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燕
2015年11月1日,自2012年以來中斷三年半之久的中日韓三國峰會在韓國舉行,會后發表的聯合宣言稱,三國峰會將定期舉行,日本將作為2016年中日韓峰會的主席國。此次峰會盤活了東亞政治合作進程,中日、日韓關系也進入重啟程序,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稱之為“劃時代的大事”。從日方來看,這是日本未在有關歷史認識問題上做出實質讓步,在堅持強硬、片面的領土主張且解禁集體自衛權的背景下對束縛其東亞戰略的瓶頸——鄰國外交的突破,是日本東亞戰略部分奏效的結果。有鑒于此,有必要對日本安倍政府的東亞戰略進行深入研究,以備應對今后日本東亞戰略推進過程中可能引發的各種挑戰和風波。本文擬從安倍政府的東亞戰略環境評估、目標設定、戰略布局、推進手段及其牽制力量等方面入手,力圖全面勾勒出日本東亞戰略的全貌。
2012年底,日本自民黨擊敗民主黨再次執掌政權,作為黨首的安倍晉三得以二度組閣。在美國“重返亞太”的戰略背景下,組閣后的安倍政府對東亞戰略環境進行了重新評估,并據此設定了相應的東亞戰略目標。
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將結束在中東的戰爭,以及“重返亞太”作為外交核心任務。2011年11月17日,奧巴馬在澳大利亞議會宣布,亞太地區是美國安全政策的“重中之重”,美國會“留在這里”①Remarks By President Obama to the Australian Parliament,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1/11/17/remarks-president-obama-australian-parliament.(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7日)。幾乎與此同時,美國時任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在題為“美國的太平洋世紀”的文章中寫道:“未來10年,美國治國方略中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將是鎖定亞太地區大幅增加的投入——外交、經濟、戰略和其他方面的投入”①Hillary Clinton,“America’s Pacific Century”,Foreign Policy,November 2011.,由此美國正式拉開“重返亞太”戰略的大幕。美國“重返亞太”引爆了地區的諸多潛在矛盾,特別是強化了美中兩國在這一地區的戰略矛盾和競爭。這激發了日本的戰略幻想,使其圖謀積極利用長這一“戰略機遇期”。為此,日本極力渲染東亞地區安全環境的嚴峻性,甚至刻意參與和制造緊張事態。
安倍政府認為,東亞戰略環境“日益嚴峻”,日本外交和安全正處于“危機狀態”,組成日本周邊安保環境嚴峻的主要構件是朝鮮半島的局勢和中國崛起。歷史上,日本一直對朝鮮半島懷有戰略野心,只是在不同歷史階段依據日本達成戰略野心的能力不同,而呈現或收縮或膨脹的曲線。戰后日本受“和平憲法”制約,無力角逐朝鮮半島,針對這一現狀,安倍政府執意在當前東亞格局處于調整的戰略窗口期,通過修憲強軍,企圖擴大日在朝鮮半島的影響力。為此,安倍政府刻意渲染和利用半島局勢,并將其列為日本安全的重大威脅。在日本看來,金正恩接掌朝鮮政權以來,繼續推進核試驗并發射衛星和運載火箭,致使日本大部分城市都在朝鮮彈道導彈射程之內,這對日本的安全“構成了重大而緊迫的威脅”。②防衛省·自衛隊,『平成26年版防衛白書』,頁17,http://www.clearing.mod.go.jp/hakusho_data/2014/pdf/26_Boei_PDF.zip.(上網時間:2015年10月9日)此外,以在處理朝鮮“綁架日本人事件”中態度強硬而聞名的安倍,在組閣后更將該事件視為“事關我國主權和國民生命財產安全,是國家必須負責解決的問題”。③『國家安全保障戦略』,http://www.cas.go.jp/jp/siryou/131217anzenhoshou/nss-j.pdf.(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朝鮮半島南北分裂及朝韓雙方的軍事對峙態勢是導致地區局勢緊張的重要因素,被日本視為安全威脅。日本認為,朝鮮的“先軍政治”體制決定了朝不可能放棄武力統一半島的政策。為實現統一,朝鮮不斷強化軍事力量,在半島進行軍事“挑釁”,并向韓國發出威脅言論。作為應對,韓國在強化軍事力量的同時,加強韓美同盟,致使朝鮮半島一直處于緊張的軍事對峙態勢,南北雙方存在軍事沖突的可能,這嚴重惡化了日本的安保環境。
