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穎穎 吳 笑 博士生 徐 靜(四川大學 成都 610064)
當前社會科學技術飛速發展,人們的消費理念不斷更新,種種因素使得企業面臨的競爭愈加激烈,這要求企業實現自身產品、工藝和服務的短時間內提升。然而單個企業的創新能力遠不能夠滿足市場需求和企業自身發展需要,越來越多的企業試圖通過合作提高自身的創新能力,并最終提高企業績效。
在此趨勢下,以企業、高校、科研機構和政府等組織為主要成員的創新網絡應運而生。企業通過與創新網絡中各成員的交流與合作,構建更廣闊的知識平臺,獲取更廣泛的創新資源,從而加速企業創新,極大提高市場競爭優勢。因此,企業在創新網絡中應當充分利用網絡資源,并與其他合作伙伴建立密切高效的合作關系,開發出新產品和新服務,創造出更大的價值。
丹麥學者lundvall在1992年提出了交互式學習理念:創新網絡內部的學習與交流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是企業與其他企業、知識提供者以及機構間的相互作用。學習是企業和各機構間知識轉移的關鍵途徑,其效率效果受到多方面因素影響。在前期學者研究基礎上,本文更為全面地對創新網絡中企業間交互式學習的影響因素進行進一步探究。
現有文獻中,各學者已利用多種分析方法,從不同的角度對交互式學習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
從企業內部角度,國內學者鄔愛其(2006)利用實證分析法,認為整合度較高的內部交流結構有助于企業創新網絡的范圍擴展、關系強化和長期化;開放的組織文化以及激勵制度有助于企業構建創新網絡關系。姚濤等(2006)則利用實證分析方法探究了企業文化、研發人員以及企業間非正式交流和企業的支持等對于創新網絡間交互式學習的影響。解學梅等(2009)基于500家中小型制造業企業的問卷調查數據,運用分類回歸的方法證明有效的管理體制和技術戰略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技術創新水平。陳勁等(2011)則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從企業對知識的識別、理解、吸收、整理能力以及企業組織文化、員工配備等角度進行分析。丁云龍等(2013)則以黑龍江省大型企業為實例,探討企業規模、協作創新、科研資源配備以及人力資源等因素對交互式學習產生的影響。
在網絡中各機構之間的互動層面,劉紅艷(2009)利用開發量表方法對企業間合作的有效性進行分析,確定互惠與信任程度是影響正式創新網絡產業集群升級的主要因素之一。田鋼等(2010)依據復雜適應系統理論,運用仿真手段對集群創新網絡結構的演化過程進行模擬,證明創新主體的知識差異大小對創新網絡演化有著重要影響。馬鵬等(2010)則就企業合作有效性、企業間互惠信任、政府頒布的制度政策等因素進行了實證研究。與此相似,王京安等(2013)從多個角度,分析了企業間信任、交互知識管理以及網絡密度等因素。
創新網絡的構建方面,于明潔等(2013)采用隨機前沿分析方法探討并指出,區域創新網絡結構對區域創新效率的提高存在不同程度的影響。傅利平(2013)則著重分析了創新網絡間可能發生的知識溢出現象以及網絡密度、節點多樣性等因素產生的影響。
此外,還有學者從整個創新網絡所處的環境入手:解學梅(2009)等人通過實證分析指出,政府的相關的產業創新政策更有利于大型企業,對中小企業的作用較微弱。葉春森等(2009)通過相關性分析,著重探討了企業研發能力、企業文化、激勵體制、政府支持以及員工培訓幾大因素的影響作用。
綜上,在企業創新網絡中,影響交互式學習的因素由點到面,形成由內向外自然延伸擴張的趨勢。總的來說,可以被劃分為企業、互動、網絡以及環境四個范圍。
其中,企業(Corporate)層面代表網絡中各個節點,即指企業自身能力,對此分析能夠幫助管理層對企業自身基礎進行評估,充分認識影響交互式學習效率效果的優勢與不足;互動(Interaction)層面是連接各節點的單線,即節點間的關系以及相互作用,以指標的方式使企業全面認知并正確處理企業間交互式學習中,應當著重關注的促進因素和可能阻礙交互式學習的其他客觀因素;網絡(Net)層面是所有單線構成的網狀集合,即創新網絡的密集度和整體特性,企業應明確自身在創新網絡中所處位置,從而充分利用地理網絡的優越性進行交互式學習;環境(Environment)層面涵蓋了獨立于網絡的外部影響因素,企業需要正視影響,合理利用有利因素,規避不利因素。

圖1 創新網絡中企業間交互式學習CINE模型
