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峰、陳邦輝
(常州市統計局,江蘇常州213022)
行政區劃調整與服務業增長
——基于常州與蘇州的比較分析
顧海峰、陳邦輝
(常州市統計局,江蘇常州213022)
本文通過合成控制法對常州市區行政區劃調整前后的部分服務業指標進行比較分析,并與蘇州行政區劃調整的效果進行比較,指出行政區劃調整對區域內部資源整合和經濟發展的影響,以探究行政區劃調整對常州市區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常州市;服務業;比較分析
2002年4月,常州撤銷縣級武進市,設立常州市武進區。市區經過行政調整也由原來的天寧區、鐘樓區、戚墅堰、新區、郊區整合為現在的武進區、新北區、天寧區、鐘樓區、戚墅堰。市場范圍對于經濟增長具有決定性的影響。為了驗證常州市區行政區劃調整對區域內部資源整合和經濟發展的影響,特別是對常州市區服務業發展的影響,我們用合成控制法對常州市區行政區劃調整前后的部分服務業指標進行比較分析,并與蘇州行政區劃調整的效果進行比較,以探究行政區劃調整對常州市區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這次區域市場的行政整合可以看作是對常州市區實施的一項自然實驗。將常州市區2002年之后作為處理組,常州市內其他沒有發生行政區劃調整的市作為對照組,比較處理組和對照組之間的差異,可以提供這一行政區劃調整對經濟增長影響的估計。在這里,可以使用合成控制法來處理這一問題,該方法能夠很好的解決對照組和處理組之間的差異問題,即:因為尋找和處理組完全類似的對比組是困難的,所以可以根據沒有行政區劃調整的其他地區的組合來構建一個良好的對比組。在本研究的問題中,筆者以溧陽市和金壇市兩個變量合成的常州市區來作為對照組。
為了明確起見,假設觀測到J+1個市區的經濟增長情況,其中第一個市區(常州市區)受到了行政區劃調整的影響,其他J個市區為對照組地區,可以觀測到這些地區T年的經濟增長情況。用T0表示行政區劃調整開始前的年份,對應著常州市區行政區劃調整之前的2001年,因而在估計中,1≤T0<T。對于地區i=1,···,J+1和時刻t=1,2,···T,在這里用來表示地區i在時刻t受到實驗時的結果,用來表示地區i在時刻t沒有受到實驗時的結果。因此用?it=-來表示行政區劃調整實驗所帶來的效果。假設行政區劃調整對于開始之前的經濟增長沒有影響,因而,對于i≤T0的年份來說,所有的地區i都有=。而對于T0≤t<T,有=+.用Dit作為表示是否接受實驗的亞變量,如果地區i在時刻t接受實驗那么該
變量就等于1,否則等于0。在時刻t觀測到地區i的結果就是對于不受行政區劃調整影響的地區,有Yit=。因為只有第一個地區在時刻T0之后開始受到行政區劃調整實驗的影響,目標就是估計?1t。在t≥T0時,Y1t是常州市區的真實的經濟數據,是可以觀測到的。為了估計?1t需要估計。是假設常州市區沒有進行行政區劃調整時經濟增長情況。類似雙重差分法模型中的設定,假設是由如下的模型決定的=β1X1+β2X2+β3X3+β4X4+β5X5+ε(1)。在這個式子中,用幾個沒有進行行政區域規劃的市區合成常州市區,Xi(i=1,2···)代表幾個沒有經過區域規劃的市區,βi(i=1,2···)表示對應市區與因變量市區的線性回歸系數,ε為系統誤差。本文使用1993-2013年第三產業增加值、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這兩個指標作為比較對象,通過合成控制法,其分析結果如下。

表1 常州真實市區與合成市區對照表

續表
表1給出了2002年常州行政區劃調整前后真實常州市區和合成常州市區服務業發展的兩個重要指標的對比,從中可以看出行政區劃調整前合成常州市區和現實常州市區非常接近,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合成模型的有效性,而行政區劃調整后合成常州市區與現實常州市區差距較大,其中現實常州市區的第三產業增加值在2006年之前一直低于合成常州市區的第三產業增加值,直到2006年之后才超越合成常州的數值,說明行政區劃調整后的數年內,現實常州可能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服務業的發展速度反不如沒有進行行政區劃調整的情形,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差值則一直在0以上,并且兩者的差異有不斷加大的趨勢,說明行政區劃調整對社會消費品的流通和銷售有明顯促進作用。
