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構建——朝鮮半島研究2015高峰論壇紀要

李梅花 張振亭

2015年5月10日，“朝鮮半島研究2015高峰論壇”在延邊大學舉行。本次論壇由延邊大學與南開大學共同主辦，延邊大學朝鮮半島研究協同創新中心承辦，有來自中、俄、韓、美、日等國著名研究機構、高校的專家學者20多人參會。會議以“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構建”為主題，圍繞“當前朝鮮半島形勢及其發展趨勢”、“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構建及其前景”、“朝鮮半島的人文交流與經濟合作”等議題展開研討。

關于當前朝鮮半島形勢及其發展趨勢，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賈慶國認為，中朝關系的歷史基礎已發生變化，中國政府需要重新評估并調整對朝政策，使兩國回歸正常國家關系。中國要求朝鮮棄核不僅符合中國的利益，也符合全世界的利益。韓國成均館大學政治外交學系教授、成均中國研究所所長李熙玉認為，中國的新周邊外交政策和戰略將有利于朝鮮半島的穩定與安全，中美之間雖然摩擦不斷，但中國可以在中美博弈中以“斗而不破”的戰術彰顯中國外交戰略的立體性與靈活性。延邊大學國際政治研究所教授金強一認為，東北亞是當今世界大國博弈的中心，東北亞亂局的核心是朝核問題。中國旨在推進朝鮮半島的全面發展，以發展促穩定;而美國則推行遏制戰略，以動蕩而又可控的朝鮮半島問題壓縮中國的戰略空間。中國倡導的“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將有助于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建構。俄羅斯科學院經濟研究所教授、金磚國家組織研究委員會執行主任喬治·托洛拉亞認為，俄羅斯希望朝鮮半島和平穩定，美國則有意在朝鮮半島制造一種適度而可控的緊張狀態。國際社會應給予朝鮮緩沖的時間，幫助朝鮮轉變為正常國家，朝鮮本身也有改變現狀的積極意愿。美國大西洋理事會高級研究員杰米·梅茨爾指出，朝鮮固執地把擁核視為安全保障。所以，中國應充分發揮其在朝鮮的影響力，以糧食資助與政治支持策略迫使其放棄核武立場。在這一點上，美中利益一致。延邊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國際政治系副教授趙立新認為，當前的東北亞局勢“和平但不夠安全”，未來的中朝關系依然舉足輕重，絕非日益提升的中韓關系所能替代。中國的地緣政治環境最為復雜，在大戰略選擇上沒有太多的回旋余地。面對外界的防范、警惕與遏制，中國在東北亞所能做和應該做的就是不能放棄朝鮮。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研究員林利民指出，朝鮮半島的穩定對亞太和平有利。朝鮮有很強的獨立性，而中國奉行不干涉內政原則，因而中國對朝鮮及朝核問題影響力有限，美國方面把解決朝核問題的賭注押在中國方面并不符合實際情況。

關于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建構及其前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副院長阮宗澤指出，美日韓同盟是東北亞新安全機制的威脅，域內國家應積極創建東北亞和平機制的有利條件，可借鑒伊核問題的解決方案來化解朝核危機，亦可考慮以習近平主席提出的“共同繁榮”構想來化解東北亞危機;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朝鮮戰爭爆發六十五周年之際，聯合國等國際組織應借此激發全世界的和平安全意識;區域國家及相關方應主動承擔規避風險的責任。日本青山學院國際政治經濟學部教授菊池努認為，“六方會談”機制對東北亞的和平安全有積極意義，但其制度鏈接的不穩定性影響了“六方會談”的有序進行，中美都應對此進行更深入的思考。面對東北亞的戰略緊張，中美也應創新其外交政策。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韓國—蒙古學負責人亞歷山大·沃倫佐夫認為，美日韓同盟的存在是東北亞和平安全的最大威脅。朝核問題現已成為東北亞和平安全的隱患，美國雖一再指責中國勸說朝鮮不力，但朝鮮能否接受勸說則是不可回避的問題。在此背景下，為化解朝核危機及東北亞的和平安全著想，必須重啟“六方會談”。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院長吳志成提議應以漸進方式促進朝鮮半島和平統一，相關各方對此都應保持一定的戰略定力。和平穩定的朝鮮半島可以兼顧各方的利益訴求，大國應有大擔當，小國亦應有小擔當。通過多元對話消解區域內的冷戰思維，重啟“六方會談”為東北亞的和平安全聚集正能量。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駐南京大學高級國際政治學研究中心教授艾大偉認為，東亞各國的安全訴求是其走向合作的必要條件，反對核擴散是東亞未來發展的主流意識，但朝核危機阻礙了東亞的合作。美國希望中國應采取有效的政策給朝鮮以安全感，并敦促其棄核，使朝韓和平共存。東亞的發展需要新的驅動力，給朝鮮以安全感。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王俊生指出，東北亞各國利益因目前的緊張局勢而受損，因此有必要開啟東北亞和平進程。但結構性障礙的存在，使得東北亞和平之路面臨重重考驗。