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影響創新網絡間企業交互式學習的因素進行了整合與擴充,構建出創新網絡中企業間交互式學習的CINE模型。該模型充分展示了由點、單線、網絡以及獨立面構成的四大層面間的相互關系,同時將各因素按軟性硬性做出劃分,具體如圖1所示。
企業層面表述的是網絡中各個節點的特性,即探究企業自身具備的軟性及硬性實力對交互式學習的影響。具體可分為戰略及風險管理、企業組織結構、文化及激勵制度、研發學習能力以及企業聲譽五個方面。
1.戰略及風險管理。高績效的企業中,戰略與創新能力之間存在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具備良好學習能力的企業通常實施擴張型戰略,積極配置現有及周邊資源,不斷完善對外界知識的吸收融合能力,以期實現公司的快速發展。同時,創新意味著不確定性的增加和風險的提升,風險偏好型的企業往往比風險規避型企業更樂于吸收外界新資源和新知識,在交互式學習中具備更大優勢。
2.企業組織結構。作為硬性因素,企業組織結構是影響交互式學習的基礎之一。通常在集權式組織結構的企業中,知識從頂層管理人員傳遞到基層技術人員需要花費較長的時間,并且知識在傳遞過程中會產生減弱效應,從而大大降低運用新知識的效率效果。反之,分權式組織結構企業中的基層技術人員有更多機會從源頭接觸到外界新技術新知識,大大縮減了吸收知識耗費的時間,保全了知識的完整性,提高知識吸收的效果。
3.文化及激勵制度。企業的組織文化和激勵制度是企業的軟性實力。具有積極開放文化的企業能夠鼓勵管理人員與職工積極學習并相互分享知識,實現經驗與問題的相互交流溝通,促進企業各部門之間的相互協調,提高企業內部吸收新知識的主動性,促進知識的流動和新觀點、新思維的產生。這使得企業個體成員之間產生信任和協同促進公司創新發展的理念,有利于提高企業吸收知識的能力。因此,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與積極開放的文化成正相關。另一方面,在具有良好激勵制度的企業中,職工將更具工作熱情和創新精神,不斷學習新知識,完善自身技能以獲得更高的回報,對外來知識的接受成效將顯著提升。
4.企業研發與學習能力。企業自身的研發投入一方面影響企業自身創新能力,另一方面對企業的的學習能力產生作用。一般來說,足量的研發資金、強大的研發團隊以及完備的研發機制能夠實現企業快速穩定的知識技術革新,增加企業自身的知識存量;同時,由于研發團隊對企業現有技術能力進行了研究與分析,因此能夠確定企業未來改進方向,為企業有選擇性地吸收外部知識奠定了基礎。因此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況下,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與企業研發能力成正比。
而企業的學習能力分為職工和部門間兩部分,除職工具備的對知識的吸收加工能力之外,更指知識在企業內的轉移與擴散。只有企業建立良好的上傳下達機制和跨級別跨部門的學習制度,才能實現企業整體學習能力的提升。
5.企業聲譽。企業的聲譽是影響交互式學習的軟性因素,它是外界知識轉移的動機之一。具備良好聲譽的企業將受到知識轉移方的信任,接受到更多新知識、新技術。更廣闊的選擇范圍使得企業獲得更多的創新機會,從而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另一方面,作為知識發送方同樣需要良好的聲譽,知識的接受者如果無法信任發送方傳遞來的知識,由于障礙的產生和知識粘性的出現,知識轉移以及交互式學習將難以發生。
互動層面著重描述連接各個節點的單線,即企業與其他企業或各個機構間的關系或交互學習中產生的相互作用。具體可分為知識特性、信任及承諾、知識反饋、知識溢出效應、知識依賴、政策六個方面。
1.知識特性。在與其他企業或各個機構進行交互式學習的過程中,企業常常面臨知識選擇,即知識是否為企業所需要,自身又能否提供適合對方的新資源。這就涉及知識的互補性:一般來說,有效的知識使得企業明確自身創新目標與方向,提高知識吸收的效率效果。因此,能夠提供雙方亟需的資源和知識的企業能夠建立更高效、更持久的合作學習關系。
同時,較低異質性的知識,容易使企業失去多樣化,其轉移過程往往會遭遇阻礙。而適當的異質性知識能夠使企業獲得多元的創新資源,交互學習的效果也將隨之提升。
