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艷艷
微電影的社會與文化研究
楊艷艷
微電影的時長比較短,播放平臺大多在網絡播出,大多是用DV攝像機或者手機進行拍攝,制作、宣傳與發行的模式與傳統的電影也有很大的區別,微電影無論是在拍攝設備、拍攝資金、拍攝流程的要求都比較低,所以對拍攝者的實踐操作要求是不高的。一群有著創作欲望與電影夢想的青年人,如果沒有經驗和資金,可以先從微電影做起,如果有三個志同道合的人,就可以組成一個微電影的創作團隊,進行微電影的創作。

短片《最后的農場》劇照
在當前媒介融合的時代,報刊、廣播、電視、網絡等媒體所依賴的技術逐漸趨于同質化,數字技術逐步改變了現有的媒介形態,媒介融合已經成為了一個大趨勢。微電影是新時代的網絡文化產物,供大眾在片段化的實踐與空間里比較快地瀏覽與欣賞,微電影的受眾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它的主題內容一般都比較通俗與生活化。即使微電影的主題比較通俗與生活化,但并不是對日常生活與與社會現實的簡單演繹,而是從生活中找一個切入口,從中挖掘生活感受,然后揭示人物的命運與價值,展現人文精神。我們在當今新媒體這樣一個時代,微電影進入了我們的生活,生活中到處可見微電影、微影像、微劇本。第一在信息碎片化、文化快餐化的今天,微博、微信、微小說等微文化大行其道,我們顯然已經跨人了“微時代”。面對日益加快的生活節奏和獲取更多信息需求的時候,我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更多的信息。第二,現代科技迅速發展,互聯網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影視劇播放平臺,各大門戶和視頻網站在視頻領域的競爭日益激烈。網絡視頻同質化競爭嚴重,網站需要尋求差異化的競爭路線,提升原創能力。相比于電影、電視劇的專業化播出渠道電影院和電視臺來說,微電影的播出渠道——網絡就略顯非專業化。“優酷”“新浪”“騰訊”“搜狐”“網易”等網站都支持微電影的上傳和播放,只要在此類網站上注冊賬號,就能上傳,沒有過多的限制和過高的門檻。第三,在我國,沒有科學、系統的對微電影的研究和規范,也沒有嚴格的審查機制,這使得微電影獲得了更為寬松的創作空間。無論什么職業,什么樣的人,只要有想法、有興趣,都可以制作自己的微電影。加之投人資金低,對拍攝器材也沒有限制——不管是手機、相機還是專業攝像機等都可以。查看了幾個網站上的微電影,點擊量排名在前面的,半數以上的影片都是商業化的。這些影片,除了有令人發笑的點,有性作為噱頭,便沒有他物。人們看過、笑過之后,也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以長存,沒有可以引起觀眾共鳴的點。越來越多這樣的影片充斥在網絡上,“不正之風”正在迅速蔓延。
以陳凱歌導演的微電影《百花深處》為例,這是陳凱歌導演的唯一一部微電影作品。該片講述了馮先生找來搬家公司為他搬家,到達目的地后搬家工人發現馮先生口中的“百花”胡同是一片空地,他的家早已沒了,只剩下一棵大槐樹孤零零地樹立在那兒,但是搬家工人為了得到出車費假裝為馮先生搬運家具,最后在馮先生的鈴鐺發出“叮叮”聲后工人們仿佛看到了那已經不存在的胡同。通過微電影告訴人們中國的傳統文化是無法被取代的,讓觀眾意識到保護文化的重要性。該片以嘈雜的搬家場面作為開頭,俯視的拍攝手法令現代化的公寓更加高聳,高大的公寓給人一種壓迫感,它與胡同中的老式四合院形成鮮明的對比,突出北京發展的迅速。路上馮先生把頭探出窗外,他早已不認識這個高速發展的社會,對外面的一切都感到迷茫。而司機的那句“如今就這老北京才在北京迷路呢”讓人深感北京的變化之大,連在北京土生土長的老北京都會在這兒迷路,說明中國的傳統文化被現代的科技所取代了。到達目的地后,放眼望去滿是破敗的房屋,房屋上寫了大大的一個拆字,那一個個鮮紅的拆字刺痛了觀眾的雙眼。原本那里應該是一座座歷經城市變遷,充滿回憶,見證了北京歷史的珍貴房屋,如今卻因為時代發展的需求而面臨被拆遷的命運。為了趕上時代的潮流而盲目地毀掉一座城市的歷史是愚蠢的,歷史已經過去不會重演,也許再過幾十年將沒有人會再記得北京的過去。