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平醫師治療消化道惡性腫瘤的臨床用藥特色淺析

摘要：中草藥是祖國醫學中重要組成部分，沈克平主任為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腫瘤科主任醫師，中醫世家，上海市領軍人才，從事腫瘤臨床和研究工作30余年，在中西醫結合治療胰腺癌方面具有獨特的學術思想和豐富的臨證經驗，以健脾養陰解毒中藥為主治療中晚期消化道腫瘤，取得顯著的臨床療效。沈克平主任在長期從事中草醫臨床研究中，將經方時方應時應人選方，頗有古風，用方可謂變化無窮，效如桴鼓，筆者跟隨伺診，可謂受益良多，故值得我們在臨床和實驗方面進一步學習和思考。

關鍵詞：消化道；惡性腫瘤；中醫藥；經驗總結

在中國，由于胃癌，腸癌等消化道腫瘤發病隱匿，且易于侵襲和轉移，多數患者在就診時已經晚期，預后極差。多項項關于中醫藥和化療聯合的META分析[1～3]表明：中醫藥聯合化療治療消化道腫瘤療效肯定，與單純化療比較，在病灶緩解率、改善生存質量、提高生存率方面均有明顯優勢。說明中西醫結合治療消化道癌癥確實有效。沈克平出生中醫世家，4歲起隨其父輩出診，他作為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腫瘤科教授主任醫師，從事中西醫結合治療腫瘤的臨床工作30多年，對于中醫學術研究精深，始終堅持“讀經典，作臨床”，在中醫腫瘤治療方面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用藥頗具特色。筆者有幸伺診，受益匪淺，現就沈主任治療消化道腫瘤的用藥經驗介紹如下。

1 扶正為先，主張“小火慢燉，補中有泄”

西醫治療，特別是手術，放化療往往使脾胃之氣被嚴重破壞，不能將水谷精微輸送到人體各部，而形成積滯，則內耗津液，外消肌肉。因此臨床上我們觀察到許多消化道腫瘤患者胃納下降，腹脹，體型偏瘦。鑒于此，沈主任認為消化道首先有“傳化物”的功能，也就是西醫所述的消化吸收，吸收和消化都離不開消化液，消化液是人體的重要免疫屏障，也是中醫所說消化道是產生\"陰液\"的重要器官，氣血不足，無力推動血行，瘀血內結。惡血不去，新血不生，陰液不足，久則虛熱耗損陰血，致使氣血大虧，脾胃虛弱益甚。因此消化道“陰津”的乏盛對消化道腫瘤的恢復至關重要，沈主任治療晚期消化道腫瘤不一味講求攻伐，而是應“小火慢燉”。沈主任常根據患者辯證情況以沙參麥冬湯、玉女煎、六君子湯等加減養陰健脾，但養陰藥是可以補益體內的正氣，對脾胃不健的消化道腫瘤也會出現滋膩礙胃的情況。《內經》有云：六腑的共同生理特點是“傳化物而不藏”（《素問·五臟別論》），如胃腐熟水谷、主降濁，膽的疏泄膽汁，小腸的泌別清濁，三焦的通調水道等。要使六腑的出納、消化、轉輸等主要功能得以正常進行，必須保持其通暢無阻。后世從大量的臨床實踐中，總結出“六腑以通為用”的理論，故沈師在養陰扶正的基礎上輔以佛手，香緣皮，萊菔子理氣和胃，神曲，秫米，山楂健脾和中兼化痰濕。補中有泄，可視患者情況決定選擇攻伐藥物。脾胃虛弱日久或失于治療，則水谷精微化生無源，腫瘤患者是一個慢性疾病，需要長期服藥，其中不乏攻伐之品，沈師恐患者體質太虛不能耐受，同時應照顧胃氣，借胃氣以為行藥。否則胃氣一敗，百藥難施（《醫宗必讀》）。

2 順應天時，講究“五運六氣，應時易方”

沈師認為消化道癌既是病情復雜、牽涉多個臟，腫瘤的發生發展往往多途徑，多靶點，病情難以捉摸，變化多端，又是容易復發、纏綿難愈的慢性病。沈主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臨床上往往在季節變化的時候，也就是中醫節氣變化的時候，腫瘤患者病情也容易出現變化，沈主任用藥特色鮮明，處方應時應人，注重五運六氣的變化，遣返用藥臨床療效突出。例如春季木火較旺，往往不等患者自覺，他就在處方中做出平肝潛陽的處理，同時他會在上海梅雨季之前注重養陰，在雨季來臨時加強健脾化濕，他認為癌癥患者免疫系統相對脆弱，需要在季節變化時幫一把，以防癌細胞乘虛而入，卷土重來，因此腫瘤之淤毒，遷延不愈。同時又變化多端，沈師開方子精簡，一副藥往往不超過20味，但是每到節氣或者患者出現小小變化就應時加減，使患者身體盡可能處于“營養平衡”的狀態，\"正氣存內，則邪不可干\"辨證的同時，根據五運六氣的變化，兼顧辨病治療是其用藥一大特色，往往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3 用藥輕靈，擅用藥對，藥簡力專