為了對比研究行政區劃調整對地區的影響,筆者同樣研究了蘇州的數據,蘇州在2001年2月進行了行政區劃調整,撤銷吳縣市,在原吳縣市管轄區分別設立蘇州市吳中區、相城區。數據顯示,蘇州2001年區劃調整后,現實的蘇州市區的第三產業增加值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值均高于合成
蘇州的數值,并且二者的差異不斷的加大,說明蘇州的行政區劃調整對本地服務業經濟增長都起到了積極正向作用。

圖1 行政區劃調整對常州市區與蘇州市區的服務業發展的影響比較
此外,還采用“倍差法”進一步比較了常州市區與蘇州市區的行政區劃調整對第三產業發展的效果,分析數據顯示,行政區劃調整對常州市區第三產業增加值增長率的平均提高率是4.3%,而蘇州這一指標是4.5%;行政區劃調整對常州市區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率的平均提高率只有1.5%,而蘇州這一指標為4.2%,可見,常州市區行政區劃調整對服務業增長的效應沒有蘇州明顯。
同樣是行政區劃調整,蘇州為什么比常州表現出了更好的績效,不考慮常州和蘇州本身經濟發展水平和模式的差異,僅就行政區劃調整的影響而言,本文認為可能存在以下一些原因:
(一)多元競爭的政治生態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企業管理中常用的“錦標理論”早已在中國的政治生態中得以有效運用,官員“晉升錦標賽”是指上級政府對多個下級政府部門的行政長官設計的一種晉升競賽,在這個競賽中,競賽優勝者將獲得晉升,而競賽標準則由上級政府來決定,它可以是GDP增長率,也可以是其他可度量的指標。作為一種激勵機制,它的核心特征是有關參賽者更加關心的是自身在競賽結果中的相對位次而不是絕對結果。在中國政府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思想的指導下,中央政府把各省(市、自治區)經濟發展的績效當作重要指標來考核省(市、自治區)政府的業績,而各省(市、自治區)政府同樣對各市(地)政府發動類似的經濟競賽來考核地方官員績效。晉升錦標賽制度的正常實施,能夠鼓舞地方政府官員的工作熱情,能夠刺激各地經濟的快速增長,促進地方政府提高行政工作的效率。常州2002年的行政區劃調整,采取了將武進市整體并入常州市區的方案,而蘇州2001年的行政區劃調整,采取的是將吳縣拆分成吳中和相城兩個區并入蘇州市區的方式,常州行政區劃調整前后,武進無論是在面積、人口、經濟總量上都位列常州各區之首,一區獨大,優勢明顯,其他各區只能望其項背,各區與武進進行排名競爭的可行性不高,因而也缺乏競爭的積極性,而吳縣被拆成吳中和相城兩個區,與當時的滄浪區、平江區、金閶區、高新區和工業園區相比,相城區在面積、人口、經濟總量上優勢并不明顯,吳中區雖然有一定優勢,但2012年滄浪區、平江區、金閶區三區合并成姑蘇區后,這一優勢也立馬被打破了,各區之間基本擁有了相近的人口和經濟總量,這使得各區之間的發展具有可比性,直接刺激了各區競爭排名的動力,而競爭是經濟增長的重要源泉之一。
(二)多極增長的“行政區經濟”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目前我國各地區表現出明顯的“行政區經濟”,所謂“行政區經濟”是指由于行政區劃對區域經濟的剛性約束而產生的一種特殊區域經濟現象。行政區經濟是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相對應的一個概念,從理論上分析,在一國內,如果沒有地方政治上的割據,不同行政區域之間的經濟運行一般不會出現分割現象,而是按照區域經濟一體化或經濟區網絡的規律組織經濟運行,一個地區的經濟中心是由資源稟賦、產業分工和協同作用自然形成的,然而,在我國,由于特殊的歷史與體制背景,各級行政區的經濟功能十分突出,在中央以及各級政府“晉升錦標”的驅使下,政府干預經濟
