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麗娜
(西北民族大學 經濟學院,甘肅 蘭州 730124)
外商直接投資是促進東道國經濟增長的發動機和催化劑。聯合國貿易和發展組織出版的《2012年世界投資報告》顯示,中國2011年吸引外商直接投資(以下簡稱FDI)再創歷史新高,達到1 240億美元,根據貿發組織2012年進行的世界投資前景調查顯示,由跨國公司評選的最受歡迎的東道國中,中國位列第一。我國區域的經濟發展水平是極不對稱的,造成東西發展差距的原因很多,如有歷史、經濟、體制和政策的原因,還有經濟實力差距、收入不平衡、城域空間、資源稟賦等眾多要素的作用,而FDI在我國嚴重的非均衡分布狀況,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我國地區發展差距擴大的趨勢。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1》的公布數據,截止2010年年底,中國累計批準設立的外商投資企業710 641家,實際使用外資額10 511.8億美元,其中東部地區外商投資項目、實際使用金額占全國的比重分別為83.3%和86.5%,西部地區所占比重分別為6.0%和5.4%。我國西部地區人力資本和生產結構協調能力欠缺,產業配套能力低,遠離國際市場,導致FDI在我國西部地區數量十分有限,不足以給予當地經濟發展足夠的推動力。改進西部地區FDI引進能力結構,提高西部FDI吸引能力,加大FDI的流入量,是促進西部發展的有效途徑,也是推動我國社會經濟協調發展的重要戰略。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外商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簡稱為FDI)下的定義是:“一國投資者為獲得持久利益而在其他國家進行的長期投資。直接投資的目的是在國外企業的管理中施加顯著影響?!盵1]FDI是一個復合資源,是一種集技術、資金、管理、知識等多種功能為一體的創造性資源,具有集成性和不可分性的特點。FDI的注入為東道國的經濟發展提供了資金支持,可以加速地區資本的形成和人力資本的累計,也是引進新技術實現區域技術變遷的過程,伴隨著跨國技術轉移及其技術溢出效應,為東道國提供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并催化國內投資。
FDI吸收能力是一個區域在一定時期利用外來資本進行投資的邊際收益超過與其相應的邊際成本時的資本利用能力,它是諸多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體現為一個國家(地區)利用FDI并從中獲利的能力。它具有以下特征:第一,穩定性。這是由構成FDI綜合吸收能力的一些要素的相對穩定性決定的,如水土資源、地理位置、基礎設施、氣候環境、資源稟賦、政局的相對穩定等要素,這些要素難以在短期內改變。第二,動態性。在FDI吸收能力的構成要素中大多數的要素是可以改變的,如市場規模、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地區產業出口能力、經濟開放度、知識產權保護度、管理能力、企業家精神等,要素的這種可變性決定了FDI吸收能力的動態性。第三,多元性。FDI吸收能力是眾多要素綜合作用的結果,這些要素之間是相互制約、相互協調的,因此決定了其具有高度復雜性,不同的地區引進的FDI總額也許基本相同,但是因為技術創新能力、地區資本的配套能力不同而導致資本回報率的不同,因而其綜合的FDI吸收能力也可能不同。
外商直接投資吸收能力具有極為豐富的內涵。FDI吸收能力是發展經濟學吸收能力概念的延伸和擴展,即在經濟發展中外來資本的吸收能力,是指一個區域在一定時期能夠有意義地利用或與當地經濟整合的FDI的最大量,是在特定的經濟發展階段,以及由此決定的經濟科技發展水平、經濟管理活動等所決定的吸收利用FDI的極限。由于東道國區域資源分布和結構的差異,FDI吸收能力也表現出結構性的特點。它涉及與東道國地區經濟發展相關的眾多因素,根據這些因素在合理、有效的利用外國資本方面的作用,把這些因素分為三類,即FDI引進能力、FDI利用能力、FDI擴散能力,這三類不同層次的能力構成一個地區綜合的FDI吸收能力。
1.FDI引進能力。FDI引進能力主要從宏觀角度衡量東道國家或地區一定時期內在合理有效地使用可供利用的經濟資源的情況下,所能引進的外國資本規模的大小,主要從勞動力成本、能源資源稟賦、經濟實力、經濟發展水平、技術能力、市場規模等方面對FDI的整體吸收能力進行測定。它是FDI綜合吸收能力的基礎能力。
2.FDI利用能力。FDI利用能力主要從中觀(產業)角度衡量東道國家和地區利用FDI技術的能力,重在從FDI產業轉移視角測量特定區域產業技術的吸收能力,如城鎮化水平、R&D經費強度、中央對地方的區域補償、外貿參與程度、市場網絡及產業配套能力等。鄧寧認為,東道國家和地區對轉移技術的汲取、擴散和應用需要一種最低限度的技術能力、基礎設施和必要的物質和人力資本方面的稟賦,毋庸置疑,地區技術能力和人力資本的提高具有不可逆性,因此FDI技術利用和擴散能力是不斷累加的。
