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小書童
太原:閱盡滄桑的錦繡之城
文_小書童
一
太原自古便處于華夏民族與草原民族交往和沖突的地帶,如今,這片土地上的刀光劍影與金戈鐵馬早已被重工業時代的機器轟鳴所掩蓋。
印象中的太原一直是個重度污染的城市,“易得兩會藍,難見太原天”是一位在太原工作的好友的自嘲。不過拋開污染,縱觀整個華北,太原的氣候條件其實是非常不錯的—地處河谷,三面環山,四季分明,冬暖夏涼,可以說是北方一個宜居的港灣,難怪自古就有“錦繡太原城”的美譽。
作為九朝古都,太原見證了太多顯赫與覆滅,經歷了太多動蕩與喧囂。斯塔夫里阿諾斯在《全球通史》中提到:“歐亞大陸一直上演著偉大文明的興起和衰亡,而每一個偉大文明的衰亡,都是因為內亂削弱了自身的力量,進而由隨之入侵的游牧民族促成的。”這也為太原這座城市的歷史做了最好的注解。
萬千繁華終將歸于沉寂,許多往事湮沒于歷史的塵埃之中。入侵這座古城的游牧民族不僅沒有改變這里的習俗、文化,反而總是被迅速同化,從這一點來講,太原也是整個封建時期中華文明的縮影。太原這座經歷過無數次戰亂洗禮的城市,向來有著尚武、強悍、俠義的民風,有著對名譽幾近癡狂的捍衛;另一方面,農耕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交融以及多種意識形態的共生共存,使得太原有了極強的包容性。在五一廣場轉上一圈,你便會發現廣場西面起鳳街口的純陽宮、東面毗鄰的文廟和崇善寺,儒、釋、道三家的廟宇集中在一公里的范圍內,和諧并存。

二
太原人的骨子里有那種雄視天下、不甘人后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不同于北京的天子腳下、上海的時尚優雅、廣州的生猛繁華,它是一種根植于內心的地緣優越感。太原既是九個封建政權的政治中心,又是歷朝歷代的軍事重鎮;既是古代重要的農業、畜牧業、手工業基地,又是古代北方的重要貿易樞紐、商業都會,扮演并具備了一個城市該有的所有角色和功能。
從古至今,太原人有著外向開拓的精神。自古以來,晉商便以其精湛的商業經營技巧聞名天下,在明代,晉商幾乎包攬了全國的販鹽生意。在頗為惡劣的社會環境里,晉商會館遍布全國,完成了他們“匯通天下”的理想,膽識、魄力、細致、精明皆有過人之處。不過,太原人有濃厚的鄉土情結,無論晉商怎樣闖蕩天下、笑傲江湖,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過是驛站,闖出名堂后還要衣錦還鄉,閱盡千帆后還須葉落歸根。或許,也只有家鄉那地道的面食和濃郁的醋味才能化解他們的鄉愁。
在太原,你可以見到代表北方居住文化的大院,隨便到哪座大院走走,必定是重檐疊院,氣勢宏大,頗有“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感覺。很難想象,縱橫天下的山西人,內心深處竟會如此內斂和自守,而這種內斂和自守有時也會表現為一定程度的安于現狀,一旦在時代潮流的更迭中未能及時捕捉機遇,就會趕不上世界不斷前進的步伐。
計劃經濟時代,基于資源優勢,山西成了集煤炭、電力、冶金、機械、化工、軍工于一身的國家重工業基地,但在改革開放后,山西發展的重點仍定位在這些“資源自守型”經濟上,自然因煤而興,也因煤而困,不僅在經濟發展方面逐步與周邊省份拉開了差距,還成了全國自然生態環境最脆弱的省份之一。
太原人在這片古戰場上打響了轟轟烈烈的環境保衛戰,全面開展城市環境整治,發展綠色經濟,不僅建立了西山萬畝生態園,還推行了城市公共自行車出行系統。歷史上最為著名的“太原公子”李世民曾說過:“功難成而易敗,機難得而易失。”在歷史的輝煌與落寂的強烈反差中總結經驗教訓的太原人,早已善于積聚勢能,尋找機遇,去適應新時代的變遷了。


三
作為歷史文化名城,太原擁有晉祠園林、天龍山石窟等眾多名勝古跡,不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還是作為太原市市徽一部分的雙塔寺。雙塔寺原名“永祚寺”,寓意“永遠流傳,萬世不竭”,始建于明代萬歷年間。按照古代風水先生的解釋,太原西北高于東南,“左痹不勝右”,所以“文明不開”“其民摯悍”,因為“奎星”所處的方位地勢較低,文運難以興盛,必須在太原城東南一帶建造高塔,才能彌補地形上不利于文化發展之處,興盛士風,多出讀書人。
因為雙塔巍峨壯觀,聳入云端,可俯瞰太原全貌,雙塔寺的俗稱逐漸取代了其本名。古龍說:“一個人的名字或許會起錯,但他的外號一定不會被叫錯。”想來建筑也是如此。太原別稱“并州”,雙塔自落成之日起就成為它的標志。像這座古老的城市一樣,雙塔雖然歷經風雨,卻依然并肩而立,俯瞰著晉中盆地的州土。
現在登高俯瞰這座歷史悠久、煤炭資源豐富的重工業城市,會感到歷史的滄桑厚重與現代的日新月異的融合,如同并立的雙塔一樣,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朝代更迭,歲月流轉,汾河水亦淘盡無數英雄,而這座城市依舊保留著它的底色。太原人的豪放開朗與細膩生動,外向開拓與內斂自守,同這座凝結了華夏文明的滄桑和璀璨的城市,同留存了千年的永祚雙塔一起,錦繡依舊,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