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貿流通業對我國空間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研究

■ 范秋霞（南京師范大學商學院 南京 210023）

引言及研究概述

商貿流通業作為第三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推動經濟發展、加速城市化進程、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方面具有重要作用。目前意義上的商貿流通業主要是指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批發零售業和住宿餐飲業。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迅速。改革開放初期，流通業只是處于末端的行業，但現在商貿流通業的內部業態已不斷成熟，已然成為國民經濟的主導產業之一。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我國的產業結構正在不斷調整升級。2013年年底，服務業占GDP比重達到46.1%，首超工業；同時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成為亮點，近幾年來高新技術制造業規模不斷擴大，研發投入大幅增加，創新能力穩步提高，新產品銷售收入比重逐步上升，推動著我國不斷由“中國制造”升級到“中國智造”。另一層面，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與流通業的快速發展也是緊密相關的，由此催生了眾多學者對商貿流通業和產業結構方面的研究。

吳沉和王傳維（2000）從理論層面分析了我國商貿流通業與產業結構的關系，認為我國工業行業在吸納農業剩余勞動力方面較有限，而流通業由于自身特點在產業結構優化中有重要作用，因為流通行業對勞動力的吸附性較強且發展前景廣闊，我國城市化進程的加快進一步推動了流通產業的發展。在相關實證研究中，宋則和趙凱（2009）搜集2001-2006年我國31個省市面板數據實證分析后發現：隨著流通業產值比重的增加，第一、二產業產值比重降低，而金融業、房地產產值比重上升。宋艷萍（2015）搜集1990-2013年間商貿流通業和三大產業數據運用灰色關聯分析法進行分析，發現商貿流通業和第二產業的綜合關聯程度最高，其次為第三產業，最后為第一產業，在樣本年間，商貿流通業與三大產業的相關性經歷了三個階段的演變，分別為：第二產業迅猛推動階段、第三產業崛起拉動階段、流通業獨立發展階段。朱黎明和劉彥志（2014）將流通業分為生產型和消費型來研究兩類流通業對我國產業結構的不同影響，分析發現流通業和我國產業結構變化間存在長期穩定協整關系，生產型流通業投資、消費型流通業產值與投資都對第一產業產值的增加有顯著正向影響；生產流通業對第二產業產值有促進作用，而消費流通業有抑制作用；對第三產業而言，兩類企業發展均對其有促進作用。楊以文（2011）研究了商貿流通業對江蘇省經濟、城市化和產業結構的影響效應，發現商貿流通業每增長1%會帶來江蘇GDP增長0.317%；商貿流通業對城市化的發展具有顯著的正面作用且長期正面作用要比短期大；流通業的發展會帶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而產業結構優化并不一定能促進流通水平的提升。

表1 變量說明表

表2 模型1的回歸結果

縱觀現有文獻發現其基本都側重于研究商貿流通業對某一產業的影響，如對第一、第二、第三產業的影響，而很少有文獻直接研究商貿流通業對產業結構的升級率之間的關系，而且現有文獻對解釋變量的選擇比較單一，基于此，本文試圖在增加解釋變量的基礎上先研究商貿流通業對產業結構優化率之間的關系，繼而再研究商貿流通業的發展對各個產業的影響。

商貿流通業對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影響

（一）模型與變量說明

本文商貿流通業的選擇范圍參考中國統計年鑒的分類，選取了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批發零售業與住宿餐飲業，此節主要考察商貿流通業發展對我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影響。對于產業結構升級率，現有文獻大都用第二、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來衡量，本文也采用這種方法，構建了以商貿流通各項指標為解釋變量的計量模型：

（1）中被解釋變量Pit代表產業結構升級率，解釋變量Tit、Sit、Rit分別為三類流通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考慮到產業結構的影響因素不僅僅只是流通產業的產值，故模型中增加了三類流通產業的新增固定投資指標，分別用TVit、SVit、RVit表示。RDit代表科學技術，用有效發明專利數衡量。對變量的說明如表1所示，所有數據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09-2014）。考慮到產業結構具有空間性，又因2008年之前新產品產值（模型2中變量）的統計沒有分地區數據，所以本文選擇的樣本為2008-2013年我國30個省市（除西藏）數據，由于是面板數據，所以六年數據有一定代表性。

