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研究※

常健聰

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研究※

常健聰

該文采用外文文獻和西方研究機構的數據，以美國學術界的視角解讀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挖掘此類投資的內在動機，分析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對美國社會產生影響的正反兩方面爭議，探索出美國社會和學術界對于中國高科技投資的各種擔憂的來源和依據，研究這些爭議和擔憂對于中國海外高科技投資的沖擊，并從美國各界對于中國高科技投資的反饋上總結我國的經驗教訓，有助于推動中國采取相應的措施，改善雙邊投資關系。

中國海外投資 高科技投資 知識產權保護 外商直接投資限制

一、引 言

美國是世界科學技術以及創新的領先者，以高科技環境吸引大量海外直接投資流入。美國是世界上吸引海外直接投資最多的國家，在過去的20年里共引入全球17%的海外直接投資，截至2012年年底美國引入的海外直接投資存量達到2.65萬億美元。其中，創新領域的投資很高，進入美國的跨國公司的13% 到15%企業支出被投入到美國的研發項目中。

自2005年起，中國成為全球海外直接投資的主要輸出國之一。2012年中國成為第三大海外直接投資輸出國，僅次于美國和日本。近年來，中國對美國的直接投資增長迅猛，而且越來越聚焦高附加值產品的科技和市場準入。如圖1所示，除了2005年由于聯想以12.5億美元收購IBM的個人電腦部門帶來的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高峰之外，2007年以前的投資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2007年到2009年全球金融海嘯期間，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略有升高，但仍在每年5億美元以下。2009年到2011年投資總額出現明顯增長，2012和2013年雖有小幅回落，但2014年第一季度已宣布的和已完成的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額達到60億美元，超過2009年到2013年的投資總和。2012和2013兩年間投資額的明顯下降，反映出美國擔憂引進的中國高科技領域投資可能會威脅其國家安全，以及中國民營企業在海外投資的融資和審批方面所面臨的困難。

2000年到2013年間中國對美國高科技投資總額的一半集中在美國的三個產業：信息技術設備、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分別占總額的22%，16.1%和13.6%。2006–2009年，中國投資美國高端制造業的交易越來越大，例如，汽車零部件、機械、醫療設備、可再生能源。2010年以及接下來的幾年里，中國企業的海外并購瞄準了美國的衛生保健和醫療器械產業、可再生能源產業以及航天器組件和設備產業。近年來中國企業更多地涉足投資美國先進的知識密集型產業。進入美國的中國現代服務業企業正在努力挖掘美國人才、技術和品牌，以提高在國內和全球的競爭力。

二、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的動機

中國最近幾年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的熱潮是由政策自由化和中國市場商業模式的改變共同驅動的。起初，貿易便利化是中國在技術密集型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最重要的驅動力。緊接著，收購技術、品牌、分銷渠道和其它戰略資產成為中國投資高科技產業越來越重要的驅動力。此外，中國企業為了提高其全球業務的競爭力，也愿意利用美國先進的經濟體制，通過在美國投資來創建高科技領域人才池。總體來說，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出于以下幾種動機。

1.進入美國市場

為開拓美國市場而進入美國是中國高科技產業進軍美國的最主要動機，這其中綠地投資占83%。20世紀初尋求美國市場的中國高科技企業僅僅創立銷售辦事處，開拓分銷渠道。近年來，中國高科技企業擴大了在美國進行綠地投資的規模，典型的例子是華為在加利福尼亞等7個州投資智能手機和其他設備的客戶服務業務，三一重工在喬治亞州設立企業銷售建筑設備和重型機械。中國企業在美國投資高端制造業獲得的商業優勢一方面體現在生產基地靠近美國消費者，節約大量中間成本，而且繞開了貿易壁壘；另一方面，中國企業在美國生產基地生產的產品被貼上了“美國制造”的標簽，易于打開歐美的銷路。為迎合美國為應對經濟危機而提出的“購買國貨”的原則，中國企業在美國創建了裝配流水線，如比亞迪在洛杉磯建立車間生產在當地使用的公共汽車。此外，中國的高附加值服務業企業也開始大舉進入美國市場，為美國本土客戶提供服務，如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國際金融公司、中國電信、阿里巴巴、騰訊等。

