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東灘涂養殖對三都澳環境與資源的影響淺析

沈德福，張光英 (福建寧德師范學院旅游系，福建寧德352100)

我國海岸線漫長，沿海灘涂面積約2.17×106hm2。這些灘涂資源大都被開發利用，緩解地區人多地少的矛盾和促進沿海經濟的發展。國外對沿海灘涂資源開發主要以海岸帶綜合管理、灘涂生物技術、灘涂自然保護等方面展開研究。國內在20世紀80年代主要集中在灘涂資源開發現狀、存在問題，灘涂演變特征等基礎工作進行分析;90年代后，灘涂開發利用研究以多學科交融發展為特點［1］。至今我國灘涂研究尚未形成學科體系，缺乏總體科學規劃，給沿海各地實際生產帶來不少現實問題［2］。筆者以位于我國海岸線中部的寧德市為例，通過對寧德沿海灘涂開發利用現狀的調查，分析該區沿海灘涂資源開發存在的實際問題，給予系統性的解決方案，從理論上探索沿海灘涂的開發與管理方法，其相關建議可供寧德市有關管理部門參考。

1 灘涂資源養殖概況

1.1 地理位置 寧德市地處福建東北部，范圍在118°32'～120°44'E，26°8'～27°40'N 之間，東瀕東海，西連南平，北面與浙江溫州相鄰，南面與福州市接壤。土地總面積約1.34萬 km2，海岸線長達 878 km，海洋水域4.46 ×104km2，淺海灘涂共有面積1 244 km2，其中灘涂面積占1/3左右，底質多為泥質，厚度一般在20 m左右［3］。

1.2 自然條件 該地為中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年均溫為14.7～19.8 ℃，水溫介于19～21 ℃，降水量 1 250～2 350 mm，集中在3～9月［3］。地表水系密集且短，因地勢西北高東南低，溪流多為西北－東南走向，水資源總量為25.125×108m3。鹽度在25.0‰～29.0‰之間浮動，pH的變化范圍為7.8～8.0之間，硅酸無機鹽和營養鹽豐富，水質污染程度相對低［4］。沿海分布丘陵、盆地與濱海堆積平原。因港汊密布，水動力不足，致使回淤物質大量堆積，區內寬闊的灘涂為魚、蝦、貝、藻等水產養殖生產提供大量水熱和空間資源。海涂資源以泥質灘涂為主，底質肥沃;以氯化鹽類為主的鹽分含量高于福建省平均水平。

1.3 海洋生物資源多樣化 閩東優越的自然條件繁衍了大量海洋生物資源，為福建省著名水產養殖區。據初步調查統計［4］，閩東海域魚類500多種，其中經濟類有100多種，主要有馬鮫、帶魚、大黃魚等，資源量達18×104t;蝦、蟹類以熱帶和亞熱帶沿岸蝦類為主，主要有中國對蝦、長毛對蝦等;貝類以瓣鰓類和膠足類占優勢等。除傳統的蠣、蚶、蛤、蟶四大貝類外，還引進太平洋蠣、鮑魚、貽貝等養殖。藻類資源主要品種有海帶、紫菜、裙菜等。2013年寧德市海洋水產品產量為77.9 萬 t［5］。

1.4 灘涂養殖概況 寧德是養殖大黃魚的主要場所。大黃魚原為我國海洋四大海產品之一，但因濫捕導致資源衰竭，在1980年左右就形不成漁汛了。在1990年人工培育大黃魚成功后開始大規模養殖，到2000年實現產業化;目前養殖規模有40萬口網箱，年產量6萬t左右，出口3萬t，是我國養殖規模最大的海水魚類養殖品種，曾被農業部在2002年列為全國六大出口水產品之一。大黃魚的養殖區主要在三都澳內(圖1)，約占85%左右，福鼎市沙埕港附近占15%左右［6］。