中國的快速崛起改變了二戰以來東亞地區相對平衡的政治結構,牽動區域力量格局調整,日本擔憂在新一輪力量重置和分化過程中被邊緣化和虛無化。近代以來,日本一直以高位姿態俯視亞洲鄰國。冷戰后,東南亞國家、中國臺灣、中國香港及中國大陸相繼進入經濟高速發展期,日本卻陷入持續經濟衰退,特別是2010年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日本后,日本開始恐慌。中國經濟體量增長帶來的軍事能力的提升,更強化了日本的不安全感。日本將中國軍事實力增強視為軍事不透明的結果,稱這將導致地區軍備競賽,加劇地區緊張局勢。安倍誣稱,“從冷戰即將結束至今,中國軍費基本一直以每年10%以上的速度遞增,26年已擴大至40倍。最近10年,與日本防衛預算-1.2%的降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軍費擴大至4倍。而且,其金額基本與北約主要加盟國,英、法、德三國軍費總和持平。同時,其軍費的擴大,內容明細并未公開,存在不透明的問題”,“中國的對外姿態、軍事動向,令我國及國際社會感到擔憂”。④安倍晉三,『日本とNATO:必然のパートナー~』,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4/0506nato_enzetsu.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9日)
為裹挾其他國家共同牽制中國,日本不斷渲染“中國威脅論”。日本將中國按照國際慣例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視為“單方面”“試圖依靠實力”“改變現狀”,將中國赴釣魚島周邊海域執法巡邏視為“不斷地擴大侵犯我領海和領空行為”。⑤『國家安全保障戦略』,http://www.cas.go.jp/jp/siryou/131217anzenhoshou/nss-j.pdf.(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同時,日本試圖將東海問題與南海問題聯動,裹挾東盟國家共同牽制中國。安倍稱“目前出現了試圖通過單方面行為改變東海及南海現狀的動向”,日本與東盟要加強合作,“以確保航行自由、上空飛行自由以及民航安全”,“維護共通利益——地區的和平與穩定”。⑥安倍晉三,『平成25年12月14日安倍內閣総理大臣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1214kaike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此外,日本在國際社會不斷誣稱中國違反國際法、阻礙航行自由,稱“中國劃設的東海防空識別區,非法侵犯了國際法的一般原則——公海上空的飛行自由”,“試圖對以自由飛行為基礎的國際航空秩序加以限制。”①安倍晉三,『平成25年12月14日安倍內閣総理大臣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1214kaike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
基于對東亞戰略環境的認知和判斷,安倍政府將東亞戰略目標設定為兩大層次。一是擺脫“戰后體制”,建設“強大的日本”。安倍政府認為,在日益嚴峻的周邊環境中,日本面臨諸多威脅和安全挑戰,只有建設“強大的日本”,才能保障國民的“生命財產與安全”。而所謂“強大的日本”“不僅僅是經濟的強大,還包括國防的強大,強大到足以做任何事情”。②安倍晉三,『日本は戻ってきました』,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0223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8日)但在以安倍為首的保守派看來,日本“戰后體制”阻礙著建設“強大日本”的目標。因此,再次執政的安倍稱,其政治目標與幾年前擔任首相時沒有變化,即“擺脫戰后體制”,③安倍晉三,「新しい國へ」,『文藝春秋』,2013年新年特別號。其核心就是修改和平憲法,強化軍事力量,使日本成為既有權利、又有能力發動戰爭的國家。為此,安倍祭出“積極和平主義”的大旗,作為其修憲強軍路線的遮羞布。
二是維護東亞地區既有秩序,并謀求在秩序調整中確立日本在東亞地區的主導地位。二戰后,日美結成的安保同盟在掩蓋了日本“戰爭責任”的同時,還將日本塑造成戰后亞太地區秩序的維護者。在安倍看來,戰后日本一直堅持和平國家的發展道路,為國際社會的和平、穩定做出巨大貢獻;堅持自由開放的市場經濟,創造了經濟繁榮,并以政府ODA支持和援助其他地區和國家的發展;堅持自由、民主、法制等基本價值觀,維護著戰后國際秩序。基于戰后日本的國際貢獻,今后日本應該擔當起更重大的國際責任。因此,“強大日本”的實質是能夠主動塑造秩序,積極謀求相應國際地位的日本。安倍稱日本“永遠也不會是一個二流國家”。他認為“日本必須繼續充當一個領先的規則推動者;繼續成為全球共有資源的守衛者”和“一個有效盟國”,④安倍晉三,『日本は戻ってきました』,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0223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8日)“在創造與實現新的世界藍圖過程中,發揮主導性作用”。⑤安倍晉三,『CSIS主催シンポジウム「20世紀のグローバル?ヒストリーの省察―21世紀の新しいビジョンに向かって」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挨拶』,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statement/2015/0709csis.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9日)