3.FDI擴散能力。FDI擴散能力重在從微觀(企業和個人)角度如擴散源強度、市場發育程度、擴散渠道、擴散資源等界定FDI知識與技術傳播到當地各行各業的能力,主要突出FDI的知識功能和資源溢出效應。從實質上講,FDI引進能力是潛在的FDI吸收能力,利用和擴散能力是現實的FDI吸收能力。
4.FDI吸收能力。FDI吸收能力是一個復合系統,由FDI引進能力、FDI利用能力和FDI擴散能力共同耦合構成,它并不是各子系統的簡單疊加,而是一種有機組合,形成一個混沌系統。這些子系統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制約,這三類能力之間的匹配和協同效應是地區FDI吸收能力強弱的關鍵因素,不僅包括FDI的數量,也決定FDI的質量,適宜的FDI是數量與質量的有機統一。
層次分析法(Analytical Hierarchy Process,簡稱 AHP)是美國運籌學家T.L.Saaty于20世紀80年代提出的一種層次權重決策分析方法,是一種將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簡便實用的多方案或多目標的系統分析方法。它的基本思想體現了人們的決策思維特征,即分解、判斷和綜合,首先,將所要分析的問題層次化,根據最終目標將問題分解成不同的組成因素,按照各因素之間的相互關系及隸屬關系將其聚類組合,形成一個多層次的遞階結構模型;其次,將專家對客觀現實的判斷給予的定量評價和統計學方法結合,對該結構模型中的每一層因素的相對重要程度的權值或相對優劣次序進行評價;最后,綜合計算各層相對重要性的權重值,得出最底層對于目標層重要性次序的組合權重值,以此為依據進行選擇和評價。
1.FDI吸收能力指標選取原則
依據FDI吸收能力的定義,FDI吸收能力是FDI引進能力、FDI利用能力和FDI擴散能力三者的合力,影響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的因素很多,本文將西部地區FDI的引進現狀與經濟發展的實際與特點相結合,將對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起主導作用的因素進行篩選,保留那些相對穩定的、能夠量化的或具有較強可替代性的指標,力圖能夠客觀、全面、準確地反映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的實際水平。
2.FDI吸收能力指標體系的建立
根據上述指標選取原則,在對相關文獻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利用分層遞階方法,將FDI吸收能力指標體系分為三個層次,即目標層、準則層和指標層。
(1)目標層。本文研究的總目標,即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
(2)準則層。按照FDI吸收能力的內在邏輯系統,本文將準則層設定為三個方面,即FDI引進能力、FDI利用能力和FDI擴散能力。
(3)指標層。本文選取了18個代表性指標,它們能夠從本質上反映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的水平差異。這些指標中反映FDI引進能力水平的指標有:C1城鎮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C2煤炭產量、C3 GDP、C4人均 GDP、C5專利數,C6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反映FDI利用能力的指標有:C7城鎮化率、C8 R&D經費強度、C9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C10外貿依存度、C11單位面積運輸線長度、C12工業開放程度;反映FDI擴散能力水平的指標有:C13制造業產業聚集度、C14技術人員占從業人員比例、C15人均財政支出、C16市場化指數、C17受大專及以上教育人群占總人口比率、C18非國有企業產值占工業產值比重。
本文選定西部地區的十一個省級行政區作為研究對象,包括四川、重慶、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廣西、內蒙古。根據AHP的原理,結合以上的指標體系,建立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的遞階層次結構模型(見圖 1)。
1.指標無量綱處理。上述18個指標各自測量的標準不同,所以它們在量綱上存在極大的差異,這種差異導致所得到的數據不能直接用于計算,必須對這些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為了使FDI吸收能力水平能夠分布在0~1之間,采用下列處理方法,并得到表1。
指標的最小值minxij,x'=0

