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中明：尋找教育的“根”

任媛媛

柯中明，廣州市番禺區市橋中心小學校長，副高。教育部國培專家庫入庫專家，教育部—中移動“影子校長”項目指導教師，華南師范大學兼職教授，廣東省名校長工作室主持人、廣州市名校長，廣州市優秀教育工作者。

一個好校長往往能帶出一所好學校。在教育改革不斷深化的今天，校長的領導力、個人魅力成為左右學校發展的重要因素。廣州市番禺區市橋實驗小學是當地的名校，但是卻很“年輕”，成立于2002年的她在柯中明任校長期間，立足實際，開拓創新，樹立了獨具特色的辦學理念，形成了相當的影響力。因為年輕，所以無畏;因為無畏，才得綻放。此次采訪，我們把目光聚焦于此，也展望理想。

：學校提出“根”教育的辦學理念，為什么要提出這一理念？這一理念的主要內涵是什么？

柯中明：一所學校提出的辦學理念與它所處的地理環境、社區環境有著密切的關系。我之所以提出“根”這一理念，主要有如下幾點原因。

第一，對教育本源的追問。作為一個校長要時刻不忘教育的本質問題，緊扣教育本源，實施教育管理。遵循這一本源，對小學階段的學生應該采取的是喚醒、呵護、激勵和灌溉手段。第二，順應時代發展的選擇。小學是奠定基礎的階段，小學階段的“根”最為關鍵。這些“根”包括：做人的根本問題、基礎知識、人的基本道德素養、人的認識規律等。小學階段看似輕松，卻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一個人將來發展的后勁。正如一座大廈牢不牢固要看其地基一樣，一個人的發展不在于外表、家世，而是看人的根基，主要包括道德品質、行為習慣、基礎知識、基礎技能等。可以說，小學階段是終身發展的根基。第三，對“中國夢”的呼應。“根”就是我們的傳統，對傳統優質和優秀文化的繼承，是身為教育工作者責無旁貸的責任。

此外，“根”教育辦學理念的提出與校長的定位相呼應。作為校長要對“根”有明確的定位，而后不斷堅守與踐行。要明白小學階段學生需要的是什么，而后教給孩子適宜的知識和技能。“根”教育的提出與浮躁的教育傾向也有聯系。雖然“根”提倡對傳統文化的回歸與優秀文化的繼承，但不是人云亦云，盲目跟風，而是要腳踏實地、因地制宜。最后，“根”教育辦學理念生發于學校內部。文化理念的提出要與具體的團隊、場域相協調。市橋實驗小學的校訓是“做有根的現代中國人”，這也是學校一直以來踐行的理念。“根”教育的提出繼承了學校的優良傳統，又增強了廣大師生的認同感。

：在新一輪課程改革的浪潮下，各個學校都在不斷改變著，學校在課程方面有哪些比較好的舉措？

柯中明：校長要做到心中有人，手中有課程。課程是培養人的必經路徑和載體。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課程也必須要隨之變化。通常所說的課程有國家課程、地方課程、校本課程三類，對這三類課程，既要區分又要融合。比如，課程標準提出要培養學生的聽、說、讀、寫能力，與之呼應，我們學校設置了一門課程，要求學生回家與家長聊天，以此培養學生的基本語文素養。這一課程不能說屬于三類課程中的哪一種，而是三者的融合。學生回到家與家長溝通一事，可以說既是課程要求又是德育范疇，既是智商培養也是情商培養。這些都是在培養學生的基本語文素養。所以，課程設置的前提是校長要心中明白設置課程的目的是什么，課程所要達到的效果是什么。知曉這些，才可以避免課程設置的盲目性，才可以避免盲目跟風。

：德育是學校工作中的重要一環。在德育教育方面，學校有哪些比較好的理念，有哪些比較好的經驗可供推廣？

柯中明：德育、體育、智育、美育是學校教育的四大支柱。在某種程度上，德育比智育更重要。我認為，德育的最高境界是潤物細無聲，即“閑花落地聽無聲，細雨濕衣看不見”。說教不是德育應有的方式，德育的教育方式應該是感化，讓學生在不知不覺中接受教育。比如，今年是羊年，我們學校在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友善”時，就從羊與友善的關系入手，創設情境，啟發學生。因為對小學生來說，故事性、情境性才更易于他們接受。在今年的開學典禮中，我說道：善字的上半部分是羊，善字就意味著美;法院中也有獨角羊，所以羊也是公正的標志。與生活實際聯系，學生才會感受真切，易于實踐。此外，德育的切口要小。以鼓掌為例，我們學校要求，鼓掌時要掌心相對，左手在右手之上，每次15下左右;教學生怎么打招呼時，要求學生一定要直視對方的眼睛。平時與學生交流時，我都會蹲下與他們平視。

德育要做出成績，要上升到課程的高度。我們學校開發出一門校本課程，即把學校對學生的基本要求、日常行為習慣、班級特色活動建設、學校特色活動建設等按照及時性、針對性、時效性統一整合開發，從小處切入，建立宏大的教育體系，并獲得了廣東省德育創新一等獎。在愛國主義教育上，學校也做出了自己的特色。提出“與其聽六年，不如秀一次”的愛國主義活動。在6年中，要讓1 800多名學生都有機會參與升國旗活動，通過在升國旗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增強他們的愛國主義情懷。試想，學校1年升旗30次，6年有180次，如何分配好每個學生的角色，需要一種智慧。而只有在具體的情境中，學生才會加深體驗。通過生活化德育、體驗式德育培養學生的愛國主義信念。