如上所述,日本置地區經濟發展的巨大成就于不顧,單方面片面強調軍事安全領域一直存在的問題,甚至通過打“歷史牌”、強化在領土爭端中的主觀立場等手段故意激怒中韓等鄰國,刻意激化地區矛盾,目的在于利用美國“重返亞太”的戰略機遇期“借船出海”,為達成以修憲強軍為核心內容,以確立日本的地區主導地位為目標的東亞戰略制造看似合理的借口。
為達成東亞戰略目標,安倍政府采取以遠交近攻為原則,北守南進、東打西拉的戰略布局。在推進手段上,日本突出強調軍事力量在確保國家安全及實現國家利益過程中的作用,強化軍事能力建設,作為達成東亞戰略目標的后盾;以價值觀為媒介拉攏相關國家,確立和提升日本在國際秩序中的位置;積極推進經濟外交,拉動日本經濟增長,為推進東亞戰略提供經濟實力保障;同時,強調戰后日本的國際貢獻,漂白日本對外侵略戰爭的歷史,以“酷日本”戰略構筑日本的軟實力,以建設全方位的“強大日本”。
為實現其戰略目標,安倍政府在東亞積極布局。第一,推行遠交近攻的“俯瞰地球儀外交”,實質是暫時擱置鄰國外交,以積極的外圍外交向作為中心的東亞鄰國施壓,迫使其認可日本的東亞戰略。安倍稱,“外交的基本方針,不是只關注與周邊各國的雙邊關系”,⑥安倍晉三,『第183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所信表明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30128syo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必須恢復維護、主張國家利益的外交”,“要戰略性地開展‘俯瞰地球儀外交’”。⑦安倍晉三,『平成26年1月14日內外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4/0114naigai.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0日)為此,安倍頻繁出訪,尤其重視之前被疏忽的國家和地區,如非洲、拉美、中南美洲、中亞等地。安倍將非洲作為2014年“俯瞰地球儀外交”的起點及“日本外交的前沿領域”,視中南美為“‘俯瞰地球儀外交’中不可或缺的伙伴”,并將中東的穩定視為日本“和平與繁榮的基礎”,立意將日本與中東建成“面向穩定和繁榮的全面伙伴關系”,及“享有共同利益并相互關注的伙伴。”①安倍晉三,『共生?共栄?協働がつくる新時代の日本?中東関係』,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0501saudi_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0日)此外,安倍繞過中韓,兩次出訪蒙古國,聲稱要構建日蒙間以“自由與民主、和平、互助”為核心的“戰略伙伴關系”。②安倍晉三,『モンゴル紙への安倍総理寄稿文』,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discource/20130329_mongol.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0日)安倍稱,“蒙古國和中亞國家位于亞洲的中心位置,是東西方的結合點,在地緣政治上具有重要意義,對于‘俯瞰地球儀外交’來說也非常重要”,要“飛躍性加強日本與這些國家的關系。”③『安倍首相、中央アジア歴訪「日本の果たす役割ある」「トップセールスで関係を飛躍的に強化したい」』,http://www.sankei.com/politics/news/151022/plt1510220011-n1.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23日)此外,安倍還積極提升日本與南亞國家間的關系。但安倍在推進“地球儀外交”的同時,卻將東亞鄰國視為日本安全的“威脅”,可見,安倍“地球儀外交”的基本原則就是遠交近攻。
