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祥,張成鑫,汪 歡,葛圣林
(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安徽合肥 230022)
缺血性二尖瓣反流 (ischemic mitral regurgitation,IMR)是指由心肌供血不足引起的二尖瓣病變,是牽涉左心室整體而非單純的瓣膜問題,常見于心肌梗死(myocardial infarction,MI)、急性冠脈綜合征(acute coronary syndrome,ACS)等心肌缺血的患者,臨床上死亡率較高,是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coronary artery disease,CAD)的常見并發癥[1-2],在缺血性左心功能不全的患者中發病率更是高達30%[3]。有學者認為,對于 CAD合并重度IMR的患者行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coronary artery bypass grafting,CABG)時同期行二尖瓣外科治療,相比單純行CABG術可減低術后心臟相關不良事件的發生率,從而提高患者術后生存率[4-5]。目前,國內關于二尖瓣置換同期CABG手術治療CAD伴中重度IMR的報道還不多見。本文總結了2010年7月—2013年1月我科對16例CAD合并中重度缺血性二尖瓣反流的患者施行CABG聯合二尖瓣置換術(MVR),觀察其治療中重度IMR及在抑制左心室重構中的作用,并對CAD合并二尖瓣病變的外科治療進行分析總結,探討手術治療方法和療效,現報道如下。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0年7月—2013年1月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心外科16例診斷為CAD合并中重度缺血性二尖瓣反流,接受CABG聯合二尖瓣置換術的患者。其中男性8例,女性8例,年齡42~74歲,平均(63.4±7.6)歲,70歲以上 4例。同時合并中重度三尖瓣關閉不全10例,主動脈瓣關閉不全1例。術前合并疾病包括高血壓病、Ⅱ型糖尿病、陳舊性下壁心肌梗死、心房顫動、左心功能不全、腎功能異常、腦梗死等(表1)。術前常規行超聲心動圖檢查,明確中度二尖瓣反流2例,中重度8例,重度6例。

表1 CAD合并中重度缺血性二尖瓣反流患者的一般情況
1.2 研究方法 手術在全麻、氣管插管、中低溫體外循環下進行。取胸骨正中切口,切開心包,顯露心臟,取左胸廓內動脈(left internal mammary artery,LIMA)和大隱靜脈(saphenous vein,SV)備用。降溫,肝素化,上、下腔靜脈和主動脈常規插管,建立體外循環。探查冠狀動脈各支病變情況,確定搭橋部位及手術順序,阻斷升主動脈后,經主動脈根部順行灌注冷晶體氧合血高鉀停搏液,并存主動脈瓣關閉不全者切開升主動脈,經冠狀動脈開口直接灌注,心包腔置冰屑局部降溫。心臟停跳后,先行大隱靜脈與冠狀動脈遠端搭橋吻合,再行瓣膜置換,之后完成LIMA與病變冠脈遠端吻合。松開移植的LIMA后開放升主動脈,心臟復跳后,側壁鉗夾升主動脈壁,吻合靜脈橋血管的近端口。同期行二尖瓣置換時,先在升主動脈側壁鉗下完成近端吻合;行主動脈瓣聯合二尖瓣置換時,先行替換二尖瓣,再替換主動脈瓣。
所有患者術后均入住心臟外科ICU,圍術期使用抗生素及沐舒坦預防術后肺部并發癥,術后常規復查心電圖、超聲心動圖、全胸片等,待患者生命體征平穩及各項指標恢復正常后予以出院。出院后對生存患者隨訪12個月。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0.0統計學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觀測資料多為多時點重復觀測資料,其中的計量資料采用 (±s)表示,均行球形性檢驗,各時點間的比較為單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兩兩時點間的比較為差值t檢驗;其中的計數資料,采用前后時點的配對卡方檢驗,P<0.05認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組CABG單純同期二尖瓣置換6例,同期二尖瓣置換合并三尖瓣成型9例,同期二尖瓣、主動脈瓣置換合并三尖瓣成型1例。本組平均每個患者搭橋(1.8±0.7)根,其中左胸廓內動脈橋8根,大隱靜脈橋20根。主動脈阻斷時間58~168 min,平均(91±19)min;心肺轉流時間80~182 min,平均(123±40)min。ICU住院時間(37±20)h。并發癥:低心排血量綜合征3例,新發心房顫動(藥物治療后轉為竇性心律)1例、低氧血癥(氣管插管呼吸機輔助通氣后好轉)2例、腎功能衰竭(連續腎臟替代治療)1例、大量輸血1例。圍術期死亡1例(病死率6.25%),因腎功能衰竭于術后6 d死亡,該患者術后復查心臟超聲顯示輕度二尖瓣反流。對生存病人進行電話和門診隨訪,共12個月,結果見表2。

表2 本組患者隨訪結果