圖1 2000年到2014年第一季中國對美國高科技產業的投資（來源：紐約榮鼎咨詢公司）

2.收購戰略性資產

超過三分之一的中國對美國高科技領域交易是為了獲得美國科技、品牌和銷售渠道等戰略性資產。到目前為止，大部分中國投資者專注于美國的科技和銷售渠道，2014年第一季度宣布的聯想集團以29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則標志著高科技品牌的收購可能已經成為趨勢。通過跨國并購在美國設立分銷渠道、建立客戶關系、贏得市場營銷人才，對于在加工制造方面有強大競爭力但嚴重缺乏國際銷售能力和消費者品牌價值的中國企業來說具有決定性意義。中國企業積極在美國市場尋求中國所缺乏的國際化人才以及先進知識經驗等戰略性資產，以促進產業轉型升級。自2005年起，中國制造業企業在美國獲取戰略資產的種類更加多樣化，涉及新能源交易、航空航天、醫療器械和藥品等多個領域。近幾年，大量中國服務業企業也開始在美國收購有助于提升其競爭力的資產，包括信息技術、金融和商業服務，比如阿里巴巴于2010年收購Vendio和Auctiva公司，騰訊收購Riot Games公司。

3.提高全球運營的效率

進行全球布局的中國企業普遍面臨的一個短板是缺乏有足夠才能和經驗的人才。綠地投資使中國企業進入了一個有創意、經驗豐富、教育水平高和多樣化的美國勞動力市場。中國公司近幾年大量增加雇用在美國的研發設計員工。突出的例子是華為在硅谷的業務，天寶國際集團在密歇根的研發中心，中國國際金融公司在紐約的辦公總部等。這些綠地投資或者收購美國公司后的擴張導致中國企業在美國本土進行額外的人才招聘。中國與發達國家間的經濟制度落差是追求效率的中國企業投資美國的另一個重要驅動力。在美國先進的監管環境下，中國企業可以有效地提高運營能力，提前適應中國在未來才能逐漸完善的商業框架。中國的銀行和保險公司在美國擴張的部分原因就是出于這種學習動機。美國高效率的商業法律體系和強大的知識產權保護激勵著中國企業在美國投資研發業務。此外，中國的許多高科技企業在美國投資還可以更好地融資。百度、網易和搜狐在美國上市的原因是這類企業在中國的資本市場上缺乏融資的靈活性。總之，美國的商業法制環境和金融市場吸引著進行全球擴張而在中國面臨資本管制和其他管理障礙的中國民營企業。

三、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在美國產生的爭議分析

中國在美直接投資促進美國創新能力，增加美國的就業崗位。高水平的中美雙邊高科技投資也將推動中國融入以市場為基礎的全球一體化創新機制。但美國政客、消費者和工會組織擔憂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會沖擊美國的長久競爭力、創新和就業。中國的經濟規模和一系列獨特的經濟政策加劇了美國各界對此的擔憂：首先，中國的經濟規模足以使其成為國際標準制定的主要參與者，并且在將來影響全球資產定價；其次，中國經濟具有一定的非市場特征，如國家所有權、產業政策、對外商投資的限制等；此外，中國經濟政策隨著經濟發展階段而不斷調整。下面介紹并分析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領域在美國引發的幾大爭議。

1.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提高了美國創新能力還是把高科技掠奪回中國

中國企業在美國投資中非常大的一部分被用于提高全球科技創新能力，客觀上為美國提供了一個更好地發揮比較優勢、促進經濟增長的機會。美國的比較優勢強烈吸引著中國投資者：強大的品牌、世界頂尖技術、高技能的員工隊伍、支持創新的法律環境，以及現代化的公司治理結構。反過來，中國高科技投資也必將提高美國當地的研發能力，并且創造高技能就業崗位。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刺激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產品出口，促進中美貿易平衡化，而且還也有助于中國企業通過公司內部向美國支付高版稅和許可證費用，使中國盡快縮短與知識產權保護全球規范之間的差距。

