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首例消費民事公益訴訟落槌

王羽

手機預裝軟件一直為消費者詬病。上海消保委近日針對此事提起公益訴訟，將三星、歐珀兩家公司告上法庭。今年11月13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上海市消保委訴廣東歐珀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當庭裁定，準予上海市消保委撤回對三星、歐珀公司的起訴。這也是自修訂后的民事訴訟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增加公益訴訟相關規定以來，法院首次對進入司法程序的消費民事公益訴訟作出的裁決。

三星 oppo手機預裝多款軟件被訴

據中新社消息，今年7月1日，上海一中院1日披露，該院已依法受理上海市消費者權益保護委員會分別訴天津三星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廣東歐珀移動通信有限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兩起公益訴訟案件。這也是該院首次受理公益訴訟案件。

上海市消保委表示，目前手機已從單一通信功能發展到集通信、社交、學習、娛樂、電子商務、健康管理等多功能為一體的移動智能終端，這極大地刺激了消費者對智能手機的消費需求，與此同時，與手機相關的消費投訴也呈快速增長的趨勢。2012年，上海市消保委受理的手機類消費投訴為4188件，2013年為5680件，同比上漲35.6%;2014年達到了7066件，同比上漲24.4%;手機類投訴已經連續3年占到商品類投訴的第一位。

近兩年，針對消費者反映的智能手機說明書未完全告知消費者真實情況，存在內存縮水、軟件功能不清等問題，該委委托專業機構對市場上在售智能手機的多項性能開展了比較試驗。

比較試驗發現，受試手機除系統軟件外，均不同程度地預裝了各類軟件，最多的達到71個，少的也有近30個。有的手機無法卸載任何預裝軟件，有的手機雖可卸載部分，但仍有大量預裝軟件不能卸載。抽樣測試結果顯示，手機預裝應用軟件在消費者無操作的情況下，仍然會發生流量消耗。根據比較試驗結果，歐珀X9007和三星SM-N9008S手機不可卸載軟件數量位列前兩位。歐珀手機總共預裝了71個軟件，其中不可卸載軟件數量達47個，是所有受試手機中最多的。三星手機為44個，且所有預裝軟件均不可卸載。而兩被告對這些軟件的名稱、類型、功能、所占內存在說明書中均未明確告知消費者，也未告知消費者以何種方法卸載預裝軟件。

上海市消保委訴稱，消費者享有知悉其購買、使用商品或接受服務的真實情況的權利，兩被告所售手機的外包裝以及說明書均未對其預裝軟件的名稱、類型、功能、所占內存以明示的方式告知消費者，系對消費者知情權的侵害。消費者享有自主選擇商品或服務的權利。兩被告不告知每個預裝應用軟件的功能，并將所有應用軟件捆綁銷售又不告知卸載途徑，減弱了消費者依個人需求選擇軟件的權利，系侵犯消費者的選擇權。

為保護消費者的權益不受侵害，上海市消保委根據《民事訴訟法》第55條、《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47條的規定，分別向上海市一中院提起訴訟，請求法院判令兩公司在其所銷售智能手機外包裝或說明書中明示手機內預裝軟件的名稱、類型、功能、所占內存，同時請求法院判令被告為其所銷售智能手機內預裝應用軟件提供可直接卸載的途徑。

此后，該案獲上海一中院立案，這是國內首次被受理的消費維權公益訴訟。上海市消保委表示，希望此次公益訴訟能夠起到示范效應，徹底破除智能手機行業捆綁銷售應用軟件又不告知消費者的潛規則，推動手機應用軟件公平競爭。

被告提交革新方案消保委撤訴

9月17日，上海一中院公開開庭審理了上海市消保委訴天津三星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件。庭審期間，上海市消保委表示天津三星公司已向上海市消保委提交了“革新方案”，就預裝軟件向消費者提供了告知方式和卸載途徑，并在上海市消保委召開的新聞通氣會上就“革新方案”向廣大消費者進行了說明。因此，上海市消保委認為天津三星公司已糾正了侵權行為，其訴訟目的已經達到，故申請撤回對天津三星公司的起訴。

庭上，雙方當事人分別提交了證據，并對對方的證據表示認可。天津三星公司還通過其官方網站、產品外包裝、說明書及二維碼等方式，當庭演示了天津三星公司就涉案智能手機預裝軟件的名稱、類型、所占內存及可卸載與否等信息，對消費者進行告知的方式和內容，并演示了相關預裝軟件的卸載方法。上海市消保委表示對天津三星公司的演示過程沒有異議。

隨后，上海一中院召開了上海市消保委訴歐珀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審前會議，上海市消保委表示仍堅持對歐珀公司的訴訟請求。