IMR是冠心病常見的并發癥之一,在合并心肌梗死的患者中發病率一般為3%~12%,通常在行心臟超聲或心導管檢查時發現。IMR是由于一支或多支冠狀動脈部分或全部閉塞引起心肌供血不足后導致乳頭肌延長或斷裂,或左心功能不全,心室壁反常運動、左心室重構,間接致使乳頭肌移位或功能異常、瓣葉脫垂、瓣環擴大,進而造成二尖瓣反流。目前認為左室重構是IMR最重要的發病機制,其他包括瓣環空間構型的改變、乳頭肌缺血斷裂和功能不良以及雙心室電活動的失同步化等均可不同程度導致或加重IMR。動物模型顯示下壁心肌梗死后8~12周內即可出現以瓣環擴張和扁平為特征的瓣環重構,導致瓣膜功能失調。因此可以認為下壁MI是IMR的重要危險因素之一。本組患者中有3例術前存在陳舊性下壁MI。盡管此前的實驗數據表明對于CAD合并輕中度IMR的患者,僅行CABG術即可逆轉心室重構及瓣膜功能的失調,但對于合并下壁MI者;中重度或以上IMR者,尤其是伴左心室功能減退者,需積極外科處理IMR。
與二尖瓣反流相關的并發癥包括心房顫動和左心室功能不全,本組的16例患者中術前合并房顫2例,合并左心室功能不全1例。具體產生機制可能為二尖瓣反流引起心房血液動力學超負荷,導致組織纖維化,從而使得心房肌內舒張期去極化電位、不應期及傳導性的不均勻分布;這些因素可提高周圍組織中折返通路形成的概率,導致不應期的延長,誘發房顫[6]。二尖瓣置換可以消除反流,降低心房負荷,打斷一系列的級聯事件從而降低房顫發生率。此外,二尖瓣反流導致的容量負荷過重、心輸出量降低還會損害患者的左心室功能[7]。患者術前存在血流動力學紊亂和長期心肌缺血,可導致心肌肥厚、纖維化和左心室重構,若術中心肌再血管化不完全,術后易出現惡性心律失常或低心排綜合征,需要主動脈內球囊反搏支持,術后其他并發癥亦相應增多[8]。已有研究結果顯示,同期手術可糾正瓣膜功能,使缺血心肌完全再血管化,是瓣膜手術聯合CABG成功的保證,配合妥善的圍術期處理,可顯著降低手術風險。因此盡管行CABG+MVR術的患者體外循環時間更長,但較單純行CABG術的患者而言,術后房顫及低心排綜合征的發生率反而降低。
曾有報道稱聯合手術組死亡率要顯著高于單純CABG組,但近期的研究表明直接行CABG+MVR與單純行CABG的患者相比,兩組死亡率沒有明顯差異[9]。這可能與先前的患者是在行二尖瓣環成形術失敗后改行MVR,使得主動脈阻斷及心肺轉流時間延長有關[10]。此外,相比單純行CABG的患者,同期行MVR可以改善由二尖瓣反流導致的容量負荷過重和左心室重構,從而改善患者的術后預后。Goland等[11]對比了83例分別行CABG+MVR(28例)與單純CABG(55例)的患者的術后轉歸,兩組術后早期LVEF都較術前有了顯著好轉(P<0.05)。另一項近期的研究數據顯示CABG+MVR組LVEF改善的平均幅度(8.88±2.39)%高于單純CABG組(4.31±1.23)%,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01)[9]。因此可以認為就 LVEF 這一指標而言,CABG+MVR組優于單純CABG組。
同期施行心臟瓣膜手術和CABG術風險大,病死率高,術后死亡危險因素包括機械通氣時間過長,腎功能衰竭,切口感染,任何原因的二次手術等;低心排是最常見的死亡原因,主要與患者術前心臟儲備功能不佳、手術步驟多且操作復雜、主動脈阻斷時間長、術中心肌缺血時間長及圍術期心肌梗死有關。由于主動脈阻斷時間及CPB時間是手術病死率的獨立預測因子[12],因此術中應盡量縮短CPB及主動脈阻斷時間,行MVR時盡量保留瓣下結構,可改善左心室整體舒縮功能,降低術后低心排等并發癥的發生率。此外選用膜肺可保證較長時間安全心肺轉流;術中結合使用順灌、橋灌或逆灌的方法充分保護心肌;嚴密監測血糖和 HCT,保持紅細胞比容 >25%,配合平衡超濾技術可避免血液過度稀釋;CPB期間維持灌注壓大于60 mmHg,老年患者可維持在70 mmHg以上;對于藥物無法控制的低心排綜合征,需及時應用主動脈內球囊反搏,均有利于術后心肺功能及時恢復,從而提高患者生存率。
曾有學者依據薈萃分析的結果提出,對于中重度二尖瓣反流,同期行二尖瓣手術是有必要的;對于輕度二尖瓣反流,需根據患者年齡、心功能等情況實施個體化治療方案[7]。只要術前制訂合適的手術方案,術中瓣膜功能矯正滿意且心肌再血管化完全,配合完善的圍術期處理,同期施行心臟瓣膜手術和CABG術仍能取得滿意的臨床效果。
關于缺血性二尖瓣反流的外科治療是選擇瓣環成形術還是置換術一直有爭議,有研究認為多數患者可受益于瓣環成形術[13],也有數據顯示瓣環成形術術后早期即可再次出現二尖瓣反流甚至較前加重,而需要再次行二尖瓣置換術[14],最新的研究對修復和置換術的患者進行了為期一年的隨訪,發現兩組之間術后一年左心室收縮末期容積指數、死亡率、發生心腦血管意外、生存質量和心功能等方面均沒有統計學差異,且瓣環成形術術后再出現二尖瓣反流的比例顯著高于置換術[1],因此選擇在治療缺血性二尖瓣反流是選擇瓣環成形術還是置換術,需要依據患者自身的情況以及外科醫師的評估。
綜上所述,二尖瓣置換同期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是IMR的有效治療手段,術后近期對LVEF改善效果滿意,且對左心室重構有顯著逆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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