第二,北守南進,即“北向守成,南向進取”,以求突破日本近鄰外交的困境,推進東亞戰略的實施。日本北向戰略主要以俄羅斯為對象。2012年再次組閣后,安倍將日俄關系界定為“最富可能性”的雙邊關系,積極謀求日俄關系“解凍”。烏克蘭危機后,安倍轉而采取守成策略,一面追隨美國,制裁俄羅斯,另一面保持與俄接觸,試圖將日打造成俄與“七國集團”(G7)間的橋梁和紐帶,確立日在G7的地位,以此作為日本謀求地區主導地位的資本之一。在東南部及南部戰略方向上,日本積極突進,謀求確立在印太地區的地位。安倍稱在“地球儀外交”中,“東盟始終作為我國的特殊合作伙伴,擁有中心地位”,是日本“共同繁榮的伙伴”及“維護和平與穩定的伙伴”,“如把即將誕生于橫跨太平洋至印度洋‘兩大洋交界處’的一大經濟圏比作飛機,則日本和東盟就是安裝在其左右兩翼的兩個引擎。”④安倍晉三,『「日本とASEAN?Always in tandem――「3本の矢」で一層のWin-Win関係へ」に関する講演』,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0726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0日)在南部戰略方向上,日積極升華與澳大利亞的關系,并推進與南太島國間的合作,以拓展日本的戰略回旋空間。
第三,東打西拉,對東亞鄰國在政策上攻擊、行動上包圍,西向則大力強化日美同盟,試圖倚靠美國,擠壓鄰國。“安倍外交戰略的‘幕后主角’,始終是巨大的國家——中國。”⑤鈴木美勝,『動き出した安倍戦略外交「三本の矢」』,http://www.nippon.com/ja/behind/l00041/.(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對中國,日本采取言行不一的“兩面派”手法。在言語上,日本一面稱“中國是日本重要的鄰國”,“中國的和平發展,對我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遇”,⑥安倍晉三,『第187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所信表明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40929shosh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良好的日中關系,對于兩國的國家利益來說無疑都是好事”,“也是國際社會所希望的”;⑦安倍晉三,『平成26年12月24日安倍內閣総理大臣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statement/2014/1224kaike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另一面則將中國稱為“威脅”和“破壞現狀”者。在行動上,日本以中國為對手積極推進軍備建設,強化西南諸島防御,進行奪島演習,插手南海問題,圍繞中國構筑“安保圈”等,意在對抗、打壓中國。對于韓國,日逐步降格其在日外交中的地位,試圖迫使韓在歷史問題上讓步。日本在2012~2014年間的政府文件及官方演講中,均將韓定位為與日本“享有自由和民主主義、基本人權、法治、共同價值的國家”,是“最重要鄰國”,日本“將以符合21世紀的、面向未來的伙伴關系”為導向,與韓“強化合作”。⑧安倍晉三,『第183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所信表明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30128syo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但在韓國稱“(日本和韓國的)加害者與被害者這種歷史地位即使再過1000年也不會改變”⑨東郷和彥,『日本が世界で勝ち殘るために重要な2015年の日韓関係』,http://www.nippon.com/ja/column/g00244/.(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時,安倍則稱:“我們不能讓與戰爭毫無關系的子孫后代擔負起繼續道歉的宿命。”[10]安倍晉三,『內閣総理大臣談話』,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discource/20150814danwa.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基于這種完全相反的認知,日將韓由“享有共同價值觀的最重要鄰國”,降為“重要鄰國”。日本更是將朝鮮界定為安全威脅。為此,日強化軍事力量、完善國內法制,強化日美同盟,謀求與中、韓等國合作,解決朝核危機;此外,安倍積極爭取國際社會對解決綁架日本人問題的支持,加大對朝施壓力度。
