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美

◎鄭敏

沒有鮮花映襯的葉子，能做出比花更美的圖案，你相信嗎？

英國藝術家海倫·阿普恩斯瑞的蕨類植物拼貼畫

多年以后的一天，我的一位小學時代的學妹告訴我，在我畢業四五年后，我6年級時制作的一本植物標本冊一直被自然老師用作課堂范本。她告訴我，老師說這是一本制作得非常精美的標本冊，所以值得他保留下來。

對于那個植物標本冊，我印象深刻，那是我花了整整一個學期收集并壓制的。為了與眾不同，我用各種顏色、形狀不一樣的樹葉粘貼出了一幅幅創意畫。當我用這個標本冊去參加學校的創意作品大賽時，非常自信憑它我至少可以獲得一個獎項。然而那次大賽我一無所獲、鎩羽而歸，沒想到卻成為老師的課堂范本。

因為這個經歷，所以當看到英國藝術家海倫·阿普恩斯瑞（Helen Ahpornsiri）的蕨類植物拼貼畫時，我備感驚艷和親切。

細膩堪比工筆畫

西班牙藝術家洛仁若·杜蘭的落葉鏤空雕刻

她的這些蕨類植物畫充滿了神奇和不可思議:色彩豐富、艷麗，但又有著沉靜、溫和的氣質；動感十足，拼貼出各種美麗的動物圖案，但其材質卻只有蕨類植物。在我看來，海倫的蕨類植物畫就像中國工筆畫，筆觸細膩、精準且極富裝飾性。這些蕨葉標本畫，讓人感覺自然界是那么美好，那么不起眼、不會開花的蕨葉植物，卻能做出如此絢麗的裝飾畫來，也讓人不禁感嘆自然界的奇妙一旦和藝術家的巧思完美結合，會迸發出多強大的“美”的能量。

在海倫的蕨類畫作品中，有一個“小型蕨類畫作品”系列，包含25件作品，雖然每件作品的葉子有幾百片之多，但是每件作品的尺寸不過13×13厘米大小。其中兩幅非常漂亮的孔雀蕨畫和知更鳥蕨畫，都只有一元硬幣甚至鉛筆頭大小。在海倫的手下，色彩深淺不一的金錢蕨、鐵線蕨被排列組合成了斑斕的孔雀翎，還有一只孔雀站在梧桐樹上，尾羽下垂、回首探顧，形象栩栩如生。在這個系列中，海倫在每幅蕨畫的右下角手簽了自己的名字，并寫上了每幅畫的編號。

蕨類植物有天然的美麗紋理和形態

手繪、壓制加拼貼

除了簽名和編號是手寫以外，隱藏在蕨葉下面還有海倫手繪的底圖。海倫總是先精選用于作畫的畫紙，她要求這些畫紙紋理細膩，表面如天鵝絨一般光滑。然后用畫筆在紙上細膩地勾勒出圖形，例如天鵝、蝴蝶，甚至象鼻蟲等。全部畫好以后，海倫才會用鑷子挑揀出她排列好的蕨葉，細細地分布在圖畫輪廓中。

蕨葉的制作則相對簡單得多。海倫將喜歡的蕨葉采摘洗凈晾干后，夾在兩張白紙中間，再壓上厚書或者別的重物，這樣幾周以后，蕨葉標本就制作好了。事實上，目前還有一種更快速的標本制作法，那就是將干凈蕨葉夾在兩張吸水的紙中間，用電熨斗來回熨燙，這樣幾個小時以后一把蕨葉標本就做好了。但是由于脫水速度太快，這種半人工、半機械的標本制作法，可能會使蕨葉標本的顏色沒有壓制法那樣鮮艷，輪廓也顯得沒那么自然。所以，對于藝術家海倫而言，她更喜歡純手工壓制蕨葉。

馬來西亞的唐秋玲用手繪和鮮葉創作的奧黛麗·赫本題材作品

英國藝術家巴庫·瑪爾達裁剪出超萌的立體動物

自己種植蕨類素材

海倫是如何發現并喜歡上蕨葉標本畫的呢？2009年，年輕的海倫畢業于英國法爾茅斯大學的插圖和視覺影像專業，她陸續為幾個奢侈品品牌做過項目設計。例如，她為馬莎百貨設計了節日賀卡項目，承擔哈羅德百貨的禮品紙花設計項目，并為蔻馳的定制產品做繪圖設計。同時，她還在幾個有名的藝術畫廊展出作品。

當她有次為某個品牌設計蕨葉畫的時候，她邊畫邊想，與其畫出蕨葉來組成圖案，還不如用真蕨葉來制作這些圖案呢。于是，她選取了一些新鮮的蕨葉制作了蕨葉標本，開始了蕨葉標本畫制作，沒想到獲得了很多人的喜愛。

令人稱奇的是，海倫的大部分蕨葉是自己種植的。在歐美國家，蕨葉早已成為花園中的高檔觀賞植物，海倫家里種了許多“日本畫蕨”，這種蕨類植物的葉片色彩豐富，而且葉片顏色從靠近葉桿處開始越來越淺，呈現漸變色。所以日本畫蕨成為海倫作品中的主角。除了自己種植的蕨葉，還有許多種類的蕨葉由海倫出外采摘或者購買自英國各個地方。海倫說，她所有壓制蕨葉標本的制作周期沒有少于一個月的，這種精益求精令她的作品總是顯得那么精致典雅，就像一幅幅精美刺繡，靈秀又有氣質。

英國藝術家海倫·阿普恩斯瑞形態逼真的拼貼海馬畫

英國藝術家海倫·阿普恩斯瑞

西班牙藝術家杜蘭新系列作品關注環保主題

那些葉子藝術家們

除了海倫，還有幾位同樣以樹葉為創作素材的藝術家，他們也將普通的樹葉玩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來自馬來西亞的唐秋玲，用手繪方法和新鮮未經過加工的樹葉，創作了表現時尚、溫情、戰爭等主題的作品。她的作品看上去個性鮮明，蘊含著一定的社會意義。比如其中一幅以奧黛麗·赫本為題材的作品，以赫本在電影《蒂凡尼的早餐》中的劇照為藍本，手繪了佩戴珍珠項鏈、梳著經典新娘頭的赫本的精致臉龐，然后用竹葉制作了赫本的深V領晚禮服，充滿了時尚主義色彩。

而來自西班牙的藝術家洛仁若·杜蘭，他在落葉和干葉子上創作的一系列動物形象，既有趣又充滿了想象力。其中一幅知更鳥夜歸圖，創作者將一大片落葉中間掏空，留一部分用小刻刀鏤空做成知更鳥的羽毛和身形，最妙的是，創作者將知更鳥腳下的葉子撕成細細的小條，看上去像極了知更鳥布滿干草的小巢，非常傳神。

與海倫一樣來自英國的藝術家巴庫·瑪爾達則獨樹一幟，他通過裁剪和雕琢，將以樹葉創作的動物立體地呈現在大家面前，顯得萌萌噠。

只要用心，每個人都能從身邊發現創作素材，并創作出美的作品來。蕨類植物、竹葉、各種落葉或身邊的某些細小物件，其實都是藝術素材，只需要多一點想象力，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生活中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