在空間分布上，大黃魚主產區為三沙灣海區東北的溪南鎮，中部有三都島、青山島兩個網箱養殖大黃魚基地，西北部的福安和蕉城區也有部分網箱養殖，整個三都澳有22萬左右網箱，主要養殖的品種為鱸魚、大黃魚類等，其中60%為大黃魚養殖［7－8］。以2013年海洋77.9萬 t的產量為例，其中，海水養殖產量54.59萬 t，海洋捕撈19.1萬 t，淡水養殖3.81萬t，漁業總產值156.38億元;水產品加工量22.03萬t、比增13.9%，加工值 84.5 億元，出口量 13.1 萬 t、創匯 7.31 億美元［5］。

2 灘涂養殖對水環境影響

2.1 水質變化 養殖大黃魚對環境有一定要求，相關部門和科研院所經常監測，獲取水環境的動態數據，并依據國家《海水水質標準》標準進行評價和討論。這些指標主要有:①大黃魚生長適宜水溫為20～28℃［9］。通過監測發現，水溫在11.5～32.0℃變化，在20℃以上的水溫歷時8個月，適合大黃魚生長;②大黃魚生長的海水pH通常在弱堿性范圍，但也會受到生物活動、水溫等影響而波動。如藻類繁殖旺盛或魚類養殖密度大，就可能導致pH降低而影響大黃魚生長。數據表明，三都澳pH在7.8～8.0之間，大黃魚養殖不受影響;③溶解氧的濃度對魚類生長有影響，海水中的溶解氧因受海洋植物光合作用和水溫等影響而會有變化。檢測發現，海水溶解氧變化在海水養殖允許的范圍;④海水的化學需氧量(COD)從某一方面反映了有機物污染程度和影響魚類養殖。根據實際監測數據，三都澳的這項指標表明海水為一類標準;⑤無機氮檢測分析，三都澳整體海水無機氮為三或四類水質，無機氮含量超標明顯，主要來自生活廢水，導致三都澳水質惡化，按這個指標判斷三都澳水域已不滿足養殖要求;⑥活性磷酸鹽是藻類生長的主要營養元素，經多次檢測數據得出，活性磷嚴重超標致使水質惡化，整個三都澳水體已達到中度富營養化營養水平，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赤潮。因此，在三都澳養殖大黃魚風險極大。從這些指標發現，三都澳水質已顯示惡化趨勢，礁頭海區和漳灣海區水質為劣四類，官井洋水質屬重度污染水平的三類，富營養化較為嚴重，磷的濃度在三都澳4個養殖點周年都屬于中度營養狀態［10］。這些情況表明，三都澳已不能進行大規模養殖大黃魚。

2.2 灘涂養殖環境中的微生物 由于近年來三都澳的養殖網箱數量還在繼續增加，而這些魚類會迅速消耗水中的溶解氧，使各種寄生蟲病和細菌病的病原體(如刺激隱核蟲)大量滋生，導致水質變壞，也伴隨魚類突發疾病而死亡，如2009年夏季，三都澳養殖的大黃魚發生隱核蟲病，造成經濟損失近2億元［8］。即使魚類不大量死亡，微生物生長也使魚類減產或不健康。2011年5～8月采集監測的數據發現，弧菌總數在5月為(43±51)cfu/g，8月的值為(100±19)cfu/g，增長近1倍［8］。這是因為8月魚類生長更旺盛，溶解氧被大量消耗［11］，溶解氧的濃度降低;浮游植物繁盛，而排泄物等有機養料相對豐富的條件更適合微生物，滋生大量細菌病的病原體，造成水環境的水質差，更容易導致魚類死亡。

