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對“未富先老”

文/本刊記者 黃鑫宇

如何面對“未富先老”

文/本刊記者 黃鑫宇

今你得攢夠多少錢才能退休后安度余生？”恐怕每個人都不會再輕松作答了。

“2027年時，如果你退休，你可能需要為自己準備出300萬～500萬元的積蓄才能度過余生，如果你恰巧在京、滬、廣、深這樣的一線城市，預備1000萬元養老也未必夠。”

2010年，當北京師范大學金融研究中心教授鐘偉說這段話時，多少會有些“危言聳聽”之感，但是短短四五年之后，風向標就開始轉向鐘教授及其支持者一方。

在剛剛結束的“第二屆公益金融論壇”上，澳大利亞第26、28任聯邦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告訴我們，“新常態”下中國經濟增長放緩幾成定局，“任何國家的經濟是不可能永遠以兩位數的速度發展的”，“現在世界經濟的發展形勢要比預計更加疲軟，目前國際經濟還沒有能力為中國速度提供足夠的動力”，過去以出口為代表的三駕馬車所能提供的經濟增量，未來將不再可復制。

同樣，據來自《華爾街日報》的消息，從2015年1月22日起，瑞士央行降息25基點至-0.25%，正式走入負利率時代。這就意味著如果你向銀行體系存入100萬瑞郎，你需要交出2500瑞郎作為管理費。中國的降息大潮也滾滾而至，從1996年10.98%的存款利率開始，直到今年8月的1.75%，央行的降息通道里已有13次降息記錄，尤其是進入2015年從3月到8月間已連續4次。中國的“零利率”時代，我們必須直面。

林林總總，再加上人民幣國際化、加入SDR受阻；貶值應對9月美元升值預期；國內PPI與CPI背離趨勢拉大、通貨膨脹率的走高等等諸多經濟因素，“你得攢夠多少錢才能退休后安度余生？”恐怕每個人都不會再輕松作答了。

未富先老

人口紅利正在消失，未富先老形勢嚴峻。

截至2014年底，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1，242萬人（如表1所示），占總人口的15．5%，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13755萬人，占總人口的10．7%。

表1 60歲以上老年人口占全國總人口比重

自1997年中國開始實行養老保險積累制，即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養老保險制度起，就意味著我國養老金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數量的缺口。為了支付老一輩的養老金，就不得不動用現在工作的人所上繳的養老金，因此我國的養老制度實質上是，披著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外衣的“現收現付制”。

養老金缺口或個人賬戶的錢沒有做實而導致的空賬問題，由此產生并愈演愈烈。來自有關部門此前的統計數據，截至2012年中國養老金個人賬戶空賬達到24859億元，且專家測算這個數字正以每年1000億元的規模擴大。如果人口老齡化高峰一旦到來，養老金支出會突然猛增，而個人賬戶由于長期空轉，根本沒有支付能力，必然出現收不抵支的現象，進而影響社會穩定。因此，要防患于未然，必須未雨綢繆，盡快落實從“空賬”到“實賬”的轉變。

然而當我們討論如何解決空賬時，“逐步降低養老金的替代率”卻浮上水面。可以說，影響養老金收支平衡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替代率。替代率，指職工剛退休時的養老金占退休前工資的比例。按照國家對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總體思路，未來基本養老保險的目標替代率確定為58.5%，而國際平均養老金替代水平在55%左右。來自今年6月30日社保部發布的《中國社會保險發展年度報告（2014）》（以下簡稱“《報告》”），數據顯示，過去的一年中，替代率不降反升至67.5%（如圖1所示）。此外，由于我國各省養老保險統籌費率差別很大,廣東省為19%,上海為25.5%,同一行業的不同企業因在不同省份,替代率浮動更大。

圖1 2009-2014年企業退休人員養老金替代率情況

替代率較低，退休職工的生活水準低，養老金收支平衡容易維持；替代率較高，退休職工的生活水準就高，養老金收支平衡較難維持，可能出現缺口。考慮到我國建立養老保險確立的“低水平、廣覆蓋、保基本”基本原則,以及老年人退休后的身體狀況還允許從事一定的工作而獲得部分收入,我國的養老金替代水平的確偏高,其降低還存在一定空間。

近年來，關于“養老金收不抵支”和“全靠財政補貼”的，聲音不斷。從撫養比看，雖然近幾年數據有些起浮，但養老危機日趨嚴重。撫養比也稱為人口負擔系數,它度量了勞動力人均負擔的贍養費勞動力人口的數量（即參保職工人數：離退休人數）。撫養比越低，表明勞動力人均承擔的撫養人數就越多，即意味著勞動力的養老負擔嚴重。