2.信任及承諾。信任作為軟性因素,構成交互式學習中企業間關系的基礎。良好的信任關系使得各合作伙伴有更高的意愿進行信息和技術的交流,極大提高了知識的傳播速度和吸收效率。同時,在交互學習過程中蘊含的隱性知識將得以體現。與顯性知識結合后,知識共享將更為全面,并顯著增強知識吸收效果。另外,企業間的信任通常能使雙方具備共同的行為預期,從而產生非正式的關于合作規則的承諾或協定;這種雙方默認的規則又提升了雙方的信任水平,為企業間交互式學習奠定了有力的基礎。同時,企業間的非正式承諾使雙方建立隱性互惠關系,能夠有效減少雙方為知識轉移花費的管理和溝通成本。因此,知識轉移將更容易發生,并最終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3.知識反饋。企業在獲取并學習來源于外部的新知識后,通常會對知識的提供(轉移)方做出反饋,例如對知識適合度的評價,以及在知識轉移過程中契約化關系的建立等。這種知識反饋作用于同行業企業,能夠使企業間形成良好的互信互惠關系,為日后更深層次的交互式學習創造條件;針對高校及科研機構的反饋有利于機構內部科研方向的調整及科研成果的質量控制,使得學研機構能夠提供更適宜市場需求的創新知識成果,而在高校培養人才的過程中,企業的反饋使得專業人才不斷完善自身素質,潛在地推動了企業未來的發展。因此,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通常與知識反饋的程度成正相關。
4.知識溢出效應。交互式學習作為一種互動式集體學習方式,能夠有效促進新知識、新技術在個體間的轉移和自由流動,從而產生知識溢出效應。知識從機構向企業的溢出能夠完善企業自身的應用基礎研究能力,并完成創新知識從科研領域向市場領域的擴散;而在知識從企業向高校或科研機構的溢出過程中,機構能夠獲取先進的生產技術、市場信息和管理方式和經驗,產出更符合市場需求的創新成果,從而推進產學研一體化的轉換進程。
5.知識依賴。企業與其他企業或機構間的頻繁互動使得創新知識的流動性大大提升,極大地促進了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但同時會造成一定的負面效應,即知識依賴。由于知識信息的互補和協同特性,某一企業可能過多依賴于另一企業的創新知識或創新技術,因此很難脫離外部企業獨立發展,在特殊情況下甚至會導致知識轉移方的脅迫行為;同時,在此過程中涉及到的專利問題和隱性成本使得企業更難獲取新知識,這同樣阻礙了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
6.政策。交互式學習的過程中,政府相關政策尤為重要。政府與企業溝通的不協調、合作協議和有效的整合機制的缺乏會阻礙交互式學習的進程,難以形成協同效應。反之,與企業協作良好的政府能夠制定適宜創新網絡區域發展的措施,為知識技術在網絡中各個企業間的流動創造條件,提供經濟政策方面的優惠條件,極大增強企業間交互式學習的效率效果。
網絡層面指所有單線構成的網狀集合,即創新網絡的密集度和整體特性。具體分為各節點平均間距、網絡間節點數量、企業及機構成員種類以及所處位置四個方面。
1.各節點平均間距。一般來說,網絡密度越大,其各成員在網絡中的彼此聯系越緊密。節點間距小、結構緊密的創新網絡通常能夠縮短新知識在各成員間轉移所花費的時間,減少知識的損耗,實現網絡內成員間迅速高效的交互學習;反之,各節點間距過大,結構排列松散則會導致知識轉移時間過長,轉移效率低下,影響知識吸收的效果。
2.網絡間節點數量。節點數量指創新網絡中企業、高校、科研機構及政府的數量,即參與交互式學習的總機構數。通常,大量的成員能夠在機構內部形成良好的創新氛圍,創造更多的創新條件。一般來說,大量同行業企業的存在能有效地促進相互競爭,使企業積極主動地與“對手”或學研機構進行經驗、技術等方面的交流。同時,大量高校或科研機構的存在更有利于基礎知識和創新技術的產生和運用。
3.成員種類。高效的交互式學習需要創新網絡中各成員間職能明確,精準配合,這就要求參與其中的機構種類有足夠的涵蓋面,以滿足成員不同的需求。創新網絡一般以企業為中心,企業通常作為創新知識和技術的接收方,將來自高校、科研機構的最新成果轉化為切實符合市場需求的技術成果并獲得經濟效應;高校、各學研機構以及中介則進行基礎創新知識向實際應用轉化途徑的探索,并推進轉化的實現進程,為企業發展提供高技術型人才;同時,政府的參與往往給予成員更多的優惠政策條件,有效消除發展阻礙,為交互式學習效率的提升奠定基礎。
4.成員所處位置。在創新網絡中,成員所處的位置也影響著交互式學習的效率和效果。以圖1中企業A、B為例,與企業A相比,企業B處于密集的網絡中,與高校、科研機構、政府及其他企業的距離較近,聯系較為便利,因此企業B在創新網絡中往往能夠獲取更豐富的知識并得到更多幫助與扶持,有效降低知識轉移的成本和轉移過程中的損耗,B的交互式學習的效率和效果顯著提升。