3 養殖對地區海洋資源的影響

3.1 濱海旅游資源 三都澳的自然景觀資源都是很美的，如七星白礁、螺殼巖等;眾多島礁具有很高旅游價值，像城澳附近的紗帽嶼、雞公山附近的北礁等。這些優異自然資源大都沒有開發，目前僅開發一個很小的海島——斗帽島，該島以空心象形奇石——螺殼巖、斗姥石城、迷宮洞等景色吸引游客。三都澳的人文資源也頗豐，有宋明文化遺址、清代和民國時期的古建筑等。特別是有清末三都澳對外開放后由西洋人所建的教堂、修道院、福海關遺址等，是探訪三都澳歷史和我國近代外交屈辱史的見證。雞公山小島仍有古炮臺等遺址，筆架山曾是道教南五祖宋代白玉蟾修煉之所。而海上漁城在2004年被國家旅游局命名為“全國農業旅游示范點”。因此，三都澳可建設成斗帽島、青山島、三都島、雞公山島和筆架山五大風景區，以及海上漁城全國農業旅游示范點、海上風光旅游點和軍港風情游覽點三大游覽點。目前寧德主要開發陸上山水旅游——太姥山和白水洋，對于海洋旅游資源的開發幾乎是空白。福建之所以把閩東地區的市政府從福安遷移到寧德蕉城區，看重的就是三都澳的海洋資源，它的價值遠遠超過福安數百個億的城市GDP。從這幾年到斗帽島的游客每年都在5萬人以上，讓周邊的溫州、福州游客感受到三都澳的自然迷人風光。但相比太姥山年接待游客35萬人次以上，門票收入2 000萬元，可以說像斗帽島小景點無法拉動寧德市大需求。而三都澳的名聲和影響力在我國是很大的，如成功規劃三都澳旅游資源，建設好三都島福海關遺址等景區，它帶動的旅游經濟將是數百個億，甚至上千億，能促進寧德中心城市的建設，其價值遠遠超過閩東其他所有景點之和。

三都澳旅游還沒有正式啟動，其中原因除了三都澳的旅游開發受制于交通、資金和政策等因素之外，大黃魚大密度的養殖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大規模的養殖使得水環境質量變差，旅游景區不能自由泛舟;澳中生活垃圾隨地可見，沙灘也因魚食淤積變得黝黑發臭，夏天大量死亡的魚蝦散發魚腥味太濃而無法賞心悅目。整個三都澳因為養殖(農業和漁業本位經濟利益)經濟阻礙旅游部門和旅游公司插足，加上水質差讓旅游戰略規劃始終難以開展，只能在澳的出水口(水質相對較好的地方)開發很小的斗帽島。沒有三都澳的濱海旅游和品牌旅游，寧德地區的旅游難以做大做強。

3.2 港口資源 從自然條件看，環三都澳區域擁有世界級深水港口岸線資源，深水岸線長度達88 km，可規劃3萬噸級以上泊位150個。其中世界著名天然深水良港三都澳港區水深＞10 m的深度水域173 km2，可建萬噸級至20萬噸級泊位112個;主航道水深30～115 m，且口小腹大，避風條件好，終年不凍不淤，50萬噸級巨輪可全天候進港，符合世界航運船舶大型化、航道深水化的趨勢，是建設大型物流港、儲備港和國際中轉港的理想港址。當前深水港口資源是制約我國稀缺的戰略性資源，三都澳作為世界級的天然深水海港，在我國18 000多km海岸線乃至世界上實屬罕見。2004年福建省政府工作報告上明確將三都澳列為福建省的四大港口之一。從區位條件看，三都澳處我國大陸黃金海岸線中段，緊靠赤道環球航線，居福州港和北侖港兩個開放大港之間，是福建省北部和部分內陸地區直線距離最短的出?？?，也是連接江西、安徽、湖南、湖北等內陸地區的重要出?？?。加上三都澳區域內豐富的非金屬礦石、海洋漁業、淡水、水能資源，港口條件極為優越。