與施壓東亞鄰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日本在西部戰略方向上極力強化日美同盟,意在將日本的戰略目標嵌入美國的全球戰略中,謀求美國對日本的支持。安倍視日美同盟為“俯瞰地球儀外交”的前提和基礎,“是地區和平與安全的基石,也是全球合作的基礎”。①『日米共同聲明:アジア太平洋及びこれを越えた地域の未來を形作る日本と米國』,http://www.mofa.go.jp/mofaj/na/na1/us/page3_000756.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安倍認為,在未來,亞太各國“應在日本與美國的帶領下,建立起不為任何國家恣意左右的、公平、充滿活力、可持續發展的市場”,“以日美同盟為基軸……就能使我們的地區保持堅實的穩定”,“使太平洋到印度洋的廣闊海域,成為貫徹自由、法治的和平海域”。在全球范圍內,為實現“人類安全保障”,日本需“高舉‘基于國際協調主義的積極和平主義’”這一“引導日本走向未來的旗幟”,應對諸如恐怖主義、傳染病、自然災害及氣候變化等,“日美同盟,已經迎來共同面對這些新問題的時代”。②安倍晉三,『希望の同盟へ』,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statement/2015/0429enzetsu.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8日)安倍意在以綁定美國的方式,擴大安保活動空間,確立日本在地區乃至全球范圍內的地位。
為實現其東亞戰略目標,安倍政府切實運用了諸多具體實施手段。一是強調軍事力量在維護國家利益,確保國家安全中的特殊作用。基于對戰前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暴行,戰后日本社會及國際社會對日本軍事力量及其使用一直持有警惕性心理。因此,安倍強調宣傳戰后自衛隊在國際和平、國內建設等領域的貢獻,以改變日民眾及國際社會對自衛隊的認知,為自衛隊行動提供寬松的輿論氛圍。與此同時,安倍政府試圖通過國內立法,為自衛隊行動提供法律支撐。在直接修憲失敗后,日本以內閣決議方式于2014年7月1日通過“武力行使三條件”,解禁集體自衛權。2015年9月19日,通過新安保法案,允許自衛隊海外行使武力。安倍政府還在在國家政策文件中突出軍事力量的作用。2012年底以來,日以安保與外交為核心,推出一系列國家政策性文件,強調和突出防衛力在國家戰略中的作用。日《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將“加強我們自身的能力”作為“確保國家安全”的首要手段,將“加強外交和防衛能力,提高國家安全保障領域的國家堅韌度”作為“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步驟的核心”。③『國家安全保障戦略』,http://www.cas.go.jp/jp/siryou/131217anzenhoshou/nss-j.pdf.(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2014年《防衛白皮書》中明確指出,“和平、安全和獨立,僅靠愿望是難以確保的”;“防衛能力是安全保障的最終擔保,它表達了國家抵抗侵略的意志和能力,其他任何手段都無法替代。”④防衛省自衛隊,『平成26年版防衛白書』,頁118,http://www.clearing.mod.go.jp/hakusho_data/2014/pdf/26_Boei_PDF.zip.(上網時間:2015年10月9日)在具體行動上,安倍政府還積極強化防衛能力建設,以作為達成戰略目標的重要途徑。為此,增加防衛預算;推動民間科研與自衛隊科研項目對接;強化日與他國的防衛合作,包括聯合訓練、演習、軍工研發合作;擴大日軍工產品出口,突出日軍工產品的國際存在感等。
二是積極推進經濟外交。為重振經濟,安倍在國內實施經濟改革,對外積極推進經濟外交。安倍在選擇出訪地時,往往將經濟因素作為重要考量因素之一。如宣稱“東盟是‘世界經濟增長中心’,沒有東盟的強勁增長,也就沒有我國的增長。”⑤安倍晉三,『平成25年11月17日內外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1117naigai.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安倍執政一年內遍訪東盟十國,在推銷日本的同時,吸引東盟游客赴日旅游。在中南美,安倍充當“首席推銷員”,成功獲得巴西圣保羅地鐵訂單;在西亞積極向土耳其推銷日本核電;重視中東地區,以確保能源安全;試圖構筑中亞國家與俄羅斯的能源安全關系,以使日本能源多元化等。安倍政府還積極推進貿易自由化協定,試圖謀求日本在經貿規則制定上的主導權。安倍稱,“我希望不論在全球層次、地區層次或是兩國間的層次,日本不能只是‘等待’規則,而是要成為‘創建’規則的國家”,⑥安倍晉三,『第183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施政方針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30228siseuhou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日本“需要超越以往的產品的貿易規則,創建起以知識產權及投資、標準為內容的新領域的規則。因此,我們將積極地推進與亞太、歐洲等的經濟合作談判。”①安倍晉三,『成長戦略スピーチ』,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3/0419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此外,安倍積極地在國際社會推介“女性經濟學”,試圖展現日本在性別領域的變革。日本經濟外交在積極“走出去”的同時,還致力于“請進來”,吸引外資赴日投資。為此,日本通過實施企業實證特例、國家戰略特區、規則改革等措施,祛除外資投資日本的制度障礙,使其能“放心投資日本”。