（二）檢驗與回歸結果

由于面板數據的兩維性，所以在進行回歸前要用Hausman檢驗來判斷是采用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模型，檢驗結果顯示卡方統計量為37.43，P值為0，在99%的水平下拒絕采用隨機效應的原假設，所以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

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隨著解釋變量的增加，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的產值結構與產業結構優化率始終表現為顯著正相關，批發零售業的產值結構與產業結構優化率之間由顯著正相關轉為負相關，住宿餐飲業發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始終為顯著正相關。出現此種現象的原因需要考慮不同流通業的自身特點，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屬生產型商貿流通業，為制造業企業的生產銷售提供一系列配套服務，資本投入較多、專業化分工程度高，一般屬于資本技術密集型行業，所以其發展會帶動更多資本投入、加深社會專業化分工，物流業的迅猛發展也加速了互聯網購物的進程，不斷推進我國產業結構優化。而批發零售、住宿餐飲屬消費型商貿流通業，它們直接與顧客接觸并提供服務，需要更多勞動力投入，不需要技術投入與專業設備的支持，屬勞動密集型服務業。對于批發零售業對產業結構的負向作用，筆者可理解為批發零售業的發展吸納了更多從其他產業轉移而來的勞動力，而當前我國GDP發展還主要由第二產業推動，所以在第二產業勞動力被轉移走之后產業結構升級率會出現下降趨勢。而同屬消費性流通業的住宿餐飲業對產業結構的影響卻為正，這又是什么原因呢？筆者認為住宿餐飲業的發展促進了旅游業的大規模發展，因為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表現為第一產業比重的合理下降與服務行業如旅游業的比重不斷提升，基于此點可解釋為什么住宿餐飲業的發展推動了產業結構升級。

從三類商貿流通產業的新增投資看，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與餐飲住宿業的新增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均為正且在10%水平上顯著且影響程度相似，批發零售業的新增投資對產業結構升級無顯著正向影響。具體來說，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與餐飲零售業的新增投資每增加一個百分點，會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率提高約0.003個百分點，生產型流通業本身需要大規模資金與技術投入，所以新增投入能帶動自身流通業的發展；住宿餐飲業一般企業數量較多且規模較小，進出行業的門檻較低，這也說明了對其的新增投資可以快速轉化為生產力，帶動該類流通業的發展，進而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而批發零售業的新增投資則產生負面影響，且該影響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我國目前批發零售業的投資沒有發揮其正確作用，可能存在投資錯位、利用不到位等現象。

表3 模型2中被解釋變量說明

從代表科學技術的變量來看，科學技術的發展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產生了顯著正向影響，代表科學技術的有效發明專利每增加1個百分點，將會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率提高0.007個百分點，科學技術的發展對產業結構的促進作用是顯而易見的，科技的發展能提高產品品質，增加產品附加值，提高企業乃至國家的綜合競爭力，從而推動我國工業行業向技術密集型與知識密集型轉變，帶動新興服務業的發展，帶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商貿流通業對各個產業產值結構的影響

接下來構建模型（2）來考察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各個產業產值結構的影響：

（2）式中解釋變量與（1）式相同，被解釋變量Xit具體分解為ARit、INDit、FIit、ESit、TEit，具體說明如表3所示，此處將第三產業拆分成金融業與房地產業是為了避免多重共線性，因商貿流通業本身就屬于第三產業，另外設立TEit是為了考察商貿流通業對高新技術產業的影響作用。

對模型進行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所有的P值都小于0.05，由此可認為對模型（2）的估計應采用固定效應。

對模型（2）的回歸結果見表4，第二列顯示了以第一產業產值結構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由此可看到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及批發零售的產值增長對第一產業產值結構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只有批發零售業的新增投資對第一產業產值結構有正面影響，另外科學技術變量沒有產生正面影響。具體來說，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及批發零售業占GDP的比重每提高一個百分點將帶動第一產業產值結構分別提高0.145與0.198個百分點，且批發零售業對其的影響更大。對批發零售業新增投資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會帶動第一產業產值增長0.002個百分點，對其他兩類流通產業的新增投資都會導致第一產業產值減少0.003個百分點，這可能是因為我國是農業大國，批發零售的產品大多為農產品，對一些工業制成品的批發較少。科技投入并不會促進第一產業發展，因為我國現階段科技投入大多用于高新技術產業或新興服務業，雖倡導綠色高效農業，但真正對農業的投入或發明創新甚少，所以科技發展并沒有對農業發展產生正面影響。

