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媒體隔著霧霾看中國

環球時報/2015-12-02/ 第16版面/要聞 /作者：●本報駐美國、德國特約記者　蕭達 青木 ●本報記者 林鵬飛 崔杰通

如果天氣預報準確無誤，中國北方多個省份2日會清晰看到久違的太陽和藍天，此前一周嚴重的霧霾籠罩北方地區，面積一度達53萬平方公里。從故宮到黃浦江，以“霧霾下的中國”為主題的照片、視頻這幾天在國際媒體上大量流傳，甚至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也不甘寂寞，公布衛星圖，圖片上一片霧霾呈條狀從北京向西南方延伸。大霧霾侵襲中國北方之際，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在巴黎舉行，許多西方媒體將兩者聯系起來，聚焦中國能源消費中“煤炭為王”等問題以及中國作為“世界頭號碳排放國家”的身份。不過，與之前報道中國遭遇霧霾時明顯不同的是，多數媒體在回顧中國近來朝著環保方向做出的宏大調整，對這種艱難轉型給予肯定。

“環境傷痛”

“PM2.5近千！”一行醒目的大字浮在一片濃重褐色霧霾中，火柴盒般的建筑樓群被煙塵籠罩。香港《東方日報》網站1日刊登這樣一幅圖片，報道“北京霧霾重度污染”。其網站的另一幅圖片上，只有一片蒙蒙灰霧，霧氣中有紅色虛線勾畫的一個長方體，旁邊一行紅色大字：水立方呢？

1日上午，北京重污染進入第5天,重污染橙色預警逾40小時，能見度小于200米。德國《法蘭克福評論報》稱，“就像是科幻片里的場景”，鄰近北京的天津、河北、山東、河南、山西、陜西等北方省份也遭受霧霾襲擊。法新社1日用“空氣末日”描述霧霾之嚴重。報道稱，在北京市中心，空氣苦澀辛辣，在地面上看不到大樓頂部，灰色的煙霧遮蓋了城市的顏色。一名網民在微博上寫道，你甚至看不清對面站著的人，感覺地鐵站都是霾。印度電視臺1日報道說，中國被霧霾覆蓋，多條高速路關閉，中美是世界最大的溫室氣體排放國。其網站上，名為“KARAN”的網民留言道：在德里這種天是常事。

北京霧霾多嚴重？臺灣中時電子報報道稱，來自深圳的大陸青年今年7月開始進行“塵埃計劃”，用工業吸塵器收集北京霧霾100天，竟然可以制成磚。臺灣親綠的《自由時報》援引臺灣“環保署”監資處處長蔡鴻德的話稱，12月3日至4日，大陸霧霾可能影響臺灣。

據日本時事通信社報道，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1日在記者會上就北京PM2.5濃度大幅上升表示，將關注該環境對在華日本人的健康影響。菅義偉稱，據國立環境研究所表示，這次PM2.5濃度上升不會對日本產生較大影響”。

“與霧霾打交道已變成中國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以至于它會例行出現在天氣預報中”。美國CBSNEWS網站報道說，灰黃交織的天空成為北京迎來閃光時刻時無法隱藏的一個難堪，而關閉大門等著出去成為北京人的尋常生活。新西蘭門戶網站3news1日評論道，中國遭受“環境傷痛”。德國柏林環境和政策學者費德理烏斯1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霧霾影響了中國普通人的幸福感，容易增加抑郁情緒，留下生理和心理創傷，損耗一個國家的士氣。

據北京市環保監測中心預報，2日凌晨，受強冷空氣影響，空氣質量由北向南梯次轉好。2日至4日，擴散條件較為有利，空氣質量維持優良。

“煤炭為王”

中國北方的這一波霧霾11月26日夜間就開始了。27日，京津冀區域70個地級及以上城市中，9個城市出現重度及以上污染。28日，灰霾面積擴大到53萬平方公里，多家外媒強調，這超過西班牙的國土面積。29日上午，10個城市空氣質量為嚴重污染，21個城市空氣質量為重度污染，當天北京發布2015年首次“橙色預警信號”。30日，北京城區多個站點PM2.5濃度突破600微克/立方米。