與之相反的悲觀觀點認為，不斷增長的中國在美投資將使中國更快趕上美國并且把高附加值技術轉移回到中國，因而會損害美國的長期創新能力。由于擔憂中國侵犯知識產權、竊取商業機密以及向國內轉移技術，中國某些高科技領域投資受到美國限制。2013年中國的華銳風電被美國司法部以十分牽強的證據指控竊取美國供應商AMSC的商業機密，導致其進軍美國清潔能源市場的并購失敗。從日本和韓國的崛起看來，中國在高科技領域的迎頭趕上是必然要發生的，美國的限制無法遏制。相反，如果美國吸引更多的中國高科技企業投資會使中國企業更好地遵守知識產權保護的國際規范，因為在中國企業的資產負債表上知識產權和其他無形資產的價值越大，這些企業就越會給中國施加壓力來保護這些資產。

關于中國是否會把高科技生產轉移回國內的擔憂，紐約榮鼎咨詢公司調研了518家最大的進入美國高科技產業的中國公司，發現這些公司不但沒有向國內轉移高科技生產車間，反而增加了美國當地的就業。2000到2013年的中國投資為美國創造或保住了25000個全職工作崗位，其中約6000個工作崗位是由中國的綠地投資所創造，而超過19000名美國高科技員工在中國企業領工資。當然，受雇于中國高科技企業的美國員工總數仍然比日本和歐洲公司所提供的工作崗位數少很多，但其增長趨勢是強勁的。

綠地投資在20世紀初創造的就業機會并不多，但在過去的5年中，中國企業已開始大量設立公司總部、研發和設計中心、售后服務業務和生產設施。比如，萬象在美國雇用了6000人；華為在加利福尼亞、德克薩斯和新澤西設立了研發中心，雇用了大約1900名當地人。另外，150個中國企業收購美國技術創新型企業的案例顯示，很多中國企業挽救了處于破產邊緣的美國科技企業，保住或增加了當地的就業崗位，如汽車電池制造商A123和汽車零部件制造商Nexteer等。目前尚無任何跡象顯示，中國企業為了產業政策或愛國主義而把美國的高科技業務搬回中國。中國投資者的主要動機并不是快速搶奪美國的專利或其他可移動實物資產，而是獲得無形資產和不可轉移的資產，如技能、技術人員、管理經驗、品牌和更靠近當地客戶的生產基地。美國經濟分析局的統計數據顯示了中國在美國研發領域投資的強勁增長，從2007年的幾乎沒有投資到2009年的0.31億美元和2011年的3.66億美元。這再次證明了中國投資有助于提高美國的創新能力。

2.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是推動生產力競爭還是破壞市場競爭

經濟理論認為，外國入境直接投資的主要好處之一是促進了市場競爭，這對于生產者和消費者都有好處。對于消費者來說，競爭加劇的結果通常是價格下降而價值上升，以及更多地選擇。中國企業投資美國為美國消費者提供了更多的產品和服務。比如，進入美國的海爾公司為美國家電市場帶來更大的市場競爭，美國消費者以更低的價格享受到創新產品。對于美國生產商來說，來自中國的投資也是一件好事，因為它迫使企業創新商業模式，放棄低利潤的業務以擴大股東利益。IBM公司把個人電腦業務賣給聯想公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筆交易使IBM公司放棄利潤下降的業務，而專注于更有利可圖的服務器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務。這筆交易使國際上不知名的聯想公司獲得了最著名的世界商業品牌之一。

但是，中國的非市場性經濟政策（比如政府對于海外投資企業的補貼）使美國擔心中國投資會破壞美國市場競爭。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兩個問題在美國最具爭議：第一，美國企業擔心中國競爭對手帶來不公平競爭優勢。這些不公平競爭優勢的原因是中國的公有制、政府補貼、歧視性的產業政策，以及中國對于外資進入中國的限制。2013年經濟合作和發展組織對于一些主要經濟體的外資限制進行量化分析的結果顯示，中國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對引進外資的開放度最低，對外資的限制指數超過美國的4倍。第二，從美國的角度來看，這種不正當競爭可能會逐漸趕走具有商業效率的本地企業，損害消費者福利以及美國經濟的長期競爭力。而經驗顯示，中國企業目前為止在美國市場上所占據的市場份額遠遠不足以排擠當地企業。惟一的例外是在世界低端產品市場占據優勢的中國光伏企業得到政府補貼和低息貸款，正在努力收購美國的太陽能公司。然而，這種補貼僅用于扶持一個新興產業，其未來收益率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總體來說，被中國企業占據的美國市場是低技術含量的。而一旦中國的高科技企業占據了過多的美國市場份額，美國當局完全可以通過控制入境并購和規范市場行為來進行約束。因此，這方面的威脅是不存在的。