同樣來自《報告》，2014年，全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撫養比為2.97:1，這意味著，不到三個人養一個人。這也是中國全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撫養比首度跌破3:1。而該比例在2013年時為3.01:1，2012年為3.09。以10年為單位，撫養比的最高值在2011年，達到3.16，年均也保持增長在0.7%左右，且基本維持“以三養一”的局面。但2014年的“破3”則提示我們此前的“如果總撫養比按照這種趨勢不斷增高，養老金‘空賬’將有望被慢慢‘消化’”的夢幻破滅，“養老危機”陡然加劇。

此外，養老金本身還面臨著縮水、貶值風險。《報告》顯示，截至去年底我國社保基金累計結余5.25億元，較2009年以來增長22.5%。這意味著截至去年末，有逾5萬億的養老金“躺”在賬戶上。由于零利率的侵蝕，僅2013年的損失就已達到了178億元。

顯然，這是一個苦于籌資的老齡化時代。“退休總理”陸克文現在可以頻繁穿梭于國際政經活動上，做個“100%的國際公民”，但對于諸如今年5月剛增加了206元的福建企業普通退休者而言，顯然不是一個數量級。

資產配置藝術

誰又來養活2027年之后退休的龐大人群？對于個人而言，“以房養老”與合理配置投資資產，似乎提供了社會養老體系主旋律之外的“備胎”方案。

“以房養老”概念的提出，是基于金融機構商業按揭貸款的反向操作。通過一定的金融或非金融機制的融會，對個人自有債權的房產進行提前套現、變現，為老年人在其余存生命期間，建立起一筆長期、持續、穩定乃至延續終生的現金流入。自2014年7月1日起，中國保監會在北京、上海、廣州、武漢開展住房反向抵押養老保險試點。

以房養老的理念之下則聚集了眾多的具體操辦模式，包括倒按揭、售房養老和房產養老壽險等，其中倒按揭是其中最為典型也最為復雜的一種。此外，還有一些自行操作模式包括遺贈扶養、房產置換、房產租換、售房入院、投房養老、售后回租、招徠房客、異地養老、養老基地等。

作為新推出的一項養老舉措，“以房養老”可以給老人帶來很多利好。相關調查結果顯示，36.1%的網友認為“以房養老”可以拓寬老人養老資金來源，23.3%的網友認為可以緩解子女生活壓力，而認為可以“緩解社會經濟壓力”和“避免房產遺產糾紛”的網友也分別占到了17.8%和15%。

這些數據讓人們看到了“以房養老”的確可以給老人及他們的家庭帶來不少好處，可惜的是新政遭遇著叫好不叫座的尷尬。“以房養老”政策試點一年來推廣不太順利。目前全國四大試點城市承保人只有22戶家庭，這一數字相對于我國龐大的老年人口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此外，二三線城市的房價下跌也是“以房養老”難于推行的內因。阿蒂夫?邁恩等人2015年新著《房債》一書中，就描述了在次貸危機與自然災害面前，美國“以房養老”的問題。對很多美國人來說，房屋資產也是他們唯一的財富來源，很多人指望用它來退休養老或支付孩子的大學教育費用。“當高債務水平的經濟體的房價出現下跌、崩潰后，房產所有者的房屋所有權被完全排除”。

在此背景下，合理配置個人資產投資倒仿佛適逢其時，甚至產生了“資產配置藝術”這一新名詞。有理財專家認為，在家庭資產配置方面，目前比較流行的是“理財4321定律”。即家庭資產合理配置比例是：家庭收入的40%用于供房及其他方面投資，30%用于家庭生活開支，20%用于銀行存款以備應急之需，10%用于保險。此外，國內股市震蕩加劇以及人民幣匯率更加市場化的趨勢，讓越來越多的境內投資者意識到了參與全球資產配置的必要性。有調查數據顯示，7月份以來，國內中產家庭境外資產投資的意愿大幅增長15個百分點。

但正如宜信公司C E O唐寧在“2015宜信財富全球資產配置”系列論壇中所介紹的那樣，家庭可投資資產逾百萬元水平的高凈值人群，才比較適合這門投資“藝術”。顯然與目前階段的普羅大眾是有著明顯距離的。

“錢是紙，終生勞碌積攢，未必晚年安然”，依舊那個問題“1000萬養老，夠不夠？”鐘偉沒有答案。但正如傳播學上的警鐘效應，今天當你還是一個白領時，衣食無憂的狀態應該有所改變，未雨綢繆并不能全部拋給社會，“養老備胎”對每位國人都應該是“常備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