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語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的動態變化研究
易保樹倪傳斌
(安徽農業大學,安徽,230036;南京師范大學,江蘇,210046)
摘要:研究采用縱向和橫斷面相結合的方法,基于25名二語學習者為期135天的書面語語料,以時間和英語水平為自變量,詞匯的心理特征(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為因變量來考察二語學習者書面語詞匯心理特征及其關系是否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提高發生變化。研究結果顯示:(1)隨著二語學習者學習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學習者的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也隨之發生變化,其均值由高變低;(2)學習者詞匯熟悉程度和意象程度、具體程度、意義豐富程度之間的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逐漸加強,而它們之間的相關性卻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逐漸降低。鑒于此,在二語詞匯習得研究中,要把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以及特征構成的詞匯網絡發展作為評價二語學習者詞匯能力發展的指標之一。
關鍵詞: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熟悉程度
[中圖分類號]H319
doi[編碼] 10.3969/j.issn.1674-8921.2015.04.006
作者簡介:易保樹,安徽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神經語言學。電子郵箱:yibaoshu111@163.com
1.引言
二語詞匯習得一直以來都是二語習得研究領域的重心,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關注二語學習者詞匯能力的發展(Meara 2009),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詞匯寬度(Milton 2009;馬廣惠、文秋芳1999;劉東虹2003)、詞匯復雜度(Daller & Xue 2007;Laufer & Nation 1995)、詞頻(Ellis 2002;Aizawa 2006)和詞匯深度(Haastrup & Henriksen 2000;Vermeer 2000)等。不可否認從這些方面來分析二語學習者詞匯能力的發展非常重要,但是這還只是停留在詞匯變量的表層,只是聚焦在詞匯語言特征方面,并沒有關注二語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的變化。所謂詞匯心理特征主要指學習者對詞匯的心理認知,它是學習者詞匯能力的心理表現(Gilhooly & Logie 1980)。
詞匯心理特征可以反映學習者使用詞匯的語義關系和概念的動態發展(Salsburyetal.2011),更加準確地體現學習者的詞匯能力,所以研究者認為研究詞匯能力時應該關注學習者使用語言的心理特征,如具體程度(concreteness)、意義豐富程度(meaning-fulness)、意象程度(imagery)和熟悉程度(familiarity)等(Milton 2009;Tanaka 2012)。鑒于此,本研究嘗試參考(收集詞匯的語言和心理特征數據的)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Wilson 1988)提供的常模和二語學習者不同時期書面語語料,分析二語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及其關系的發展和變化,考察二語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及其相互關系是否隨著語言水平的變化而變化,以期為全面評價二語學習者詞匯能力發展提供參考。

倪傳斌,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神經認知語言學。電子郵箱:nichuanbin@263.net
2.文獻綜述
詞匯心理特征主要包括詞匯的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等特征(Gilhooly & Logie 1980)。首先,詞匯具體程度指一個詞的具體和抽象程度,詞的所指是無生命體還是有生命體,是行為還是物質,是否能夠直接為我們所感知(Roncato 1974)。目前大多數研究表明高具體程度詞在詞匯回憶、辨認、閱讀理解等任務中比低具體程度詞具有明顯優勢(Gee & Krawezyk 1999)。對于二語學習者來說,高具體程度詞會被更早習得(Crossleyetal.2009)且更容易被學習者掌握(Ellis & Beaton 1993)。其次,所謂詞匯意象程度指詞建構一個心理圖像、視覺表征、聲音和其他感知的難易程度(Roncato 1974)。在二語詞匯習得中,高意象程度詞可以作為二語學習者詞匯學習的關鍵詞(Ellis & Beaton 1993),因為高意象程度詞提供的語境信息豐富,有助于二語學習者的詞匯習得(Salsburyetal.2011)。當然,關于詞匯意象程度對詞匯學習的影響還存在爭議,有研究發現詞匯意象程度的作用主要局限于低頻詞和不規則詞(Zevin & Balota 2000)。第三,詞匯意義豐富程度指單詞和其他詞匯的聯系程度。高意義豐富程度詞和其他單詞聯系起來較為容易,而低意義豐富程度的詞和其他單詞聯系起來較為困難。所以一般來說,和其他詞聯系比較豐富的名詞在母語中更容易被習得,但是在二語詞匯學習中,名詞的學習并非易事,因為學習者的二語詞匯聯想并不像母語那么豐富(Meara & Schur 2002)。最后,所謂詞匯熟悉程度是指單詞在日常口語和書面語中出現的頻率(Schmitt & Meara 1997;Crossleyetal.2011)。然而,高熟悉程度詞并不等于高頻詞,因為高熟悉程度詞一般都較突顯,但是高頻詞不一定突顯。詞匯熟悉程度在學習者詞匯發展過程中也扮有重要角色,它和其他詞匯心理特征聯系緊密(Salsburyetal.2011)。
