出發與抵達，其間總會綿延又曲折”，既不可預訂，亦不可重來，唯有彼此成全，方得始終：于生，養性修身，努力完成；于師，立德樹人，教人成真。而愛，就是一場師生彼此的自我教育，后來的彼此成全，都是愛的額外獎賞。

人的完成是目的。回到原點，源于人，基于人，完成人，歸于人，以人為旨歸。有人說，眼中無人，是中國教育最大的問題。確實，功利主義和精致利己主義正在敗壞教育的品位，正在消磨人心對教育美好未來的期許。“新三好”—好分數、好學校、好工作，獨缺好人！新時代做人，有健全的人格，有健康的心態，有善良的品性，有豐富的知識，有熟練的技能……為了一個大寫的人，今時的教育，確要懷揣夢想，胸有情懷，頭腦清醒，孜孜以求砥礪前行。

彼此尊重是前提。既是成全，肯定有不成全的瑕疵；既要完成，肯定有未完成的缺憾。承認有缺憾，尊重彼此不同，看似容易，時間久了常常滑向以己責人、以己度人。為守望奇跡，在共渡的那段生命之河，彼此不離不棄，相互陪伴、扶持，相互尊重、完成，只要成全。作為教師，能尊重成長的規律，敬畏生命的單程，以美德導引美德，以智慧激發智慧，以心靈喚醒心靈。具體而言，既關注學習與智力，又關注情緒與能力；既不強求整齊劃一，又尊重個性差異；既關注近期表現，又關注長遠發展；既重視結果與效果，又分析動機與誘因。為師者，特別要謹言慎行，莫以尊長的眼光睨視人，莫以成人的視角苛求人；多一些存心之善，少一些無心之傷。

喚醒自覺是方法。要最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教育者始終要關注學習者個體生存本能的自覺、主觀能動的自覺、喚醒內在的自覺、生命醒悟的自覺、精神獨立的自覺。教育要培養受教育個體的心中自覺，引導受教育者歡喜自我的內在心性與智能，最終到達自我的發展和完善。科學而本真的教育，通過啟發、牽引、喚醒、促進，創設逼真自然的學習情境，促使受教育者自能感覺，自會察覺，自主品覺，自行悟覺，自可醒覺，充分發揮其主動性、獨立性與創造性，最終達成學習者個體的自我完善和發展。

盡量留白是藝術。國畫的精妙之處，往往在于留白。學習留白的藝術，當放手時且放手，教育要適時、適度。順性而為，借勢激發，讓花兒自然綻放，不美其秀，不催其勢，不搖其本。要留下足夠的余地和空間讓孩子們。不擇時機一味灌輸，一廂情愿拼搶分數，戕害了孩子們純真的天性，最終將把孩子們獨特的個性化地成長、成人無情扼殺。如果，孩子的學習能滿足自己的好奇，能收獲人生的愉悅與滿足，用不著別人去催促、去監督，這樣的學習才是有效的。

基層教育，瑣碎、辛勞，日復一日。骨感的教育現實往往墮入急功近利。但無論歲月流逝滄海桑田，有夢想，有情懷，找回教育“不阿世的風骨”，我們這一代教育人要率先覺醒，且行且珍重。

（作者單位：武漢市新洲一中）

（見習編輯 徐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