關于朝鮮半島的人文交流與經濟合作，韓國延世大學歷史系教授白永瑞認為，東亞一些民族或國家在狹隘的歷史記憶中積淀成自我封閉的“歷史悲情”，并以此為價值導向強化對“假想敵”的防范意識和仇視心理，從而導致相互憎惡情感的惡性循環，由此造就了東亞的“分斷”結構，危及到東北亞和平機制的建構。因此，東亞各方應有意識地化解自我的糾結心理，逐漸走出“歷史悲情”，以積極的心態共同謀求東亞的未來。復旦大學朝鮮韓國研究中心副教授邢麗菊通過考察與分析中韓人文交流的歷史及現狀，認為“人文紐帶”既是應對東亞各國間多樣性與差異性的和諧機制，又是推動東亞各國共同走向合作道路的積極而富有活力的整合機制。延邊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林今淑認為，目前中朝經貿關系受國際政治因素影響不大，近期也相對穩定。中朝經貿關系既有利于發展朝鮮工業、滿足朝鮮日常生活需求，也有利于中國東北借道朝鮮走向海洋。在解決朝核問題時，不應忽略中朝經貿合作對解決半島問題的戰略意義。延邊大學朝鮮半島研究協同創新中心主任蔡美花指出，美國重返亞太戰略是中朝關系面臨困境的主要誘因。主體思想與先軍政治是形成當下朝鮮民眾文化心態的主要內驅力，主體思想與先軍政治文化推動了朝鮮式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信念的深化，朝鮮因此堅信只有自己才是主宰自己命運的核心力量。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院長李文指出，東北亞目前的無序狀況與美日相關，也與朝核相連。東北亞和平安全機制的建構有賴于相關方求和與開放的意愿。“一帶一路”的戰略意義在于:以合作共贏化解美日同盟遏制中國的圖謀，以共商、共建、共享的合作消解TPP，以發展重心“西移”應對美國“戰略東移”。

中國外交部徐步博士到會發言，指出2005年的“9·19共同聲明”確立了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有關國家關系正常化、促進能源、貿易、投資領域的合作以及共同致力于東北亞地區持久和平穩定的四大目標。據此，朝鮮承諾棄核，美國承諾不在朝鮮半島部署核武器，日本承諾對朝關系正常化，韓國承諾改善對朝關系。六方同意根據“承諾對承諾，行動對行動”的原則，分階段落實有關共識。但由于有關方深受冷戰困擾而缺乏互信、美朝當事方因政治意愿不足而解決問題的緊迫感不強、有關方過分強調自身關切而漠視對方關切及對復談條件各持己見等不利因素的影響，“六方會談”進程被迫中斷，“9·19共同聲明”的落實被無限期擱置。為推進朝鮮半島無核化進程需做好三件事。一是堅定信心，致力于“六方會談”進程;二是累積互信，致力于尋求建設性對話;三是綜合施策，致力于平衡各方重大關切。和平、發展、合作是當今時代的主流，相關方必須摒棄零和游戲、你輸我贏的舊思維，確立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的新安全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