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竇京京 吳薇
交通事故理賠“捷徑”路在何方
文/竇京京 吳薇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汽車已成為越來越多人出行的日常代步工具。據統計,2014年我國國內汽車保有量將近1.4億輛,其中北京擁有汽車537萬輛,位居全國第一。而與巨大的汽車保有量相關聯的,是道路交通事故責任糾紛的頻發。
據北京市朝陽區法院提供的數據顯示,2014年,僅該法院即受理機動車道路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案件3330起。而這其中,存在著大量保險公司理賠問題導致的交通事故當事人被迫提起的訴訟。這類訴訟,造成了當事人訴累的增加和司法資源的浪費。
2014年6月的一天晚上,黨先生剛剛結束與友人的歡聚,當開車行至北京市朝陽區京密路北皋路口附近時,還沉浸在方才余興之中的他被猝不及防的撞擊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輛突然駛出的小轎車一頭頂在了黨先生車的右側中后部。盡管兩車受損,但所幸沒有人員傷亡。經公安機關認定,肇事小轎車司機雷先生負事故的全部責任。看到本次事故責任明確、車輛受損不嚴重,而且肇事的雷先生認錯態度誠
懇,并當場出示了車輛已在A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和三者險的保單?;丶倚那械狞h先生打消了顧慮,同意和雷先生一起通過保險理賠解決賠償問題。
事后,黨先生應雷先生要求前往A保險公司指定的定損點定損,并依定損確定的金額2150元對車輛進行了維修。車輛修好后,黨先生通知雷先生盡快支付費用以便提車,但幾經催促,雷先生總推說自己工作忙需過幾天。等到再后來,雷先生索性連電話也不接了。情急之下,黨先生只得自行交納了修車費,并拿著發票直接找到A保險公司理賠。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A保險公司稱早已將2150元修車款打到了雷先生的賬戶里,同時向黨先生出示了相關打款憑證,并以此為由拒絕再向黨先生理賠。
迫于無奈,黨先生只得將雷先生和A保險公司訴至法院,要求二被告共同賠償其修車費2150元。在該案審理過程中,雷先生始終未出庭應訴。
經法庭調查,原來,A保險公司根據定損金額,經被保險人雷先生申請,在未依據交強險保險條款規定對索賠單證進行形式審查的情況下,即依照“小額快賠”流程進行了理賠,并將賠償款支付給了雷先生。法院經審理后認為,交強險作為強制保險,其設立目的是保障交通事故第三方受害人能有效得到賠償,雖然保險公司既可以向被保險人賠償保險金,也可以直接向受害人賠償保險金,但根據交強險保險條款,被保險人向保險人申請賠償金時應提交包括受害人有效身份證明、損失清單和費用單據等材料,即保險公司應進行形式審查,確保被保險人已向受害人進行了賠償,或受害人同意由被保險人向保險公司索賠。但在本案理賠過程中,A保險公司未對此進行審查,故對原告黨先生要求其在保險責任范圍內賠償修車費的主張,應予以支持。至于A保險公司因錯誤理賠使雷先生獲得的不當利益,可另案解決。最終,法院判令被告A保險公司給付原告黨先生修車費2150元。
法官說法:自2014年5月1日起,北京保險行業協會正式實施《北京保險業車險理賠服務承諾》。該承諾規定:5000元以下的小額案件,如果事故責任和保險損失確定、不涉及人員傷亡、索賠單證有效且雙方達成賠償協議,全行業實行“小額快賠”,在接到客戶齊全資料之日起3個工作日內完成支付賠償。
這一規定的設置初衷,是為了簡化理賠程序、節省理賠時間,以便讓受害人盡快拿到賠償款。但由于此類理賠金額較小,程序簡單,且事故雙方爭議不大,故有些保險公司在實際執行時過于強調賠償速度、片面追求工作效率,在未核實被保險人是否已對受害方進行賠償的情況下,直接將理賠款項給付被保險人。如果被保險人在領取賠償款后不主動向受害方履行賠償義務,保險公司又以理賠完畢為由拒絕賠付,受害人就只能被迫通過訴訟程序解決賠償事宜。
針對上述問題,我們呼吁有關保險監督管理部門規范“小額快賠”服務程序,保險公司在向被保險人理賠時應充分履行審查義務。此外,我們也提醒廣大道交事故的受害方,只有在侵權方支付相應費用的情況下才可將索賠單證,尤其是損失票據交付對方,以免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2014年4月某日下午,在北京市朝陽區京順路孫河路口附近發生了一起小型車禍,年過六旬的劉老太在行走途中被一輛小轎車剮倒在地,并隨即被送到醫院救治。經診斷,劉老太左側髕骨骨折、左膝關節積液、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左膝皮擦傷。除了身體遭受的損傷外,最讓劉老太傷心的,是兒子從云南買給自己的翡翠手鐲也因車禍而折斷。對于本次事故,經交通事故責任認定,司機劉某負全責。另經查實,肇事車輛在B保險公司投保了交強險和三者險。