沈主任“四藤湯”是他開藥的基礎方，用藥輕靈，不用大劑量的有毒藥物就是因為消化道腫瘤患者本虛同時又兼有痰、瘀、癥、積等邪實，遂形成本虛標實之證。扶正需兼顧驅邪，沈主任治療消化道腫瘤選用四藤湯清熱解毒，兼顧活血祛瘀，沈師認為腫瘤患者的體質本身弱于常人，再者中藥不同于化療，不宜以殺滅癌細胞為墓邊，中藥優勢在于調節的是病態的身體環境，濕熱痰毒，要讓邪有出路。此方中的四味藥都各具特色，大血藤，又名“大活血”、“五花血藤”、“血通”、“紅藤”、“血木通”等，名稱十多種。根據《中國藥典》記載，大血藤氣微，味苦微甘，性平，無毒，入肝、胃、心包、大腸經。具解毒消癰，活血止痛，祛風除濕，殺蟲功效。《湖南藥物志》記載“大血藤強筋壯骨，通經補血”，《簡易草藥》曰：“大血藤治筋骨疼痛，健腰膝、壯陽事。”大血藤重用，在該方中起到了清熱祛濕、化瘀通絡、強筋補腎之作用。其中紅藤的粗提取液被發現具有很強的抗腫瘤活性[4]。野葡萄藤，《廣西植物名錄》：清熱利濕，消腫解毒。治痢疾，瘡瘍腫毒。有多項實驗研究發現其單獨具有抗胃癌功效是專病專藥[5]。藤梨根《全國中草藥匯編》清熱解毒，祛風除濕，利尿止血。用于風濕骨痛，以及黃疸等癥。有多項實驗研究發現其單獨具有抑制胃癌[6]，腸癌細胞生長[7]的功效，屬于專病專藥。菝葜見《別錄》：“味甘，平溫，無毒。”“主腰背寒痛，風痹，益血氣，止小便利。”《品匯精要》：“散腫毒。”紅藤、藤梨根清熱解毒，菝葜、野葡萄藤消腫祛濕。四藥為一個小拆方，沈主任對體弱、邪毒表現較輕的患者必用此四味中藥補中有泄，抗腫瘤同時不傷正氣，尤其適合術后患者。故導師治術后患者以此為基礎辯證與辨病相結合收效甚捷。

作者作為沈師的學術經驗繼承人，今摘錄經驗點滴，列舉幾對沈師授臨證中常用藥對如下：

蘆根，玉竹，百合：中醫理論認為，患者多因平素津血陰虛、體質瘦弱，腫瘤日益生長，致使腫瘤與人體\"爭\"津\"搶\"血，使許多肝癌患者特別是春季虛火上逆，此時節調護不當，遷延日久，不但元氣大耗，腫瘤趁患者免疫虛弱之時便卷土重來。沈主任用蘆根，玉竹，百合三藥組成藥對治療，養陰清熱，補而不滯，頗有效驗。

姜半夏-秫米：如果你認為主任用這個不是“半夏秫米湯”治失眠，你錯了，半夏善清中焦痰濕之邪，但可能過于辛燥，而且消化道患者本身消化系統偏弱，顧沈主任創新把半夏秫米藥對用于，姜半夏9g（入胃經氣分，從陽分通衛泄邪）秫米30g（入胃經血分，從陰分通營補虛）。對本身陰虛舌苔白膩的“虛人痰濕證”效果非常好。

綜上所述，沈主任治消化道腫瘤攻伐而不傷正，四藤方為基礎加減，視患者情況選用藥物如白花蛇舌草、龍葵、藤梨根、生薏仁、半枝蓮、石見穿、莪術、八月札、山慈菇、貓爪草、蜀羊泉、蜂房等清熱解毒、化痰祛瘀。但前提是患者正氣尚充，能夠耐受攻伐。在抗癌中藥使用的過程中還需同時注意其他治療方法的應用情況，如患者正在接受大劑量化療，則抗癌中藥的劑量可適當調整，以保護患者體內正氣不至于被克伐太過，進而影響整體療效。

沈主任潛方用藥極具特色，沈主任擅長四兩撥千斤，用藥不多，臨床效果顯著，人人稱奇，因此沈主任患者絡繹不絕。患者常常一號難求。我們有幸跟診學習一二，只是其經驗的一二都值得我們在臨床中進一步驗證和實驗方面做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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