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炫富”

馬亞偉

父親“炫富”

馬亞偉

這幾年，我買了房子，妹妹開了一家超市，生活都比較緊張。但是我們每次回家，都會給父母錢，或者給他們買衣服、買吃的。父親生日那天，我和妹妹打算每人給他500塊錢表達(dá)孝心。吃完生日宴，我和妹妹拿出錢給父親，他擺擺手說：“不用你們的錢，你們的錢留著還房貸，留著進(jìn)貨。你爸我有的是錢呢！”我和妹妹硬是把錢塞給父親，可他堅決不要，說著，還從衣柜里拿出一個小鐵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開，很神秘地說：“你們不知道你爸有多少錢吧？”我們倆好奇地湊上去，父親把他的存折給我們看了，竟然有整整6萬塊呢。父親喜滋滋地說：“其實呢，我還不止這些錢呢，還留著一手，不給你們看。”妹妹打趣說：“爸，真沒想到您有這么多錢。你這樣‘炫富’，不怕我們來搶您的錢？”父親哈哈大笑。

接著，父親說：“我和你媽養(yǎng)老的錢也有了，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惦記我們。再說了，我現(xiàn)在每天去城里賣菜，掙得可不少呢！最少的時候一天掙二百多，有一天掙了四百多呢！”說著，他看了一眼母親，問：“是吧？”母親連連點頭。我吃驚地說：“是嗎？沒想到咱家的蘿卜、白菜還挺值錢呢！”父親很有些得意地說：“我侍弄的菜，長得好。帶到城里的市場上是頭一份呢，誰的都比不上。”的確，父親是種田的好手，種的瓜果蔬菜每年都是最好的。我說：“就是天冷了，現(xiàn)在賣菜太辛苦。”父親說：“不辛苦，我騎著電三輪，一點不費勁。穿得暖暖的去城里，就當(dāng)是看風(fēng)景、湊熱鬧去了！”

回城的路上，我對妹妹說：“咱爸這幾年賣菜，真掙了不少錢。”妹妹說：“嗯，他們手上有錢，咱們就安心許多了。”

那天下班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街上的人紛紛往家趕，可是路旁賣菜的還守在攤前。天很冷，他們縮著脖子，也懶得高聲叫賣。忽然，我看到一個菜攤上擺著蘿卜、白菜等等，正是父親賣的那些東西。抬頭看，賣菜的老人長得還真跟父親有幾分相似。他年歲也不小了，像父親一樣頭發(fā)花白。他穿著厚厚的衣服，在冷風(fēng)中抱著胳膊等著顧客。買菜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他的菜剩的還不少，他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到少有人停下來，顯出幾分落寞。那一刻，我心里不由一酸，想到了父親。此刻父親應(yīng)該也在另一個城市里賣菜，是不是也是這樣辛苦？

我忍不住湊到菜攤前，和老人聊起來。我說：“大爺，賣菜挺辛苦的，一天掙錢不少吧？”他使勁吸吸鼻子說：“掙不了幾個錢，我凍了一天，都感冒了，一天頂多掙個三五十的。”當(dāng)我確定老人說的是真話時，買了點菜，匆匆離開。

路上，我的眼淚一個勁往下淌。臉上濕濕的，被風(fēng)一吹，生疼。可是我的心里更疼，父親賣菜根本掙不了多少錢。他在我們面前“炫富”，只是為了讓我們少些擔(dān)心，而把所有的累都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