的行為十分嚴重,地方本位與保護主義盛行,從而使區域經濟運行帶有強烈的地方政府行為色彩,正是這種行為,使行政區劃界線如同一堵看不見的墻對區域經濟橫向聯系產生剛性約束,各區域形成了獨自的區域市場,跨區域流動嚴重受阻,一體化難以實現,我們將這種按行政區運行的經濟狀態稱之為“行政區經濟”。相對于制造業而言,服務業的“行政區經濟”的特性更加明顯。常州行政區劃調整后,武進以湖塘鎮為中心的行政區經濟并沒有改變,其發展也是在原有基礎上的“量變”。而蘇州行政區劃調整后,原先的一個行政中心變為兩個行政中心,吳中區人民政府駐長橋鎮(原吳縣市政府所在地),相城區人民政府駐陸慕鎮,兩區都開始構建新的“行政區經濟”,吳縣原有的單極增長變成了吳中相城的“多極增長”。特別相城區,行政區劃調整對地區經濟尤其是服務業的發展來說是一種“質變”,行政干預下大量的基礎設施投入和商業中心建設促進了地方城市化和現代化的發展,建區以后,相城區城市化率每年以近4個百分點的速度提升,10年提升了38個百分點,建成區面積擴大到了50平方公里,充分顯示了行政力量在推動“行政區經濟”中的作用。
(三)周邊關系拓展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經濟輻射理論也為常州和蘇州的發展差異提供了一種解釋,經濟輻射理論是指經濟發展水平和現代化程度相對較高地區與經濟發展較落后的地區之間進行資本、人才,技術,市場等要素的流動和轉移,以及思想觀念,思維方式,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傳播,以現代化的思想觀念,思維方式,生活習慣替代與現代化相悖的舊習慣勢力,從而進一步提高經濟資源配置的效率。經濟輻射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輻射的速度和程度與其距離和關系有關。經濟發達的國家(地區或城市)對落后國家(地區或城市)的輻射距離越近關系越好,其輻射越充分、輻射的速度越快,輻射的程度越高;反之亦然。武進并入常州市區后,其與周邊地區競爭和合作的關系并沒有受到行政區劃調整過多的影響,而蘇州吳縣撤市設區則改變了蘇州市區與上海的關系,蘇州與上海在經濟上聯系密切,昆山更號稱是上海的“后花園”,但蘇州原有市區空間過小,距離上海距離較遠,不能滿足承接上海輻射和產業轉移的要求,33.5%的城市化率與后工業化的經濟發展水平間的落差越來越大。而吳中、相城建區后,蘇州市區空間迅速擴大,與國際大都市上海的直線距離大大縮短,更有利于接受上海的經濟輻射,從而推動了蘇州城市化和城市現代化。
(四)市級政府對區級政府的控制力高低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
無論是2001年蘇州的行政區劃調整還是2002年常州的行政區劃調整,其目的都在于建設一個轄區面積大,環境承載力強,行政調控力度大,發展范圍更寬松,精兵簡政提速放權,減少財政干部編制,實行小政府大服務的新行政區。吳縣拆分成吳中相城并入蘇州城區統籌規劃的過程比較順利,吳縣以大化小,市級政府對新設立的兩個區級政府有較高的行政控制力,這使得蘇州得以在更大范圍內調整優化生產力布局,便于城市總體規劃實施以及基礎設施、公共設施的共建共享,增強蘇州中心城市的集聚、輻射、帶動功能。而常州中心城區的面積相對于蘇州較小,由于歷史和現實的一些原因,常州和武進在行政管理、經濟、文化上都存在著一定的區域割裂,武進經濟基礎雄厚,并入常州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期,即使在并入常州市區12年后的今天,兩地在有限電視、醫保卡、養老待遇等方面仍沒實現互通,常州市級政府對武進區級政府的控制力受到一定的約束,常州行政區劃調整后市級政府在宏觀上調配資源的能力不及蘇州,這也部分導致了兩市在區劃調整后經濟發展速度包括服務業發展速度的差異。
(責任編輯:高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