圖1 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遞階層次結構模型
指標的最大值maxxij,x'=1
指標的中間值的處理,分正向指標和逆向指標:
式中xij為i因素下j因子指標值;x'ij為i因素下j因子分值,取值范圍為[0,1]。
根據上述數據處理方法,將西部地區的18個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表1。

表1 標準化數據
2.構造判斷矩陣。層次結構反映了因素之間的關系,但準則層中的各準則在目標衡量中所占的比重并不一定相同,在決策者的心目中,它們各占有一定的比重。設定現在要比較n個因子X={x1,…,xn}對某因素Z的影響大小,為了能夠提供可信的數據,Saaty等人建議可以采取對因子進行兩兩比較建立成對比較矩陣的辦法。即每次取兩個因子xi和xj,以aij表示xi和xj對Z的影響大小之比,全部比較結果用矩陣A=(aij)n×n表示,稱A為Z-X之間的成對比較判斷矩陣(簡稱判斷矩陣)。關于如何確定aij的值,Saaty等建議引用數字1~9及其倒數作為標度(見表2)。

表2 1-9級標度法
根據以上評價標準,可以建立下一層對上一層的判斷矩陣,假設判斷矩陣為H,則HW=λW,其中:λ為特征根,W為特征向量。解出max(λ)和對應的W,將特征向量歸一化處理就得到下一層對上一層相對重要性的權重值。
在建立判斷矩陣過程中,打分涉及到各個參與者的主觀判斷,可能會出現不一致,為了保證分析的有效性,AHP模型要求進行一致性檢驗。為了衡量判斷矩陣H的一致性,Saaty建立了檢驗判斷矩陣的一致性指標
顯然,λmax=n時,CI=0,判斷矩陣完全一致;CI值越大,判斷矩陣的一致性越差。
但影響一致性的因素除了人的判斷外,還受到兩兩比較比例標度的影響。這使得對不同階數的矩陣,CI的可接受值也不同。為此,Saaty引入判斷矩陣的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RI(見表3)來修正CI的值,修正后的值CR為

表3 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RI
一般來說,對于n≥3階的判斷矩陣,當CR≤0.1時,判斷矩陣具有可接受的一致性;當CR>0.1時,判斷矩陣偏離一致性程度較大,必須對判斷矩陣進行調整,直到取到滿意的一致性為止。
3.計算各項指標得分。本文采用德爾菲法,確定了AHP準則層各指標的兩兩比較判斷矩陣,如以下各表所示。

表4 A-B判斷矩陣

表5 B1-C判斷矩陣

表6 B2-C判斷矩陣

表7 B3-C判斷矩陣
從表4至表7可以看出,各單層的CR值都小于0.1,權重一致性檢驗全部通過。因此,進而對層次總排列的一致性指標進行檢驗,檢驗公式為

表8 指標層C對目標層A的權重分布
通過計算,CR總=0.066<0.1,檢驗通過。
完成以上判斷矩陣內各指標權重的計算后,將西部地區十一個行政區經過標準化處理后的數據加權求和,并計算出各自的FDI吸收能力得分,并進行排序,如表9所示。

表9 西部地區FDI吸收能力評價排序
4.結果分析。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四川的FDI吸收能力水平最高,主要原因是其FDI引進能力水平高,在FDI引進能力的六個指標中,三個指標為1,其FDI擴散能力也處于較高水平,在FDI擴散能力的六項指標中,其中三個指標都較高,但是其FDI利用能力卻處在中等水平左右,只有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指標為1,其他五個指標都較低,據此,四川省的FDI吸收能力水平較高,但是其FDI利用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外商直接投資在各個行業的運用。陜西、內蒙古和重慶市的FDI吸收能力水平綜合得分非常鄰近,分別為第二、三、四名,這三個行政區的大多數指標都位于平均水平左右,只有個別指標明顯高于平均水平,如陜西省的R&D經費強度指標為1,但是煤炭產量、人均財政支出等指標卻明顯偏低,內蒙古人均GDP、城鎮化率、制造業產業聚集度指標均為1,但是煤炭產量指標、R&D經費強度指標卻很低,重慶市的FDI利用能力水平與FDI擴散能力水平較高,單位面積運輸線長度、市場化指數和非國有企業產值占工業產值比重兩項指標均為1,但煤炭產量、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和技術人員占從業人員比重等指標卻明顯處于平均水平以下。廣西、新疆、寧夏的FDI吸收能力水平為第五、六、七名,這些行政區雖然個別指標較高,但是大多數指標在平均水平左右,它們的FDI吸收能力水平相對較高,但是個別指標明顯偏低的現實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外商直接投資的流入;云南、青海、甘肅和貴州分別為第八、九、十、十一名,這四個行政區除了少數指標在平均水平左右外,大多數指標處于最低水平,這四個行政區的綜合FDI吸收能力水平很低。
FDI吸收能力是FDI引進能力、FDI利用能力和FDI擴散能力三個子系統共同作用的結果,三個子系統對外商直接投資吸收能力的影響不同,但是它們之間又是相互作用相互制約的。因此,要引導FDI向西部地區集聚,既要改善西部地區FDI引進能力結構,加大FDI的流入量,又要提高FDI的利用能力,避免較多的利用殘余,從而加快FDI向當地各行各業的擴散,進而促進西部地區經濟發展。
[1]原毅軍.跨國公司管理[M].大連: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