環境層面著眼于整個創新網絡所處的區域范圍,即獨立于網絡之外的影響因素。隨著企業業務的擴張和學研機構研究水平的提升,成員間知識和技術轉移趨于飽和穩定,創新網絡將發展至成熟階段。之后,交互式學習將逐漸跨越區域本身的限制,尋求與區域外部其他創新網絡間的協作,即構建外部知識管道,接觸更廣闊的創新知識。
連接其他創新網絡的知識管道形成后,區域內成員將迅速獲得大量異質性的最新信息和可行技術,從而實現創新能力的再次提升,企業創新績效也將獲得顯著增強。這需要企業、機構間新關系的構建以及不同區域政府間協作。
本文提出的創新網絡中企業間交互式學習CINE理論模型的目的在于更高效地分析創新網絡中組織之間交互式學習的影響因素。該模型在前人分析的基礎上,全面綜合地展示了企業(Corporate)層面、互動(Interaction)層面、網絡(Net)層面以及環境(Environment)層面各個具體因素對交互式學習效率效果的影響。處于創新網絡中的企業可以借助CINE模型對企業自身進行評估,全面了解企業在網絡中所處位置,并確定外界環境對企業進行交互式學習所可能產生的正負面作用,從而充分利用創新網絡,實現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在目前社會科學技術高速發展,市場逐步走向開放式創新的大環境下,企業應當全面考慮以上制約交互式學習的內外因素,并選擇企業能夠施加影響或合理規避的因素,制定切實可行的措施,創造學習機會,提升交互式學習能力,利用創新網絡不斷提高創新績效,在市場經濟的浪潮中立于不敗之地。
同時應指出的是,本文僅通過CINE模型對影響創新網絡中企業間交互式學習效率效果的因素進行了定性研究,對于各因素的作用強度、持久度的定量分析,還有待運用實證及相關模型檢驗方法進行進一步研究。
1.鄔愛其.企業創新網絡構建與演進的影響因素實證分析[J].科學學研究,2006(1)
2.姚濤,鮑華俊,楊薇.高技術產業集群中非正式創新網絡的影響因素研究[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3)
3.解學梅,曾賽星.創新集群跨區域協同創新網絡研究述評[J].研究與發展管理,2009(1)
4.陳勁,蔣子軍,陳鈺芬.開放式創新視角下企業知識吸收能力影響因素研究[J].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5)
5.丁云龍,趙杰,洪濤.黑龍江省大型企業技術創新效率及影響因素分析[J].哈爾濱工程大學學報,2013(8)
6.劉紅艷.正式創新網絡內產業集群升級影響因素探討[J].商業時代,2009(4)
7.田鋼,張永安,蘭衛國,周振.集群創新網絡演化的復雜適應性研究[J].研究與發展管理,2010(2)
8.馬鵬,李文秀.產業集群升級的影響因素識別實證研究—基于正式創新網絡視角的分析[J].嶺南學刊,2010(2)
9.王京安,劉丹.企業間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因素及機理— 基于社會網絡視角的理論分析[J].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
10.于明潔,郭鵬,張果.區域創新網絡結構對區域創新效率的影響研究[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3(8)
11.傅利平,周小明,羅月豐.產學研合作創新網絡知識溢出的發生機制與影響因素研究[J].天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
12.葉春森,蔣翠清.一種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影響因素分析模型[J].合肥工業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08(3)
13.程強,顧新.論學習型區域主體之間交互學習的主要影響因素[J].華東經濟管理,2013(8)
14.吳傳榮,曾德明.創新網絡中知識轉移主體合作決策方法研究[J].湖南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09(5)
15.田鋼,張永安,蘭衛國,周振.集群創新網絡演化的復雜適應性研究[J].研究與發展管理,2010(2)
16.陳忠乾,李冬琴.企業協同創新能力的內涵、影響因素、作用及提升路徑研究[J].特區經濟,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