盡管研究者注意到上述詞匯心理特征在二語詞匯習得中的作用并認識到二語詞匯能力發展必須要分析二語學習者的詞匯心理特征、語義關系和詞匯聯想等(Crossleyetal.2009,2010;Huckin & Coady 1999;Milton 2009),但是他們認為檢驗和測量詞匯語義關系和詞匯心理特征較為困難(Read 2000;Milton 2009),所以相關的研究發展緩慢。近年來隨著計算語言學、語料庫語言學和計算機技術的不斷發展,研究者可以通過計算機對語料成份乃至詞匯的語義進行深入的分析,Crossley等(2009)利用WordNet(Miller 2009)提供的技術來分析二語學習者詞匯概念知識的變化和發展。此外,隨著大型心理語言學數據庫的出現,研究者也開始利用大型數據庫提供的數據和技術來研究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的發展和變化。例如,Salsbury等(2011)利用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提供的詞匯信息常模來分析二語學習者的口語詞匯發展,發現二語學習者口語的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隨著學習進程的發展而變化,學習者的產出性詞匯隨著學習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加抽象,詞匯語義連接更加緊密。
總體來看,目前在二語詞匯習得研究中,關注詞匯心理特征及其相互關系的研究還較為匱乏,而且相關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口語方面,對于學習者書面語的詞匯心理特征如何變化,是否和口語的變化一致尚不清楚。尤其在國內,詞匯心理特征在二語學習者口語和書面語寫作中的變化和發展還鮮有研究者涉及。因此,本文擬進一步拓展Salsbury等(2011)的研究,以學習者學習時間和英語水平為自變量,學習者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等為因變量來考察二語學習者書面語詞匯心理特征及其關系的變化情況。研究回答以下兩個問題:
(1) 隨著學習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二語學習者的詞匯心理特征如何變化?
(2) 隨著學習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二語學習者的詞匯心理特征(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之間的關系如何變化?
3.研究設計
3.1研究對象
研究的對象來自某大學英語專業二年級學生,共25名,年齡在19~21歲之間,全部為女性,她們全程選修了一學期(約135天)的議論文寫作,選修的其他課程也均相同。受試均無出國和課外接受英語培訓的經歷。
3.2研究材料
研究材料為所有學生三次撰寫的共75篇議論文,收集后,建立一個小型書面語語料庫,根據收集時間的不同,研究材料被分成三個子語料庫:第1次語料庫、第2次語料庫和第3次語料庫。其具體信息如表1:

表1 書面語語料庫基本信息
3.3研究過程
本研究首先選取學生在某學期第1周、第7周和第13周的議論文(時間間隔為45天)作為研究語料,創建小型書面語語料庫。其次,在第1、7、13周分別測量學習者的英語水平,采取雙評測,取均值,評測信度為0.73。最后,用Coh-metrix(Graesser 2004)軟件對語料庫里75篇文獻的詞匯心理特征分別進行檢索和計算。
3.4變量和變量測量
自變量一為學習者書面語收集的時間,因為可以作為等距變量,所以第1周收集(第1次語料)賦值為1,第7周收集(第2次語料)賦值為2,第13周收集(第3次語料)賦值為3。自變量二為學習者的英語水平,由雙評測量獲得,用百分制計算。
因變量為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包括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因變量的測量主要基于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Wilson 1988)提供的常模。該數據庫共收集了150,837字詞的語言特征,且提供了詞匯具體程度等26種不同的心理特征分值。
詞匯具體程度測量。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關于詞匯具體程度的分值源于Paivio等(1968)、Toglia和Battig(1978)、Gilhooly和Logie(1980)的研究常模。詞匯具體程度為整數值,在100到700之間,最小值為158,最大值為670,均值為438,標準差為120。