三是賣弄價值觀外交。冷戰后特別是21世紀以來,價值觀分歧不再是國際社會界定國家間關系的首要標準,但安倍卻繼續不合時宜地搬弄價值觀外交,以此彰顯其作為“西方國家”的“良民”身份。安倍稱,“‘重視普遍價值的外交’是我的外交基本原則”,②安倍晉三,『第183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施政方針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30228siseuhou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日本將繼續與澳大利亞、東盟各國、印度、歐州各國等共有自由、民主主義、基本人權、法治等基本價值觀的國家聯手……積極開展外交工作。”③安倍晉三,『第189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施政方針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statement2/20150212siseihou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2日)與此同時,安倍極力塑造日本維護自由、民主、法治、基本人權的國際形象,將日打造成西方價值觀在東亞的典范,并以此作為日本地區領導地位的依據之一。安倍稱,“只有自由、民主主義、人權、法治原則,才是為世界帶來繁榮的基礎”,“只有遵從法治、信奉民主主義和自由的國家才能真正維護世界的和平、航空航海等國際公共財產”,④安倍晉三,『シティ主催歓迎晩餐會安倍內閣総理大臣スピーチ』,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4/0501speech.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我國在反省上次大戰的基礎上,創建了自由、民主、保護人權、尊重法治的國家……戰后70年間,始終支撐著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繁榮。”⑤『21世紀構想懇談會』,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actions/201502/25_21c_koso.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安倍的邏輯是,鑒于戰后日本作為國際社會“良民”,今后有資格承擔更多的責任,甚至主導地區事務。安倍還將“價值觀”作為擺脫“戰后體制”的依據,意即戰后日本作為和平、民主國家在地區乃至國際秩序中發揮著示范性作用,作為“戰后體制”掌控者的美國沒必要擔憂日本的動向,即便擺脫“戰后體制”,日也仍將繼續作為美主導的國際秩序中的模范生而發揮作用。安倍稱,“日本與美國以及擁有共同志向的民主主義國家一起,最后在冷戰中取得了勝利。正是這條道路,使日本繁榮、發展。如今,我們也唯有這條道路。”他誓言:“我國會繼續與以美國為首,共有自由、民主主義、人權、法治等基本價值觀的國家攜手,為世界的和平與穩定做出較以往更大的貢獻。”⑥安倍晉三,『第187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所信表明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40929shosh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
四是回避歷史問題,將日本漂白為“酷日本”(Cool Japan),突出日本的所謂戰后國際貢獻,強化日本的軟實力。再次執政以來,安倍政府在歷史問題上一再表現出集體性“失憶”癥狀。如安倍質疑“侵略”的定義,參拜靖國神社等;安倍閣僚如高市早苗、稻田朋美、下村博文等人均曾刻意歪曲日本侵略戰爭的歷史,參拜靖國神社則是常態;麻生太郎更是建議日仿效希特勒手法修憲。在肆意踐踏歷史的同時,安倍政府還極力“漂白”對外侵略戰爭的歷史。在戰后70周年談話中,安倍回避直接道歉,簡略處理戰前對外侵略的歷史,而重點強調戰后日本的發展歷程,并將戰后歷史作為評判日本未來道路的依據,而忽視歷史上自豐臣秀吉以來,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漫長歷史。