3.中國投資美國高科技產業促進和平還是威脅美國國家安全

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以及情報機構合作，對外資并購進行分析，并且特別關注中國收購美國高科技業務，這至少有三個原因：第一，與其它投資大國如日本或歐洲國家不同的是，中國不是美國的盟友，而是一個新興經濟體，其快速現代化的國防和迅猛增長的經濟規模勢必打破全球和區域的力量平衡。而技術上的趕超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第二，中國在美國的并購可以作為中國國家戰略技術升級的一個潛在渠道，特別是政府通過直接所有權或者非正式的方式（如金融政策或境外投資的批準程序等）來影響企業的投資決策。換句話說，美國擔憂中國的海外投資體現著國家的意志，而并非出于企業贏利的市場行為。第三，與西方國家將貿易投資與東道國內政掛鉤的做法不同的是，中國與任何國家的貿易投資往來都奉行互不干預內政的原則，因此，美國擔心中國在美國獲得的敏感技術有可能會流入諸如伊朗和朝鮮等一些西方國家眼里的“邪惡國家”。然而對這三點的評估，目前并沒有統計數據的支撐，而是出于純粹的主觀判斷。

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的統計數據顯示，近年來中國在美國投資交易受到該委員會的審查顯著上升。該委員會的干預導致部分中國在美高科技產業交易的失敗。比如，2012年10月18日因美國政府以威脅國家安全為由的反對，北京卓越航空17.9億美元收購美國已申請破產保護的飛機制造商豪客比奇的談判宣告破裂，時任豪客比奇總裁史蒂夫·米勒認為，這一決定是當時兩位美國總統候選人為了拉選票而爭相對中國表現強硬立場的結果。

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的裁定并非總是公正的。2012年9月，三一重工旗下的一家公司收購位于俄勒岡州軍事基地附近的風力發電廠遭奧巴馬政府和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以威脅國家安全為由阻止。2014 年7月15日，美國巡回上訴法院裁定三一重工起訴奧巴馬政府的交易禁令有違憲法程序正義。這是中國企業起訴美國政府首次獲得勝利，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而這一判決結果很可能會動搖美國政府在外商投資領域以國家安全為由開展的“秘密審查”程序，迫使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提高工作透明度。

四、對中國的政策啟示

我國對美國的成功投資會使兩國從雙向投資中受益，也會增加中國對外國直接投資的開放和知識產權保護。部分中國企業的不公平競爭優勢，以及對美國公司在中國的投資限制，會加劇美國民族主義傾向和歧視性的高科技產業并購法案，這對中美雙方都是不利的。中國應該采取相應的措施，促使美國作出良性互動，改善雙邊投資關系。

1.承認并理解美國對于中國投資的擔憂

中國應該認識到，歐美擔憂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并不是簡單的貿易保護主義，最重要的是，這些擔憂是有關中國國內經濟扭曲失衡的爭議的延伸。中國在高科技領域的行為特征引起美國焦慮并不奇怪，比如中國廣泛宣傳的自主創新計劃被美國解讀為民族主義（即發展“去西方化”的中國科技），近期由于中國未明確表態而導致國際信息技術協議的擱淺，而中國在過去由于知識產權保護不力而引發的大量侵權盜版行為更加深了美國人的這一印象。中國絕對不是唯一的在這方面有瑕疵的國家，其實美國和日本等國家在經濟大發展階段也犯過相同的錯誤。但如果中國想優化國外投資市場準入，使中國在海外高科技領域的投資更加順暢，那么中國必須更新觀念，理解美國的擔憂，認識海外投資的困難所在。一切有效措施都建立在正確認識的基礎上。

2.全面深化市場改革，以更大膽的舉措吸引外國直接投資

習近平主席在2013年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上指出：“改革是由問題倒逼而產生，又在不斷解決問題中而深化。”同樣，促進海外投資的改革也是由海外投資的問題倒逼而產生的。中國應該盡快邁出全面市場改革的第一步，向西方國家展示中國高科技領域投資和發展的清晰未來，打消其憂慮。中國可以通過與歐美國家建立互信機制促進雙邊投資，比如降低外國投資中國技術和服務行業的門檻，取消技術相關產業對外資的歧視性政策等。中國應該實行更加開放的外商入境投資管理制度，盡可能減少限制外商投資的行業名單，以換取美國政府對中國對美投資的對等開放。中國必須保護其美國合作伙伴的商業利益，接受高科技領域來自國外的合法競爭。盡快復制和推廣上海自由貿易區的先進政策，使美國企業在中國享受國民待遇，減少其投資中國的阻礙，這樣會促進美國更好地接納中國在美國高科技領域的投資。