嚴重霧霾通常與兩個原因有關：天氣靜穩和污染物排放量大。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柴發合接受《人民日報》采訪時表示，京津冀及周邊剛下完雪，之后溫度回升，冰雪融化適度增高，這樣的天氣難讓污染物擴散。北京社科院副院長趙弘1日對《環球時報》表示，事實上，霧霾的成因應該主要是天氣。他說，以APEC藍為例，藍天之所以能夠長時間出現，主要原因并不是我們的停產措施，而是氣候條件，APEC期間也有兩三天空氣質量不太好。

美國《哥倫布電訊報》1日報道說，北京的污染部分來自汽車尾氣，但最近的霧霾更可能是因為季節性燒煤供暖，煤是巴黎峰會聚焦的溫室氣體的主要來源。中國北方通常11月天氣寒冷，一旦政府允許燃煤鍋爐開工供暖，煙霧會持續增加。CNN稱，目前中國的能源消耗中依然是“煤炭為王”。

“PM2.5折射出的中國經濟減速。”《日本經濟新聞》1日如此解讀中國霧霾。該報稱，“一名中國政府相關人士”指出經濟減速的影響，“如果加強集中供暖，就能夠推高經濟指標的數字”。由于促進煤炭的大量消費，具有在一定程度上推高GDP的效果。中國各地方政府實現經濟指標的壓力很大，因此容易受到過度加強集中供暖的誘惑。

英國廣播公司報道稱，11月初，中國東北地區持續出現大范圍重污染天氣，成為霧霾重災區，沈陽PM2.5一度超過1000。沈陽市環保局接受中國媒體采訪時表示，霧霾和供暖并無直接關系，但5天后中國環保部通報東北地區重污染天氣督查情況，被點名的污染源，大多與供熱有關。報道稱，各級政府對于霧霾的原因各執一詞，這正是中國應對氣候變化和環境治理時面臨的殘酷現實。

“無路回頭”

總部位于紐約的亞洲協會旗下的ChinaFile網站11月30日刊登“中國的霧霾笑話”，列出了一些網民在社交媒體上寫的段子，比如：拉開窗簾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瞎了；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在街上拉著你的手卻看不清你的臉；我騎著摩托車去上班感覺自己像坐在飛機里，騰云駕霧?！度毡窘洕侣劇氛J為，PM2.5小笑話里面有大問題，“這些流傳在民間的社會笑話被認為從側面反映了老百姓內心的不滿與不安，而實際上，現在中國人最大的不滿便是大氣污染”。BBC認為，考慮到中國經濟的龐大規模和眾多的人口，加之大批傳統的產業轉型并非易事，政府也需要考慮經濟增長乃至社會穩定。隨著中國經濟放緩，如何在減排環保和經濟增長之間平衡將成為中國面臨的突出矛盾。

臺灣《旺報》1日刊文說，大陸自上世紀90年代經濟起飛，如今國際影響力和經濟總量不可同日而語，國際社會在向北京施壓要求積極減排，而近年來北京、上海和廣州等大陸一線城市面臨嚴重的空氣污染問題，霧霾成為大陸人民生活的痛。改善環境因此成為中共制定《十三五規劃》的重要指標。在環保議題上，北京已無回頭路可走。

“中國減排減煤，期待藍天白云。”美國之音11月30日發自內蒙古鄂爾多斯市永順煤礦的報道稱，在這個露天煤礦，煤炭開采器械都被閑置在一旁，煤堆上甚至長出了雜草，看來這里停工已有一段時間了。報道說，煤老板生意不好，煤礦工人收入減少甚至失業，這里的情況可以說是中國煤炭業的一個縮影。2015年以來，中國的煤炭需求和價格大幅走低，許多煤礦關閉，九成煤企虧損。但是，這也許是不可避免的。為了應對氣候變化和空氣污染問題，中國政府試圖控制化石能源的消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