安倍政府在回避歷史問題的同時,制定所謂“酷日本”戰略,積極推銷日本文化及與之相關的產業,以使其成為“強大的日本”的重要構件。安倍稱,“日本的各類信息內涵以及時尚、文化與傳統的優勢,被世界所注目。不要讓動畫片等的熱潮作為一時性的現象而匆匆終了,在推進吸引全世界的人們的觀光立國之外,將‘酷日本’構筑成為飲譽世界的商業。”⑦安倍晉三,『第183回國會における安倍內閣総理大臣施政方針演説』,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20130228siseuhousi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7日)為此,安倍政府設置“酷日本”戰略擔當大臣,將“提高日本的魅力”、“向世界宣傳日本”、“招徠外國人到日本”三方面有機統一起來。⑧白如純、唐永亮:“試析‘酷日本’戰略及其影響”,《國際論壇》,2015年,第1期,第64頁。同時,安倍還在首腦外交中積極推介“酷日本”,如請美國總統、莫桑比克總統吃壽司;在東南亞宣傳和食;將被認定為世界無形文化遺產的“和食”、安全優質的日本食材、日本食器等傳統工藝品等“酷日本”要素,借由“2015年米蘭世界博覽會”推向世界,強化國際社會對日本“和”文化傳統的理解,為擺脫“戰后體制”贏得良好的國際氛圍。
此外,為使國際社會理解和接受日本謀求地區主導地位的戰略目標,安倍政府突出強調戰后日本的國際貢獻,說服國際社會接受日以擺脫“戰后體制”為目的的“積極和平主義”,確立地區主導地位。
安倍政府為達成其東亞戰略目標,從夸大日本安全環境的嚴峻性入手,極力制造日本東亞戰略的合理性氛圍,在戰略布局上環環相扣,在戰略推進手段上步步為營,隨著中日韓峰會重啟,日本的鄰國外交峰回路轉,從表象上彰顯安倍政府東亞戰略的收效。深入探究安倍再次執政以來的東亞戰略,可以看到從戰略布局到戰略推進手段都將面臨諸多牽制,因而,安倍政府要完全達成其預定的戰略目標,在實踐當中仍有很大困難。
第一,美國是日東亞戰略的罩門,美對日政策的收放幅度,將決定著日本東亞戰略的推進速度及深度。日本的“戰后體制”是在日本戰敗,美對日單獨軍事占領及非軍事化改造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它包括緊密相關的內外兩重構造,內層是以放棄戰爭權及武裝權為核心的和平憲法為基礎構筑起來的日本政治體制,外層是以日美安保體制為主架構的亞太國際體制。對日本保守派而言,“戰后體制”是日戰敗后,美國強加于日本的懲罰性機制。對美而言,這是戰勝的產物,是美權力和主導地位的象征,因此,美國不會允許日本完全擺脫“戰后體制”。美國迄今從未明確表態支持日本修改作為日本和平體制頂層保障的和平憲法即是明證。
美國會否支持安倍政府確立地區主導地位的戰略野心將是日本東亞戰略成效的有效試劑。美亞太“再平衡”的戰略目標是護持美國的亞太霸權,防止出現挑戰美國領導地位的力量或力量組合,其對象國不僅限于中國,還包括日本。歷史上,日本曾極力以軍事手段追求地區領導地位,構建排除西方國家的“大東亞共榮圈”。2009年,鳩山由紀夫任首相期間,積極推動排除美國的“東亞共同體”建設,并將其作為與美、歐盟齊肩的世界第三極。2010年起,美推行“重返亞太”戰略,在“自動減支”計劃下,“推動落實美國政府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核心,是努力強化與澳、日、韓、菲律賓和泰國等國的安全聯盟并加速其現代化進程”,“幫助我們的盟友及伙伴國發展其最需要的自衛能力,還將推動他們與美國進行更為密切有效的合作。”①U.S.Department of Defense,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2014,March 2014,http://www.defense.gov/pubs/2014_Quadrennial_Defense_Review.pdf.(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9日)由此可見,美對日政策是圍繞護持美國的亞太霸權展開的,美支持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歡迎日本在地區事務上發揮更積極的作用,意在使日美同盟在護持美國霸權中發揮“1+1”的效應,使日本能夠承擔實質性作用,但美并未表態支持日本的地區主導地位。
日美在中國問題上的戰略差異將使美國對日本的東亞戰略目標持謹慎態度。日本對華政策的視角是地區性的,意在遏制中國崛起,防止中國成為與日爭奪地區事務主導權的力量。在外交上,日圍繞中國布棋,并以中國為對手,強化軍事能力建設等。美則從全球視角規劃對華戰略,意在將中國納入美主導的國際秩序。在實踐中,美國一面通過種種手段“再平衡”中國的崛起效應;另一面,與中國保持接觸,并尋求雙方能夠合作的領域。美國國務卿克里明確指出:“美國的中國政策實際上以兩大支柱為基點:建設性地管理我們的分歧,同時也建設性地在擁有一致利益的一系列廣泛問題上協調雙方的努力。”②John Kerry,“Remarks on U.S.-China Relations”,http://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4/11/233705.htm.(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9日)日美在中國問題上的戰略溫差從側面反映出美對日東亞戰略目標的謹慎態度。