事故發生后,劉老太打算讓對方一并賠償她手鐲的損失,但考慮到沒有購貨發票,于是向B保險公司提交了手鐲是A貨翡翠的鑒定證書,以及當時花費6000多元購入時的銷售小票,但是B保險公司以沒有正式發票為由拒絕賠償。見此情形,為盡快解決賠償問題以便安心養傷,劉老太又向B保險公司提出定損請求,并表示如果定損金額與購買價格差距不大,其愿意作出讓步。但B保險公司又以“手鐲作為貴重首飾系特殊物品,其真偽、價值難以認定”的理由,拒絕了劉老太定損的請求。
眼見心愛之物損壞卻得不到賠償,劉老太心里總不是個滋味。未等身上的傷情痊愈,她便就手鐲損失提起了損害賠償之訴。
在本案訴訟中,B保險公司向法院提出評估申請。最終,經法院委托的評估機構估價,劉老太的手鐲價值7000元。據此,法院判令B保險公司賠償劉老太7000元,并支付評估費3000元。盡管通過訴訟劉老太獲得了比較滿意的結果,但歷時數個月的訴訟及評估時間,以及由此花費的精力,真的讓她感到“傷不起”。
法官說法:交通事故發生后,盡管保險公司不是事故的當事人,但卻是賠償方,故其有權利對受損物品通過勘
驗確定損失金額;同時,對受損物品進行定損又是保險公司的義務,其履行與否,將直接影響到道交事故中相關各方的權益維護及實現。因此,定損對于保險公司而言,既是權利也是義務。
在現實中,對于古董字畫、貴重首飾、奢侈品、電子設備等特殊物品,由于其真偽、品質和實際價值往往難以認定,許多保險公司在保險理賠過程中常常拖延定損或不予定損,采取拒賠的方式,迫使當事人提起訴訟,再經由訴訟中的鑒定程序確定相關財產價值及賠償金額。保險公司的這一做法,無疑給被保險人和受害人造成了訴累。
在此,我們建議有關保險監督管理部門對保險公司的定損、評估資源進行必要的整合,以擴大定損范圍,盡可能滿足對特殊物品的評估需求;保險公司及時做好保險事故的查勘定損工作,對事故受損財產的現時價格、修理費用等進行估算評定。同時,我們也提醒廣大人民群眾,購買貴重物品,要注意留存正式發票;一旦自己的貴重物品在交通事故中受損,亦應對其妥善保管,以便保險公司進行定損,或在進入訴訟程序時得以進行損失評估。

2015年1月,因在一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中被撞傷致殘,43歲的彭女士將撞傷自己、負有全責的于先生以及肇事車輛投保的C保險公司一并訴至法院。說起提起訴訟的最主要原因,彭女士對C保險公司依照農業戶籍居民標準對其理賠深感不滿和不合理。
彭女士的確是農業戶口。2013年3月,家住外地農村的彭女士只身來到北京市朝陽區平房鄉,在當地,她租下了一套房屋居住,并辦理了在京暫住證。安頓下來后,彭女士很快在北京某快遞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這一干就是一年多的時間。
2014年新年假期剛過,騎著電動自行車行至北京市朝陽區石各莊一帶的彭女士被于先生駕駛的小轎車撞了個正著。經事故責任認定,于先生負有全責。另經鑒定,彭女士所受傷情構成了十級傷殘。
在隨后的保險理賠過程中,彭女士向C保險公司提出了殘疾賠償金的賠付主張。在進行相關法律咨詢后,經她計算,依照北京市城鎮居民標準,她將得到8萬多元的賠償。然而,C保險公司給她的回復是:因你系農業戶籍,保險公司只能按農村居民標準計算相關賠償數額。這樣的話,她最多只能拿到3萬多元的殘疾賠償金。
自己在北京工作、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現在因車禍受了傷,卻不能享受城鎮居民的待遇,彭女士情感上無法接受。無奈之下,彭女士只好選擇提起訴訟來討個說法。
在本案訴訟中,法院支持了彭女士的主張,判令C保險公司依據城鎮居民標準支付彭女士殘疾賠償金。
法官說法:就殘疾賠償金,其具體數額依法應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為依據計算。
關于城鎮居民的認定條件,保險公司采用的標準非常嚴苛,農業戶籍的人員必須提供一定時期內在京連續居住的暫住證、社保繳納證明及完稅證明等多種證明材料,且暫住地址不能位于城鄉結合部,才可能按照城鎮標準計算殘疾賠償金。而在司法實踐中,僅要求能提供居住證明、工作證明等材料證實其長期在城鎮居住工作即可。
對此,我們建議有關保險監督管理部門對內部明顯不合法合理的理賠標準進行梳理,并作出相應修改,以便更多的道交賠償問題可以通過保險理賠程序得以順利解決。在這里,我們也希望越來越多的保險理賠從業機構能夠從承擔更多社會責任的角度出發,盡量為道交事故理賠糾紛的迅速、妥善解決貢獻更大的力量。
責任編輯/鄭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