詞匯熟悉程度測量。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的詞匯熟悉程度值主要來自三個熟悉程度常模:Pavio等(1968)、Toglia和Battig(1978)以及Gilhooly和Logie(1980)。熟悉程度值在100至700之間,均值為488,標準差為99。
詞匯意象程度測量的參考值也來自Paivio等(1968)、Toglia和Battig(1978)、Gilhooly和Logie(1980)研究常模,取值范圍為100至700之間,最小值為129,最大值為669,均值為450,標準差為108。
詞匯意義豐富程度測量參考了Toglia和Battig(1978)的常模,取值范圍為100至700之間,最小值為127,最大值為667,均值為415,標準差為78。
3.5數據分析信度和效度
Coh-metrix軟件由Graesser等人開發,主要用于語篇連貫性的檢測,該軟件不但可以檢測語篇顯性的語言銜接,還可以檢測語篇心理表征的連貫程度,已被廣泛應用于文本分析(Graesseretal.2004;Crossleyetal.2011)。本研究參考MRC心理語言學數據庫提供的詞匯心理特征分值,用Coh-metrix軟件計算出每一語篇中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的均值;最后交由SPSS17.0統計和分析。
4.結果和討論
4.1結果
書面語詞匯的心理特征總體信息如表2所示。從偏度和峰度來看,熟悉程度、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的偏度值均小于2,而峰值均小于4,可見數據基本成正態分布(Kline 1998)。

表2 書面語心理語言學特征總體信息描述性統計
表3顯示,第1、7和13周收集的學習者書面語在詞匯心理特征(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方面差異顯著(p<0.01)。此外,學習者在三個時期測得的英語水平差異顯著(F=34.31,p<0.01)。

表3 學習者英語水平和詞匯
注:**p<0.001。
表4進一步顯示了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在不同時間點的差異情況。在具體程度方面,第1周的均值大于第7周和第13周(ps<0.05),而第7周的具體程度值也略大于第13周(p=0.12,均值差為7.23);在意象程度方面,第1周均值明顯大于第7周和第13周(ps<0.05),而第7周和第13周差異不顯著,第7周均值略大(p=0.29,均值差等于4.21);關于意義豐富程度,根據表4可見第1周均值也明顯大于第7周和第13周(ps<0.05),而第7周均值略大于第13周,但差異不顯著(p=0.56,均值差為2.61);最后,在熟悉程度方面,第1周均值明顯大于第7周和第13周(ps<0.01),而第7周均值也大于第13周(p=0.02,均值差為3.97)。表4也顯示學習者的英語水平隨著時間的變化而逐步提高,第13周大于第7周,第7周大于第1周。

表4 學習者英語水平、詞匯具體程度、
注:**p<0.001,*p<0.05。
從表5中可以看出詞匯的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之間的相關性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熟悉程度在第1周時和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相關系數不高,但在13周時和其他特征呈顯著性相關(r=0.55,0.63,0.61,p<0.01)。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之間一直呈高度的相關關系,變化不明顯。但是具體程度和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之間的相關系數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減小。如果把時間作為控制變量,進行偏相關分析,熟悉程度、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的相關系數均有所下降,尤其是意象程度和熟悉程度的相關系數下降非常明顯,相關系數由r=0.33(p<0.05)下降到r=0.15(p>0.05)。當然,時間是否影響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還需要進行回歸分析。

表5 不同時間點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相關性分析
注:**p<0.001。
表6的回歸分析顯示時間對詞匯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影響顯著,且顯著性p值均小于0.05,影響值分別達到34%、48%、26%和44%。

表6 時間對書面語詞匯具體程度、
注:**p<0.03。
4.2分析和討論
首先,隨著學習者學習時間的推進,詞匯具體程度值隨之逐漸降低,也就是說,學習者逐漸使用更多抽象詞匯。這一結果和Salsbury等(2011)在研究學習者口語詞匯的具體程度變化中的發現基本一致,這可能因為學習者隨著語言水平的提升,逐漸降低對高具體程度詞匯內在語境的依賴,轉而使用更多抽象的語言。例如,學習者A不同時期的書面語如下:
(1) As we know, the capital punishment is the important part of the law system.Most countries have abolished the capital punishment.(第7周).