此外,日美之存在的其它諸多不穩定因素也將影響美對日戰略空間的收放幅度。首先,兩國政局變遷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兩國對對方的戰略期待。“轉向亞洲”的奧巴馬政府鼓勵日強化軍事力量,承擔更多防衛義務,為其“再平衡”戰略服務,但下一屆美國政府是否仍執行此政策則存在變數。在日本亦然,安倍政府視東亞鄰國為對手,但未來日本政府未必均持此認知。其次,駐日美軍基地問題決定著日本擺脫“戰后體制”的徹底性。駐日美軍基地是日美同盟的核心,是美國作為戰勝國的象征,也是美在亞太地區前沿部署的堡壘。美推動美軍基地重組,意在“構建‘地理上更加分散、行動上更加靈活、政治上更可持續’的部署態勢”。①U.S.Department of Defense,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2014,March 2014,http://www.defense.gov/pubs/2014_Quadrennial_Defense_Review.pdf.(上網時間:2015年10月19日)日以“絕不允許普天間機場固定化”和減輕基地負擔為短期目標,而擺脫“戰后體制”的最終目標將要求日本徹底“去基地化”,日美雙方存在極大差距。
第二,歷史問題是安倍政府東亞戰略無法跨越的門坎。擺脫“戰后體制”在歷史問題上的目標是擺脫東京審判對日作為侵略國家的判定,而接受東京審判是《舊金山對日和約》達成的前提,也是戰后日本回歸國際社會,加入聯合國的起點。但安倍挑戰聯合國理念,辯稱“侵略”“無定義”,“日本戰犯不是罪犯”。此外,安倍在歷年的廣島、長崎原爆紀念日上的發言,均聚焦于日本的“受害者”身份。2015年8月14日的“安倍談話”亦以日“被卷入”世界大戰為基調。事實表明,歷史認識問題已經成為日本的夢魘,越是極力擺脫該問題的困擾,反而越陷越深,擺脫“戰后體制”也就無從談起。“日本只有放棄對其戰時罪行的辯護并明確表示懺悔,才能真正承擔起領導者角色。”②Daniel Sneider,“Japan’s Daunting Challenge”,National Interest,Mar-Apr.2013,p.46.但在現實中,安倍政府的歷史觀使日本與東亞鄰國間的分野更為明顯,甚至影響到日本與東亞鄰國關系的再“正常化”,其地區領導地位也便無從談起。歷史問題也將影響美對日政策的寬松度。“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歷史觀是無法改變的。美國是一個言論極其自由、廣泛的國家,但在其他戰勝國面前,美國在歷史觀問題上是絕不會讓步的。”③岡崎久彥,「訪米から見えた保守の優先課題」,『産経新聞』,2013年3月8日。日本在歷史問題上不斷挑釁造成日韓難以構建互信關系,影響美“再平衡”的戰略收效,這將使美對日擺脫“戰后體制”可能造成的后果保持警惕。
第三,安倍政府東亞戰略面臨經濟魔咒。日本的經濟實力是安倍政府推進東亞戰略的重要支撐,針對日本經濟長期陷入低迷狀態的現狀,安倍強調“強有力的經濟是日本國力的源泉。沒有強有力的經濟再生,就沒有財政重建,也沒有日本的未來。”④安倍晉三,『平成24年12月26日安倍內閣総理大臣就任記者會見』,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2/1226kaiken.html.(上網時間:2015年10月22日)為恢復經濟,日本設立作為經濟再生指揮部的“日本經濟再生本部”,籌組“經濟財政咨詢會議”,新設經濟再生擔當大臣、擺脫通貨緊縮及日元升值對策擔當大臣、產業競爭力擔當大臣。在政策方面,推出“大膽的金融政策、靈活的財政政策、刺激民間投資的增長戰略”為核心的“安倍經濟學”。在國際社會,安倍擔當首席推銷員,積極推進經濟外交。但據日本內閣公布的2015年第二季度(4月至6月)GDP初值,剔除物價變動因素后,比上季度實際減少0.4%,換算成年率為下降1.6%,時隔兩個季度轉為負增長。同時,日本出現中小企業“破產潮”,個人消費低迷,迫使日本決定將消費稅率上調至10%推遲18個月,即從2017年4月開始實施。雖然安倍政府使勁渾身解術,謀求日本經濟增長,但日本難以改變限制經濟復蘇的根本因素:老齡少子化的社會結構、國內市場的飽和及對出口的依賴。同時,安倍政府的經濟政策先天具有的試驗性、冒險性和權宜性的特點,決定了“安倍經濟學”收效的不可預見性和前景的不容樂觀性。⑤朱海燕:“‘安倍經濟學’解析”,《現代日本經濟》,2013年,第6期,第26頁。因此,日本試圖以“強有力的經濟”為保障的東亞戰略可能遭遇“經濟滑鐵盧”。
雖然安倍政府的東亞戰略受到以上諸多力量的牽制,但隨著中國崛起規模和效應的不斷加大,日本仍將是美應對中國崛起的有效工具。可以預見,日本將繼續利用自身的這一工具性角色,將戰略目標嵌入美國的戰略議程和行動中,從而在追隨和支持美國的幌子下逐漸地、部分地達成其自身的戰略追求,中國應以此作為參照物進行戰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