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文聯書法藝術中心主任,中國書協理事,西泠印社社員,《中國書法》雜志特約編審,劉恒的幾個頭銜,反映了他生活的不同側面。
作為“主任”,劉恒負責中國書協不少書法展、培訓、研討會的籌劃,比如去年的全國書法界最高獎——蘭亭獎,今年的全國第十一屆書法篆刻作品展,都由他組織協調。
作為“理事”,他在業余時間創作,兼毫、熟宣,紙筆相得;臨顏真卿,寫行草書,心手雙暢時,恣意逍遙。
作為“社員”,他的篆刻用刀粗獷,不求精細,追求的同樣是一種寫意流暢和稱心自如。
而作為“編審”,他對現代書法藝術態度開放,承認書法藝術由古代文人走向現代大眾,也走向了“展廳”,走向了多元,但這種探索卻是必要的實踐和發展。
在這些不同側面中,或許他的某些觀點,或者他的創作態度,都蘊含著某種包容和散淡,這也正如他的藝術風格呈現出漫不經心的隨意,對風格的探索更是讓其自然而然地演變,在生活和筆墨涂抹中,詮釋著自己的個性和哲學。
書
自然流暢,厚重穩健
從上中學時開始接觸并且喜歡上了書法,從楷體入手,以后逐漸轉向行草,劉恒以這種字體為主的書寫一直持續到今天。
在不斷深入學習的過程中,早年,他有老師引領,后來,更多地以古人為師。從唐代的顏真卿,宋代的米芾,到晚清的何紹基,均有涉獵。而對他來講,影響最大的書家卻還是要屬顏真卿。
歷史上的大家各有氣象,顏真卿用筆肥厚,書風遒勁,在劉恒眼里,他的作品是“渾厚的,具有一派堂堂正氣”。
顏真卿不屬于飄逸妍美的類型,而劉恒所追求的書風也是一種自然流暢、厚重穩健,盡管他十分推崇顏真卿,并且時至今日仍在臨寫,但按他的話說:“很難寫的一樣”。
學習古人,應當說更多的是一個汲取的過程,不僅不會趨同,審視的眼光以及臨寫中的攝取也會隨著書法家的成長而發生變化。
“很多老書法家在歲數很大的時候,都還在學古人,但是相對成熟之后,和年輕剛入門時候的臨寫已經不太一樣了?!本蛣⒑阕约旱捏w悟來講,年輕時學古人學的是技巧、方法,甚至說亦步亦趨也不為過。那時候的作品有比較大的模仿痕跡,對古人作品是一種仰視目光的崇拜和佩服。而“年紀大了”之后,再來臨寫,有了比較,也有了判斷,劉恒更多地會發現新的東西。比如,同一個書法家不同作品有哪些差異,以前沒注意過的優點甚至缺點,都會有所取舍,然后再“借助臨摹尋找自己的東西”。
書法是法度與個性的微妙平衡,而在劉恒的行草書中,既能讀出顏真卿、何紹基,更多的還有個性的映射。
而體現在他作品中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散淡,則是來自于個人摸索的產物。劉恒始終強調,個人風格和面目都不是硬造出來的,學習古人,欣賞、研究、發現是基礎,但更多地,“要通過長期實踐自然形成自己的特點,發現滿意的保存下來,這是一個養成習慣的過程。”
篆
隨機應變,自在逍遙
作為西泠印社社員,劉恒還善于篆刻。
對普通人來講,篆刻是一門冷門藝術,專業性很強。這也是因為篆刻所用的字體篆書,在漢朝之后就很少在實用書寫當中運用,主要在印章中沿用,一直持續到現代。
就篆刻來說,秦漢和春秋戰國時期是兩大藝術高峰。劉恒評價,漢印均勻飽滿,對字形的運用和塑造都達到了相當成熟的水平,乃至一直到今天,人們學習篆刻都要從臨刻漢印入手;而春秋戰國時期的古璽則呈現千姿百態的風貌。那個時期,篆刻的字形變化、筆畫增減更為隨意。劉恒也常常從古璽的藝術風格中發現一種隨機應變,借鑒其中疏密的變化,空白的對比。
對劉恒來說,他最早臨漢印,后來則更多地是古璽。在師古之上,再進行個人的發揮。遇到合適詞句的時候,劉恒會花上一個小時刻一方印。刻之前,先確定好章法、篆法和刀法,再著手篆刻。和他的書法追求自然流暢異曲同工的是,他用刀粗獷靈活,偏向寫意的風格,不精細,也不雕琢。
這種瀟灑作為個人性格的某種映照,同樣體現在他對藝術風格的判斷和把握上。他說,“規劃”不太符合篆刻這門藝術的特點,個人的風格往往不是設計好的,不僅和個人的口味、取向有關,更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演變。
和書法藝術的探索類似,對于篆刻,他抱著隨遇而安的心理,同樣在風格“養成”的過程中,自在地逍遙著。
史
文人情懷,開放胸襟
在劉恒的諸多頭銜之中,《中國書法》雜志特約編審一職,也體現他對書法史、對現代書法藝術有諸多了解和評價。
“今天說經典,早前只是實用”,劉恒說,書法真正作為“藝術”被人欣賞,是在明清之后,宋、唐之前的時期僅僅是實用書寫。不過一直到現在,對書寫的法則、評判標準仍在早前實用性的基礎上強調一種“自然、連貫和書寫性”。他認為,這是書法評判標準和美術不一樣的地方。
在古代,書法作品中大字出現得很少,除了從魏晉南北朝到唐代期間一些刻在山石上的佛經、造像記“一個字有一尺之大”,更多的是在冊頁、手卷上書小字。到了明清時期,書寫上才開始有了大字。
對于其中的原因,他認為,除了明清的藝術生活逐漸豐富,追求藝術表現形式越來越多的原因之外,大字的出現和生活方式也有關系。
“椅子是從宋代才普遍使用的,唐代以及之前都是跪坐,所以沒有大字。明清之后,家中的廳堂修建得越來越高大寬敞,需要在房中布置藝術品,大字就成了追求視覺效果的產物?!北热纾髑逯?,掛在屋子里的書法作品六尺、八尺的居多;對聯也在明朝開始出現,這都需要大字題寫。
以至于發展到現代,隨著展廳成為書法藝術展出的重要場所,大字越來越多,人們對書法的視覺效果也越來越在乎,對表現形式更注重,書法從文人大夫的一種抒情手段演變成了如今廣泛參與的藝術活動。
至于其中對錯,劉恒的看法比較包容。他在作文中曾經流露過對古代文人“從容命筆,優游不迫”這種書寫狀態的向往,但談及現代書法藝術的走向,也認為“在多元化、不信權威的今天,書法藝術正是通過多樣化的理解追求和風格面貌,實現著自己的發展”。
或許現代書法相對古時,更多元,也未免刻意,但對這些嘗試和發展,他所持的是肯定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