第三列顯示了以第二產業產值結構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由此可看到所有流通業都對第二產業發展產生了抑制作用，交通運輸、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的比重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會使第二產業比重分別下降1.167、1.395和1.698個百分點，住宿餐飲業對其的抑制作用最大。不論是生產型流通業還是消費型流通業的發展都需吸納勞動力資源，所以此處出現負面影響的原因可能在于流通業的發展擠占了本來從事第二產業的勞動力資源。從新增投資看，對批發零售業的新增投資抑制了第二產業的發展，其他兩類流通業的新增投資促進了第二產業的發展，批發零售業新增投資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會使第二產業比重下降0.011個百分點，交通運輸與住宿餐飲的新增投資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會使第二產業比重分別提高0.008和0.006個百分點。科技的發展會提高第二產業的比重，說明我國工業產業的發展需不斷依靠科技來騰飛，實現“中國智造”。同時第六列顯示了以高新技術行業產值結構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三類流通業對高新技術行業產值結構的帶動作用非常明顯，回歸系數分別達到了2.185、2.794和0.995，說明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有利于高新技術行業的產值結構不斷優化，然而只有對批發零售業的新增投資起到了正面影響，科技的提高也產生了顯著促進作用。由此可以說商貿流通業的發展能促進工業結構不斷優化，促進工業由傳統型向技術密集型轉變。第四至五列顯示了以兩大主要服務產業（金融業、房地產業）產值結構為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的發展對兩大主要服務產業的產值結構產生了抑制作用；而批發零售與住宿餐飲業的發展卻促進了金融業和房地產業的發展，三類流通業的新增投資均對金融業的發展有促進作用，批發零售和住宿餐飲業的新增投資對房地產業的發展有促進作用；科技的發展對金融業和房地產業均存在推動作用。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屬生產型流通業，需大量資本和技術投入，其快速發展會擠占金融業與房地產業的資源，所以產生抑制作用。流通業屬于第三產業，和其他相關產業的關聯性較強，能夠引導其他產業的發展，所以批發零售與住宿餐飲的發展能進一步刺激其他服務產業發展，最終體現為促進金融業、房地產業產值比重的提高。由此可以說消費型流通業的發展能促進第三產業主導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帶動服務業產業結構升級。

表4 模型2的回歸結果

結論與對策建議

本文通過搜集全國30個省市六年相關面板數據，系統分析研究了商貿流通業對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率和各個產業產值結構的影響。綜合實證結果，可得到如下結論：第一，生產型流通業和住宿餐飲業的產值與新增投資對產業結構的升級有促進作用，批發零售業的產值與新增投資對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有負面影響；第二，生產型流通業的產值、批發零售業的產值與新增投資對第一產業的比重有提升作用，住宿餐飲業的產值和投資、生產型流通業的投資對第一產業的比重有抑制作用；第三，所有流通業的產值均對第二產值的比重有抑制作用，流通業的發展能促進第二產業由傳統型向技術密集型轉變；第四，消費型流通業的產值對主導型服務業的發展都產生了促進作用；第五，科學技術的發展對產業結構升級率、第二產業、高新技術行業與主導服務業都有顯著促進作用。

從以上結論可以看到三大商貿流通產業對產業結構的影響是不同的，應當針對不同的流通行業制定相應的對策，充分發揮商貿流通業在國民經濟中的作用。因此提出建議如下：

增加對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以及住宿餐飲業的新增投資，提高流通效率，對于批發零售業投資錯位、利用不到位的現象進行整治，保證新增投資轉化為現實生產力；要發揮商貿流通業對主導服務業的帶動功能，將商貿流通業作為第三產業發展的重點，推動第三產業結構向高級化方向調整；重視科學技術，提高企業與國家的競爭力與創新力，努力把“中國制造”轉變成“中國智造”與“中國創造”，最終實現產業結構的升級。

1.吳沉，王傳維.流通產業在我國產業結構優化中的作用[J].商業經濟與管理，2000（12）

2.宋則，趙凱.商貿流通服務業對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的貢獻[J].經濟研究參考，2009（31）

3.宋艷萍.商貿流通業在我國產業體系中的動態角色扮演[J].商業經濟研究，2015（6）

4.朱黎明，劉彥志.不同類型流通產業對我國產業結構變遷影響實證分析[J].商業時代，2014（11）

5.楊以文.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效應研究—以江蘇為例[J].江蘇教育學院學報（社會科學），2011，2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