這些有利的條件卻因一些原因沒讓三都澳成為世界大海港，卻成為大黃魚規模養殖基地，這對三都澳的港口資源開發利用影響深遠，主要體現在:①侵占航道，這些數十萬口網箱排滿了整個澳內，擠占了不少航道;②影響港口規劃，這些網箱連接成片，使得運輸的船只能?？績H有的幾個岸線港口，其他適合發展的港口資源因網箱而無法接近;③毀壞航道，深水航道是有生命的，當被地方政府用來養殖獲取短期利益時，卻破壞了優良的航道資源，因在澳內航道上養殖的漁戶大量以魚食喂養大黃魚，卻有大約2/3的魚食沒有被魚消化，而撒落在航道上，又加上水體迅速富營養化，產生大量水華，各類無機和有機物等大量沉積，水體流動性差，澳內海底的沉積速率加速，幾十年下來，深水航道逐步變淺，優質航道便不再存在。以優質航道養殖的短期微利而失去航運帶來城市的巨大發展機會，真的得不償失。

3.3 生物資源 閩東境內生物資源豐富，區內植物有189科2 163個種。地區森林植被類型主要有常綠闊葉林、針闊葉混交林等，而三都澳濕地主要為紅樹林。該地水中生物也異常豐富，僅魚類就有500多種，還有較豐富的底棲生物和植物，這是因為三都澳水體環境不僅是海水，還有淡水以及混合水體等，加上適宜水溫和豐富食物來源，造就了三都澳生物資源豐富。

由于三都澳進行大規模地養殖，從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原有的生態環境，這些變化主要有:①海洋生物棲息系統損失無法估算，灘涂上的貝類、蟹類、魚類逐年減少，原有200多種生物僅存20多種，而原先遍布閩東海灘的紅樹林被外來品種大米草逐漸取而代之。這些大米草的生長與海帶、紫菜爭奪營養，使海帶、紫菜逐年減產。而且大米草迅速蔓延，使得航道淤塞，影響海水的交換能力，導致水質下降，誘發赤潮;②因養殖分布差異造成大型底棲動物次級生產力在空間布局上的不均，呈現出灣口區生產力較高、灣內部生產力高值區鑲嵌分布的態勢，也影響底層溶解氧的分布在空間的差異［12］;③養殖環境的細菌感染重，通過對三都澳鼠體外革螨及恙螨研究，發現灌木山地黃毛鼠的革螨感染率為86.67%，高于水稻田(染上螨的比率為68.57%);而恙螨染螨率為93.14%，也高于水稻田染螨率［13］。從這些感染數據來看，養殖密度大導致生態環境的下降。

4 建議與對策

三都澳大黃魚養殖給閩東帶來巨大經濟利益，但也導致環境的諸多惡化結果。因此，想要持續利用和保護灘涂資源，就要提高灘涂養殖技能和強化環境管理，確保資源持續利用。主要的措施有:第一，合理規劃三都澳布局，發展大黃魚生態養殖。根據灘涂的水質、海區生物組成、底質等因素，對灘涂養殖布局進行科學合理的規劃，最好對灘涂進行分區養殖，養殖主要放在東吾洋內，而優質航道和發展旅游的場所不進行養殖。第二，開展生物修復技術的應用研究。這是治理環境污染比較有效的措施，因此在三都澳養殖區也應該應用現代生物技術，利用基因工程菌降解大黃魚養殖產生的大量污染物，恢復灘涂養殖的生態環境，推動閩東灘涂養殖健康發展。第三，加強對三都澳養殖區的監測力度。安排人員進行專門監測，預防三都澳養殖魚類重大災害的發生。同時制定詳細的大黃魚養殖規劃，執行寧德關于養殖水資源的相關管理條例，對飼料、水產種苗等嚴格管理，對養殖專業戶進行養殖技術培訓等。

因此，對于三都澳的豐富灘涂資源開發，發展空間極大。應該拓展發展思路，合理規劃灘涂養殖，綜合開發濱海旅游和港口經濟，利用經濟、法律和行政等手段改善灘涂生態環境，促使閩東地區經濟健康快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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