(2) As we know,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y and technology, we become to realize that the contact between countries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closely frequent.(第13周)
上述例2中的development和economy具體程度分別為306和284,而例1中的punishment和law具體程度分別高達為360和343。由于高具體程度詞的語義網絡緊密,比抽象詞匯即具體程度低的詞匯更容易提取(Barberetal.2013),所以學習者在英語水平低時會使用更多的高具體程度詞匯,而隨著英語水平不斷提高會逐漸使用更多抽象詞匯。可見觀察學習者詞匯在書面語寫作中由具體向抽象的變化過程,有助于了解學習者如何習得詞匯的過程,學習者使用抽象詞匯的能力可以作為學習者詞匯能力提升的標志之一。當然,有人會質疑,詞匯具體程度的變化和任務及話題關系密切,但是本研究采用縱向歷時的考察,且研究中任務類型是一致的,談論的話題都和學習者日常生活和學習緊密相關,如出國留學、就業、廢除死刑等,因此話題類型對學習者的總體詞匯具體程度影響不大。
其次,詞匯意象程度和具體程度相關系數高,和具體程度一樣,詞匯意象程度隨著學習者學習時間和英語水平的增長出現明顯的下降。學習者在學習寫作初期多使用高意象程度的詞匯,而到了后期開始使用較多的低意象程度的詞匯,這可能是因為詞匯意象程度通常和詞匯激活心理圖像的難易程度有關,和低意象程度詞匯相比,高意象程度詞匯一般較為容易激活一個心理圖像,可以給學習者提供更加豐富的情境。因此,在學習初期,學習者可能在任務中更傾向提取和回憶高意象程度的詞匯(Crossleyetal.2010)。例如,上述學習者A,他/她的第7周書面語語篇和第13周書面語語篇的詞匯意象程度均值分別為423和399,第13周書面語語篇的意象程度值要低于第7周語篇的意象程度值。尤其是例1和例2中的名詞意象程度差異較為明顯,例1中的關鍵名詞如punishment(424)和law(432)意象程度要高于例2中的關鍵名詞如development(356)和economy(357)。
此外,詞匯意義豐富程度和意象程度、具體程度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逐漸減小,第13周時,學習者的詞匯意義豐富程度明顯小于第1周。例如,學生B第1周和第13周語篇開始部分如下,語篇中詞匯意義豐富程度均值分別為456和440。
(3) Should we stop shopping products made in Japan? There is no doubt that everyone has their own point and answer to this question.(第1周)。
(4) Education is sth which is very important knowledge is essential in order to secure as good an employment position as possible.(第13周).
