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趙炳

門

◎趙炳

題記：走出廉政那道門，就會迷失自己，踏上一條不歸路。

梅陽陽悄悄地被帶走了，出房間門時那回望的眼神充滿著無限惶恐和哀憐。

那天，梅陽陽和朋友們正在飯店推杯換盞酒興正酣。包間里燈火輝煌，輕歌妙曼，滿室溫馨。兩個打扮休閑的人推開門后徑直走到他面前亮了亮證件說：有個案件需要你配合調查一下，請隨我們走一趟吧！梅陽陽一句話也沒說就順從地跟著走了。

一天之后，各種傳言接踵而至：有人說他利用職務大肆索賄；也有人說他利用職務參與企業入干股；還有人說他為不法采玉分子充當保護傘撈取好處，在家里還搜出存有百萬元的銀行卡。同時，各種評論滿天飛：有人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也有人說伸手必被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有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當個官，說不定還沒有事呢……

梅陽陽一路走來不容易，自小出生在偏遠的小山村，啃著硬饅頭，就著咸菜，穿著破衣服考上鄉重點中學、縣第一高中，廢寢忘食學習而成為村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被村里人視為奇跡，更成為村里人的驕傲，甚至作為村民教育孩子的榜樣。他畢業后分到縣城事業單位工作，娶妻、生子、購房，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辛。后來，眼看不如自己的人一個個提拔重用了，跑個官、光宗耀祖的念頭在他腦海里野草一般瘋長起來，使他寢食難安。

梅陽陽的跑官之路充滿坎坷，可謂是指山山倒，指磨磨跑。第一個領導笑納他的禮金后，正要提拔他時出事進了班房，梅陽陽沮喪得捶胸頓足；第二個領導要提拔梅陽陽時，又落馬進了班房，梅陽陽氣得大病一場，感嘆自己時運不濟；第三個領導上任了，梅陽陽籌措資金再戰，在該領導犯事被捕之前，梅陽陽很慶幸地如愿登上副科級位子。這位子來之不易，要知道在這個屁股般大小，人際關系卻極其復雜的小縣城里，白手起家沒資本沒靠山的農家孩子能進入副科級簡直比登天還難。

梅陽陽激動得熱淚飛揚，大擺筵宴慶祝一番。往昔的無比痛苦都化作今天無限的幸福，梅陽陽像羊圈里的羔羊，向往門外不遠處肥嫩的綠草地太久了，那里有怡人的鮮花、美味的野果、甘洌的泉水，還有那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他要去接近親吻它們，不管那里是否有荊棘、有毒花還是藏著大灰狼，他都不害怕。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不去做的話會感到太痛苦了。他決心沖出那道保護他而又束縛他的“門”。

梅陽陽很快嘗到肥草的甘美。有人以祝賀為名送來紅包，有人以交友為名送來紅包，有人以照顧不錯為名送來紅包，有人以拜節送來紅包……梅陽陽是來者不拒，一概笑納。慢慢地，梅陽陽更向往遠處更茂盛、更甜美的肥草了，于是他走向了更遠處。他充當非法采礦的保護傘，主動大額索賄；他參股企業，享受分紅……當他忘情享受肥草的盛宴，憧憬著香車美女別墅之時，忘記了天上眼光犀利的猛雕探出的利爪，他終于被悄無聲息地捕獲了。

再次看到他是在庭審錄像里，頭發花白，胡子拉碴，身著囚服，像只被縛待宰的羔羊，等待屠夫最后的處決。在他身后的角落里，坐著淚流滿面的妻子。家，破了，而她還要獨自帶著一雙兒女艱難地活下去，忍受著千夫所指萬人所唾的重負。

法棰重重砸下：以受賄罪判處梅陽陽有期徒刑15年。

梅陽陽像受到千萬巨石重壓，頹然癱坐在地。芳香的綠草地在眼前幻化成泡影。他多么渴望能回到那扇門里，回到那并不豪華但溫暖舒適的家，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面條，聽聽兒女銀鈴般的笑聲……

梅陽陽應該待在那個門里，雖不很富有，但也衣食無憂，還不懼怕野獸侵襲。為什么要去貪戀四周充滿誘惑、充滿危機的綠草地呢？

但他走出那道門，迷失了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作者單位：魯山縣國土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