：教師是學校發展的主要力量。學校是怎么定位教師發展的？采取了怎樣的教師培養計劃？

柯中明：培訓肯定有作用，問題的關鍵是教師自愿參加的還是被強加培訓。比如，我到北京師范大學參加培訓，看書、寫報告，覺得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因為通過這些可以完善知識體系，拓展教育視野，可以讓我對當下紛繁浮躁的教育現象保持平靜的心態。

做教師培訓，最主要的是要相信教師。要讓教師明晰，不是他們不行才來培訓，而是社會發展加速，新的理念、技術、教學策略不斷涌現，需要他們不斷來學習提高。這也是我的管理策略。人的視角不同，看到的風景就不同;看到不同的風景時，心情也會不同。所以教師培訓時，要傳遞給教師的信息是：環境的變化需要不斷學習。具體的操作策略上，首先要考慮教師自身。教師工作很累、很雜，除了完成日常教學任務，還要兼顧科研與課題研究。所以要合理規劃教師時間，讓他們在工作、科研中擁有幸福感。其次，要相信教師。盡管一些教師的思想、技能、觀念與優秀教師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作為校長要鼓勵他們、肯定他們，給他們信心，多讓他們學習。

對教師的科研問題，應建立“草根式科研”的概念。讓教師明白，科研不一定要泡圖書館、查閱大量文獻，而是用科學的方法解決問題。所以，對當下現狀的思辨、追問是科研，對學生出現的不同問題，多問一個為什么是科研，對教學經驗進行歸納、總結也是一種科研，在“互聯網+”時代用科學的方法引導家長也是一種科研。相對于專家的“大科研”，教師可以做“微科研”，走“草根式”科研的路線。讓教師覺得做科研可以有效地推進、提高工作質量，完善教師理念，尋找一種教育幸福。

：校長是一個學校的掌舵者，校長專業化發展的高低直接影響著學校的未來。您是怎么看待校長專業化發展和校長專業素養的？

柯中明：校長對一所學校來說很重要，校長好比駕駛員，速度、方向全看其把握，但校長的作用又不是無限的。第一，作為一個好的校長，一定要按照教育的根本目的、培養什么樣的人為方向來駕駛“列車”，保證安全、有效、快捷，安全是第一位，有效是第二位，第三才是快捷。一所學校的校長，應該是引領而不是干涉，不是逼著或者強迫師生往一個方向走。第二，校長要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比較明確的認識。校長要固守教育的根本規律，保持平靜的心態，而不是盲目跟風。雖然當下一些校長不太淡定，我相信這只是受時代的影響，最終他們會沉下心來，辦好自己的教育。第三，校長要對學校的師生、師生的家庭負責。很多人認為優秀的學生是校長培育出來的，其實不然，校長只是開好了這臺車而已。這臺車就是學生的本性，是校長把他們的本性激發出來，提供陽光、水分、空氣讓其生長，校長只是起到了“育花人”的作用。作為校長應遵循教育的基本規律，因材施教;愛護學生、揚長避短;激勵、啟發、點撥學生。要讓學生學會探究、創新，學會用自己的眼睛發現周遭的世界，學會用自己的大腦思考問題，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在閱讀中，如何選擇適合學校、學生、教師發展的書籍？如何讓讀書變得有用又受師生歡迎？

柯中明：以前稱呼校長為“先生”，教師是“教書之人”，教書之人不讀書，說不過去。讀書應該成為教師和校長的一種生活方式。對學生來說，讀書是幫他們打開外部世界面貌的最佳途徑。讀書之人，其思想是深邃的，談吐是優雅的，觀點是客觀的。

如何讀書？第一，什么年歲讀什么樣的書。一年級學生讀的書和六年級學生讀的書肯定不同。第二，讀經典之書。但讀書時切忌跟著作者走，要有自己的觀點，帶著問題去讀，不能離開工作的具體場景，只有這樣才能讀得進，出得來。讀書會讓人看問題全面、深刻，知曉自己的不足，明晰前進的方向。

：參加“中美校長高峰論壇”后，您覺得中國校長和美國校長有哪些

異同？

柯中明：中國校長和美國校長之間相同的是面對的對象都是人，都在探索如何做好教育，才可以促進學生的可持續發展，培養出適應未來生活的人。不同的是，二者所處的文化背景各異，看問題的方式和采取的措施不同。美國校長最大特征是講究實證和數據，他們所采取的措施是建立在大量的實證數據分析的基礎上的，中國校長采取的很多措施是憑“感覺”的，這些“感覺”是幾千年留下來的傳統，也是對的。雖然美國校長大量使用現代科技，但是正如他們所指出的那樣，科技只是手段，并不是教育的目的。雖然中美兩國校長采取的方式不同，但目的毫無疑問是一樣的，即都是培養符合時代需求的人。

小學階段應該科學、理智地對待時下出現的各種技術和潮流，在引入課程的時候，要牢記：它們只是手段，并非目的。教育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教育要解決的就是技術背后的問題。在教育全球化的背景之下，我們應該向美國等世界教育發達國家學習，但也要有自己的堅守，要固守我們教育中的一些好的做法。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學校應該認清自己的實力，量力而行，用心做教育，給學生創造適合的教育。

（責任編輯：孫建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