陳凱歌善于用細節來展現主題,將人物的刻畫的十分明顯,馮先生的蘭花指這個動作,看似搞笑,可仔細想想,蘭花指是我京劇中標志性動作之一,京劇也是歷史遺留的文化遺產,就像老北京的胡同一樣,都是老北京的標志,可京劇也一樣再被人們漸漸淡化、遺忘,就像老北京的胡同被拆得只剩下一片廢墟。馮先生在緬懷這種文化以及過去,不曾將過去忘記。該片中還有一個鈴鐺,這是一個象征,這個鈴鐺承載著過去與未來,當馮先生搖晃這個鈴鐺時,導演將大槐樹作為為焦點,漸漸焦點模糊,如同一場夢。搬家的伙計們,眼前浮現了一幅模糊而又不失深意的中國水墨畫,畫里面他們看到了古老的四合院,紛紛揚揚的白色花朵緩緩飄落,十分唯美,這就是百花深處胡同,讓人不禁感慨“傳承是不是已經丟失”的感受。單從這個故事來看,這是個喜劇的結尾,但是結局真的是美好的嗎?為什么百花深處胡同就非得這樣帶著馮先生這類老北京的記憶,從這片土地上消失,被沒有人情味的高樓大廈所取代呢?人們只是漠然地看著這種由于時代的變遷而帶來的磨滅文化的“大災難”,無動于衷。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時代的更替意味著社會的發展,卻不曾想過如此一來,他們曾經凝聚起的美好回憶,將會隨著時間的流水飛速逝去,再也找不回來了。每個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如果不保護好過往的記憶,那么屬于自己的時光也終將逝去。陳凱歌導演的這部作品通過瘋子馮先生的一系列表現,真實地反映了胡同文化的消失不僅是破壞了中國傳統文化,更是對老北京人民造成了心靈上的創傷。這部微電影,卻讓人在馮先生的淚水中歡笑,又在馮先生的笑容中沉思、反省。只有經歷過失去的人,才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傷痛,我們應當保護好中國的傳統文化,不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微電影具有社會性,它與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因為其短短一句話、一個詞、一個鏡頭就能影響老百姓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所以我們必須正視“微”的巨大效應。我們應該重新認識微電影。它是相對于電影而言的,不能因為門檻低等原因就抹殺了它作為一種藝術樣式而存在。藝術作為一種精神產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它是對美的追求,是人的知識、情感、理想、意念綜合心理活動的有機產物;應該是創作者通過對于生活的積累,根據自己的理解加以呈現;應該是創作者對于生活的強烈感受,是創作者世界觀、價值觀和道德觀鮮明而集中的表現。通過觀賞,讓觀賞者親臨其境,親身感受,進人觀眾自己的想象中,或是未曾想到、未曾看到的世界中去體驗。在其中,你是旁觀也好,或是完全投人也好,觀眾的思想感情會隨著影片中的思想情感和主人翁的命運而起伏,從而得到心靈的震撼和情感的激蕩。
所以,微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無論從內容還是題材來說,都應該表現有價值的東西。真正能夠打動人心的作品,是體現人性的作品。人性,顧名思義,是在一定社會制度和一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人的本性。人來自動物界,人的自然欲是人的本質屬性,包括生存欲望和性欲望,人的自然欲求支配著人們的一切社會生活,貫穿整個人類社會,陪伴著人們的每一天。人性有好有壞,有善惡之分,不只真善美才是人性,它還包括貪婪、殘忍等。恰恰是在中國當今社會,無論是微電影還是電影,都漸漸遠離人性這個極為重要的東西。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人們的審美有了不同層次的提高。有一種說法叫做“眾口難調”。但是這不能作為我們沒有好作品的原因。