11月13日下午，上海一中院公開開庭審理上海市消保委訴廣東歐珀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此前，上海市消保委于10月16日向法庭提出撤訴申請，表示歐珀公司已向其提交了《關于OPPO手機預裝軟件優化方案說明》，歐珀公司提交的文件明確載明，將告知消費者X9007智能手機預裝軟件的名稱、類型、功能、所占內存以及提供預裝基礎軟件以外的應用軟件的卸載途徑，同時還承諾，“愿意積極配合上海市消保委的監督指導，在落實優化方案的同時，通過改進產品包裝、官網等方式，更方便地告知消費者應用軟件可卸載的信息及相關的卸載途徑”。鑒于歐珀公司已糾正了其侵害消費者知情權和選擇權的不當行為，上海市消保委認為其訴訟目的已經達到，故向法院提出撤訴。上海市消保委同時表示，如果歐珀公司在今后的經營過程中再出現了侵害消費者權益的行為，上海市消保委仍將繼續依法提起公益訴訟。

上海一中院當庭對上海市消保委撤回對歐珀公司起訴的申請是否合法，是否符合社會公共利益進行了審查，并在休庭進行合議庭評議后當庭作出裁決。

法院審理后認為：這兩起案件系上海市消保委依職責提起的消費民事公益訴訟，旨在制止并糾正手機制造商未明確告知消費者手機預裝應用軟件的基本信息、未向消費者提供自主卸載預裝應用軟件的不當行為，保護消費者在購買、使用手機過程中的知情權、選擇權不受侵害。三星、歐珀公司的整改行為，使其消費者得以簡便、迅速地獲取產品信息，并可根據個人需求直接對預裝推薦應用軟件的存留進行選擇，從而保障了消費者對于手機預裝應用軟件所享有的知情權、選擇權。現上海市消保委申請撤回起訴，法院經審查認為，其申請符合法律規定，亦不違背社會公共利益，故予以準許。endprint

司法建議：建立智能手機軟件預裝管理標準

盡管案件已經落錘，但此案的余波未了。據中新社消息，上海市消保委23日表示，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向國家工信部發出司法建議書，以加強對手機生產企業預裝軟件管理。這份司法建議書的具體內容包括加強對手機預裝軟件事前監管和事后監管;建立智能手機軟件預裝管理標準。

此前，在11月13日，上海市消費者權益保護委員會訴天津三星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廣東歐珀移動通信有限公司侵權責任糾紛案件落槌。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當庭裁定，準予上海市消保委撤回對三星、歐珀公司的起訴。中國首例消費民事公益訴訟以撤訴告終。

據悉，上海市一中院在審理此案中發現，三星公司和歐珀公司在銷售智能手機時，在說明書中沒有將預裝軟件的名稱、類型、功能、所占內存等信息明確告知消費者，也未向消費者提供卸載預裝軟件的途徑，侵害了消費者的知情權、選擇權。上述問題同樣存在于目前市場上在售的其他品牌智能手機。

該院向國家工信部發出的這份司法建議書，旨在規范智能手機市場、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減少此類消費糾紛。該司法建議書建議國家工信部研究制定智能手機軟件和應用軟件的區分標準，在生產企業向工信部辦理進網報備手續時，亦要求其明確所預裝軟件性質，并重點加強預裝應用軟件的監管。

司法建議書中稱，消費者對于智能手機預裝軟件的類型、用途、所占內存、消費者能否卸載等信息享有知情權，建議工信部制定此類信息的強制披露制度，以保障消費者知情權。同時，工信部應要求生產企業對預裝應用軟件提供有效且安全的卸載方法，并將卸載方法告知消費者，以保障消費者的選擇權。法院方面還建議工信部研究出臺移動智能終端安全能力技術規范的有關強制性國家標準，以維護消費者個人信息安全和合法權益。

中消協表態支持公益訴訟

據《京華時報》報道稱，針對這起訴訟，中消協新聞發言人接受采訪時表示，中消協支持上海市消保委履行法定職責，依法就損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提起公益訴訟，也為一切依法維護消費者權益的行為“點贊”。

中消協新聞發言人表示，消費維權公益訴訟制度能更有效地維護消費者整體利益，對依法加強社會治理具有重大意義。新《消法》明確規定，就損害廣大消費者權益的行為提起公益訴訟是中消協以及省級消協組織的法定職責。

據介紹，新《消法》實施以來，中消協和全國消協組織，在各界支持下積極收集相關案件，開展了深入的理論研究和實務探索。此次上海市消保委針對三星、歐珀手機預裝軟件無法卸載提起的公益訴訟，以及此前浙江省消保委針對實名制購票乘車后遺失車票的消費者必須全額補票所提起的公益訴訟（迄今未獲受理），都是全國消協組織落實消費維權公益訴訟職責的一部分，也為消協組織開展公益訴訟做出了有益探索。消費維權公益訴訟針對的是侵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涉及社會公共利益維護，訴訟對象大多涉及壟斷行業和強勢企業，可能遇到各種壓力、困擾。下一步，中消協和各地消協將繼續強化履行《消法》賦予的各項職責，促進消費維權公益訴訟制度的落實，堅定維護廣大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克服困難，堅定不移地推動保護消費者權益工作的進步。

中消協新聞發言人還表示，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是全社會的共同責任，消費維權公益訴訟的推進需要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在全社會的共同關注和努力下，新《消法》確立的包括消費維權公益訴訟等一系列新的保護消費者制度，一定會發揮作用，消費者權益一定會得到更好的保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