3.減少對民營企業海外投資的限制

由國有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中，中國大量民營企業推動著高科技領域的對外直接投資。然而，民營企業的創新需要更好的法律環境做保護，以及更多的決策自由來進行全球運作。中國需要簡化境外投資規定，放棄由政府來“指導”企業在全球進行投資的模式。削減國家發改委和工信部的審批程序，給民營企業更大的自由度，以增強企業跨境競爭力，同時減輕美國對于中國政府參與企業海外投資決策的恐懼。而中國民營企業也必須提高管理水平，自主做出投資決定而不是依賴商務部。民營企業協會或商會應建立信息交流平臺，對民營企業的海外投資發揮更大作用。中國的商業界也必須積極地影響中美兩國政府，促進中美企業界雙向開放和經濟一體化。

4.在國際投資制度建設中發揮更大的領導作用

中國近年來崛起成為外國直接投資的輸出國，表現出對于國際投資開放和國際投資者保護協定濃厚的興趣。中國與美國、歐盟之間的多次重大雙邊投資條約談判體現了這一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全球外國直接投資最大輸出國之一，中國應該在設計和推廣促進投資開放的國際制度中發揮領導作用。最終，中國會成為這一制度的獲益者，使中國企業得以與世界接軌。中國海外投資的迅猛增長正在改變全球的投資格局，國內經濟的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壓力也使海外投資成為一個重要突破口。為了更好地打開這一突破口，中國還應積極推進或參與海外投資國際協定，比如，世界貿易組織的政府采購協議和國際信息技術協定等，以國際規范來約束我國企業，增強其全球競爭力。

5.通過法律途徑保護海外高科技投資

一方面利用美國當地的法律訴訟，另一方面繼續完善中美雙邊投資協定的細則，保護中國在美國投資的合法權益。在美國投資的中國企業，很少有通過法律訴訟來保護自己合法權益的。在美國，投資者與國家之間爭端經常訴諸法庭，就政府的錯誤裁決、干預的合法性、工作的透明度、審批程序規范等問題進行激烈辯論。為此，中國高科技企業應整合熟知法律的美國高層次人才，為中國企業提供法律保障。2014年7月的第六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的焦點之一是中美雙邊投資協定談判，有利于推動中美雙方負面清單的具體領域、征收補償、美國國家安全審查程序和標準規范等方面發展。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建議，中國可以在中美雙邊投資協定談判中要求對兩國現有投資制度進行評估，采取實際步驟規定兩國投資者與東道國之間解決爭端的細則，約束兩國政府對于跨境投資的限制，并成立一個常設的中美雙邊投資法庭。

1.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Science and Engineering Indicators 2012［EB／OL］，2013－06－10［2014－07－30］，http／／www.nsf.gov／statistics／seind12／c4／c4s4.htm＃s1.

2.Rhodium Group，China Investment Monitor［EB／OL］，2014－07－30 ［2014－07－30］，http／／rhg.com／interactive／chinainvestment－monitor.

3.Deloitte，Global Economic Outlook［M］，Deloitte University Press，New York，2014，p.16－19.

4.U.S.Department of Justice，Sinovel Corporation and Three Individuals Charged in Wisconsin with Theft of AMSC Trade Secrets［EB／OL］，2013－06－27［2014－08－02］，http／／www.justice.gov／opa／pr／2013／June／13－crm－730.html.

5.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世界投資報告2013》，聯合國出版社2013年版。

［責任編輯：張 震］

F062.9

A

1009－2382（2015）02－0083－05

常健聰，上海建橋學院商學院副教授、國際商務研究中心主任（上海 201315）。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 “我國零售業 ‘走出去’的戰略層面及支撐體系研究”（項目編號：13YJAZH147）和上海市教委科研創新項目“提升上海金融業投資信托服務國際化水平研究”（項目編號：12YS189）的中間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