經典的電影,無一不是把人性表達到極致,善也罷,惡也罷,都是活生生的人。以《辛德勒的名單》為例,1994年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等七項大獎。20年過去了,這部電影仍然作為經典電影,被很多電影愛好者多喜愛。這部電影,除了讓人們了解了一段歷史以外,更重要的是它對于人性的還原以及深刻的剖析。崇高的人性,卑劣的人性,在戰爭中被扭曲的人性,面對苦難或是恐懼或絕望或麻木或頑強不屈的人性,都在影片中表現得不偏不倚、絲絲人扣。導演對于人性的深刻理解和在創作時持有的追求真實的態度是這部影片得以成為經典的重要原因。2012年12月電影《人在囧途之泰囧》公映,上映5天,票房突破3億元,創造華語片首周票房紀錄。上映一月票房達到12億元,成為中國電影市場華語片票房冠軍。作為票房冠軍的它,卻在進人美國院線時遭受冷門。我們應該深思。它在中國有12億元的票房不等于說它透露著人性的光芒。而是在壓力日益增大的中國,人們可以通過觀看此片,緩解一下壓力,可以不用做太多的思考去放松自己。但是除了笑過,其他的什么也沒有留下。也許過幾十年,人們只記得有過這么一部影片,但是卻沒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泰囧》缺少了很重要的部分—人性。人性是不分國界完不分語言的。換句話說,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都是可以理解、都是可以產生共鳴的。
在我國,越來越多的微電影,為了賺取點擊率,把主題定義在泛泛意義上的人性。他們對于人性的理解,只是保留在表層上的人與人之間的親情、友情、愛情。這也可以稱為“人情”。人情只是隨著社會的發展,人與人之間形成的一套人情世故。當人情世故在社會上一旦形成,就成為日常生活中約定俗成的行為規則。人情不等于人性。人性是人類最根本的屬性,是人區別于其他事物所特有的性質。現在的創作者只是在表現一種社會現象,表現人情。但是為什么會這樣?有價值的人性卻很少有創作者會去思考、會去表現。難道是因為我們生活與現在的社會中,變得越來越浮躁?還是因為我們要求的太高?還是因為人們變得越來越麻木,越來越不能發現身邊有價值的東西?我們無從得知。《最后的農場》,片長17分鐘,上映于2004年,榮獲2006年奧斯卡電影節最佳短片獎提名。看后,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開始慢慢融化。一個白發蒼蒼的男人在準備一個葬禮,一個只屬于自己和妻子兩人的葬禮。這是自己和妻子生活過的地方,雖然荒蕪,雖然偏遠。但是在這里,承載著他和妻子最美好的回憶。在這個偏僻而孤獨的世界里,外面世界的喧嘩和繁鬧都不再重要。猶如生命終將歸于平靜。老人看著養老院的宣傳冊,流露出一絲憂傷。對他們而言,養老院意味著生命終結的地方。在里面,會有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在那里,他們就像在等待死亡的宣判。老人知道,他和老伴不屬于那個地方,他們是屬于這片農場。身邊躺著自己的老伴,幾十年終成習慣。他要把這種習慣保持到最后。其實,能夠感受到,他不愿承認老伴已經離去。他從懷里掏出一只口紅,笨拙但又認真地為她勾勒著唇角的顏色。幾十年的相濡以沫,他對她已經了如指掌。他要讓她美麗地、有尊嚴地離去。他們風風雨雨幾十年,早已習慣了彼此。不能同月生,但求同日死。巨大的轟鳴聲,埋葬了他和她。留下了他們曾經生活過的農場。在這里,承載了太多的感情。泥土下,埋葬著兩個蒼老的老人。最后一程,他仍是和她一起走過。這就是偉大的愛情,永恒的愛情。這種愛情,不是肉體上、肌膚上的愛情,而是幾十年的相濡以沫。這才是真正的人性,這才是有價值的人性。人性是人類最原始的本性,不分國界,不分意識形態。相對于社會迅速發展的商業化產物,人性更持久和具有廣泛的感染力。在我國,微電影要持久地走下去,要更好地發展,就必須而且應當好好地去發掘人性,了解人性。
楊艷艷,女,河南人,石河子大學外國語學院公共外語教學系講師,碩士,主要從事英語教育方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