這可能和我們的常識不一致,一般來說,隨著學習者詞匯水平和語言水平的提高,學習者詞匯量的擴大,學習者在寫作中會有多樣的詞匯變化和詞匯搭配,但是詞匯意義豐富程度如上文所述和意象程度、具體程度高度相關,學習者在學期末書面語寫作中使用了更多的低具體程度和低意象程度的詞匯,其意義豐富程度也會較低。此外,受詞匯水平和英語水平的影響,學習者把低意義豐富程度詞和其他詞聯系在一起通常較為困難。可見,意義豐富程度可能體現了詞匯難度,意義豐富程度越低,詞匯的難度越大,提取也更為困難,所以學習者在學習初期會傾向于使用更多高意義豐富程度詞匯,而隨著英語水平的增長,會逐漸使用更多的低意義豐富程度詞。
最后,熟悉程度較為明顯地隨著學習者學習時間的推進而由高到低發生變化。一般來說,熟悉程度在初期相對獨立于其它特征,主要和習得年齡以及詞頻關系密切,受習得年齡的影響較大,學習者傾向于提取較早習得和詞頻較高的詞匯(Liuetal.2008)。學習者語言水平是逐步提升的,對于習得年齡低且頻次低的詞一般接觸比較晚且少,這些詞的熟悉程度也會較低,所以學習者只有在自身英語水平不斷提高的前提下才可能使用較多的低熟悉程度詞匯。例如,學生B第1周和第13周語篇的熟悉程度均值分別為583和574。例3中的關鍵詞shopping(656)、answer(616)、question(606)等熟悉程度要高于例4中的knowledge(556)、employment(531)、education(585)等。
統計顯示,熟悉程度和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之間的關系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化。首先,熟悉程度和具體程度、意義豐富程度、意象程度之間相關性在逐漸增大,熟悉程度和意象程度、具體程度、意義豐富程度的關系受時間因素的影響較為明顯,在第1周,熟悉程度和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的相關性較低,而到13周,熟悉程度和其它特征的相關性顯著增高,熟悉程度隨著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的變化而變化。這種現象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時間對熟悉程度和意象程度以及具體程度的影響較大,所以熟悉程度和意象程度,熟悉程度和具體程度之間的相關性受時間因素的影響也較為明顯。另一方面,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學習者英語水平的提高逐漸由高變低,學習者隨著自己英語水平的提高開始逐漸使用更多的低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的詞,而這些詞匯對于二語學習者來說一般使用頻率較低,所以對于學習者來說它的熟悉程度也會隨之降低。
其次,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三者之間的相關性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學習者英語水平的提高卻逐漸降低。因為,在詞匯的提取中,具體程度高且意義豐富程度高的詞要比具體程度低且意義豐富程度低的詞要更容易提取,此外,具體程度高且意義豐富程度低的詞匯甚至要比具體程度低但意義豐富程度高的詞匯更難提取,具體程度和意象程度相同情況下,意義豐富程度越高,越容易提取(Rabovskyetal.2012),再有,具體詞容易得到更多背景信息的支持,而抽象詞所包含的概念語義表征信息較少,與其它概念間的聯系較弱,所以在復雜任務(如書面語寫作)中,為了保證任務的按時完成,二語學習者在學習初期會選擇高具體程度、高意義豐富程度的詞匯,隨著英語水平的提高,會逐漸使用意象程度低、具體程度低的詞,這樣就會出現具體程度、意象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的相關性隨著學習者學習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高而逐漸降低的現象。
5.結語
研究追蹤和調查了25名二語學習者為期135天的書面語寫作,采用Coh-metrix軟件對收集到的75篇文本進行了心理特征統計分析。統計結果顯示,隨著二語學習者學習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逐步提升,學習者的詞匯心理特征(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也隨之發生變化,主要表現為:(1)詞匯的具體程度、意象程度、意義豐富程度和熟悉程度隨著時間和語言水平由高變低;(2)熟悉程度和意象程度、具體程度、意義豐富程度的相關性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的提升變得更加緊密,但是意象程度、具體程度和意義豐富程度之間的相關性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英語水平提升而逐漸降低。研究結果說明,在二語詞匯習得中,我們除了要關注學習者的詞匯量、詞匯復雜度以及詞匯概念意義的掌握之外,更要關注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的發展,要把發展學習者詞匯心理特征所構成的詞匯網絡作為衡量學習者詞匯能力發展的指標之一,這樣才能對詞匯習得有一個較為全面的了解,進而更好指導二語學習者的詞匯學習。
本研究存在的不足之處在于收集學習者語篇頻次有限,間隔時間較長;另外只跟蹤了學習者英語水平的變化,沒有對學習者的詞匯水平進行跟蹤測量。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適當增加收集頻次,縮小間隔時間,并對學習者的詞匯水平進行即時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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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