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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指出:“偉大的中國抗戰,不但是中國的事,東方的事,也是世界的事。”*北京大學法律系編:《毛澤東同志國際問題言論選錄》,59、60頁,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59。抗日戰爭既是反侵略的民族戰爭,又是維護世界和平的反法西斯戰爭,不僅促成了國內各黨派各階層團結抗戰,也贏得了國際社會的同情與支持。但在抗戰初期,國際社會對中國的抗戰存在諸多疑慮,缺乏信心,甚至抱有偏見。隨著全民族抗戰的推進,各界人士多以客觀的態度、獨特的視野,觀察、研究和評價中國,特別對中共及其領導的抗日武裝和抗日根據地給予了充分關注和客觀評價。
中共著眼拯救民族、助力世界反法西斯斗爭,始終高舉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旗幟,領導軍民全力抗戰,發揮中流砥柱作用,堅持14年抗戰并取得最后勝利,獲得國際社會廣泛認可。1945年3月18日,侵略國日本東京的《同盟世界周刊》也承認:“真正的抗戰勢力,始終一貫的是中國共產黨。”*[英]詹姆斯·貝特蘭著,方瓊鳳譯:《北線巡回》,134頁,重慶,重慶出版社,1986。
(一)確立正確的戰略指導。中共在深刻分析世界大勢、國內情勢、戰爭態勢的基礎上,制定和實行廣泛發動群眾的全面抗戰路線、持久戰的戰略總方針、游擊戰爭的戰略戰術,為奪取抗戰勝利提供了根本保證。毛澤東集全黨智慧寫出的《論持久戰》,系統地回答了抗日戰爭為什么是持久戰、怎樣進行持久戰和最后勝利為什么屬于中國三大問題。國民黨軍高級將領白崇禧等讀后心悅誠服,認為持久戰是克敵制勝的最高戰略方針。美國記者愛潑斯坦等人將《論持久戰》譯成英文,在海內外公開發表,引起強烈反響。共產國際刊文認為:“有史以來,還沒有人把軍事問題、戰爭問題說得這樣透徹過,《論持久戰》是一本劃時代的著作。”抗戰期間,一些日軍官兵甚至因為看了《論持久戰》而被“洗腦”*薩蘇:《日軍天天看 〈論持久戰〉》,載《長江日報》,2013-08-13(17)。,對速勝中國產生懷疑,流露出悲觀情緒。中共獨創的游擊戰爭的戰略戰術,國際社會更是推崇備至。美軍觀察組組長包瑞德發現,中共軍隊官兵“是優秀的游擊戰士”。美國軍事評論家威爾納贊揚說:“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沒有一個地方的游擊戰能夠擔當游擊戰在中國將要而且能夠擔負的戰略任務。”*劉波:《外國軍事專家眼中的游擊戰爭》,載《光明日報》,2015-06-18第2版。連日軍大本營也在《毛澤東游擊戰略把百萬帝國陸軍弄得團團轉》的文章中公開承認,世界戰爭史上“雖有各種游擊戰,但只有毛澤東率領的中國共產黨軍隊在抗日戰爭中進行的游擊戰,堪稱歷史上規模最大、質量最高的游擊戰。”*[日]軍事雜志《丸》,1965年12月特大號,參見野村皓一著,張慧才等譯:《毛澤東:人類智慧的遺產》,270頁,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1993。
(二)忠實執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面對日本強敵的全面入侵,中國要取得勝利,必須團結一致,堅持全民族抗戰。共產黨正確對待和處理西安事變,推動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既是倡導者,又是堅定的執行者和維護者。記者愛潑斯坦指出,面對日本侵華,中共積極倡導國共兩黨團結抗日,全國抗戰爆發后,“重申了她已經實行的政策,停止對國民黨政府進行武裝斗爭”*[美]伊斯雷爾·愛潑斯坦著,沈蘇儒等譯:《歷史不應忘記》,158頁,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5。。抗戰全程,中共堅持維護民族大義和戰略大局,獲得國際社會的贊揚與支持。作為第一個訪問延安的美國軍人,美國駐華大使館海軍部觀察員卡爾遜認為:“中國共產黨將會努力消除與中國中央政府的摩擦,并致力于建立一個不是基于共產主義的民主政府……(他們)對抗日統一戰線懷有近乎宗教般的忠誠,并且認為想要擊敗日本人,那么維持抗日統一戰線是必不可少的。”*侯中軍譯:《美國軍事情報人員對八路軍第一次實地考察——卡爾遜給軍方情報處的報告》,載《抗日戰爭研究》,2004(2)。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史迪威將軍正是看到了共產黨的抗戰熱情和抗戰能力,才不惜得罪蔣介石,主張將部分美國援華物資分配給共產黨軍隊。國際社會通過考察,普遍認為共產黨“以整個身心來保衛國家”,“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他們頭等關心的大事”。*[美]史沫特萊著,陳文炳等譯:《史沫特萊文集·中國在反擊》,第4卷,173頁,北京,新華出版社,1985。
(三)全力領導軍民抗戰。中共以博大的胸懷排除萬難堅持抗戰,在內部,通過強有力的思想工作,解決了官兵對與過去的死敵國民黨軍合作很不理解的問題;在外部,以實際行動消解了國際社會對共產黨抗戰態度與能力的疑慮。同時,從戰略、戰役、戰術諸層面配合國民黨軍作戰,積極打擊日寇。特別是中共領導的敵后戰場與國民黨領導的正面戰場既彼此獨立又相互依存,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一道奇觀。八路軍第115師平型關大捷、第120師雁門關伏擊戰、第129師夜襲陽明堡等一系列戰役戰斗,國共兩軍在山西抗日戰場上密切合作,成為團結抗戰的典范,獲得了國際社會和國民黨的充分認可。英國記者詹姆斯·貝特蘭評述說:“此刻中國所有軍隊的合作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正是基于共產黨積極抗戰的實際行動,國際社會對中國的抗戰前景進行了樂觀預測。如蘇聯軍事顧問團團長崔可夫認為:“只要國共軍隊協同作戰、互相信任,不僅可以打退日軍的進攻,而且可以給日軍毀滅性打擊,為徹底擊敗日軍奠定基礎。”*[蘇]瓦·伊·崔可夫著,萬成才譯:《在華使命》,148頁,北京,新華出版社,1980。
面對武裝到牙齒、窮兇極惡的日本侵略者,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盡管實力不足、裝備落后,但在抗戰中表現出堅定的決心、必勝的信念、高昂的士氣,并取得了卓著戰績,令國際社會刮目相看。美國外交官謝偉思評價道:“中共正規軍是一支年輕力壯、營養良好、服裝整齊、飽經戰斗鍛煉的志愿部隊,它有良好的體質、很高的智力水平和非常高昂的士氣。”*[美]約·斯·謝偉思著,王偉等譯:《美國對華政策》(1944—1945),190頁,北京,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
(一)戰法靈活,戰績斐然。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后,日軍將進攻的主要目標逐漸轉向中共領導的抗日武裝和抗日根據地。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采取靈活的戰略戰術,不僅沒被日軍消滅,反而越來越壯大。侵華日軍司令岡村寧次認為,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勇敢,團結鞏固”,“長于諜報,而且足智多謀”,故“經常出現我小部隊被全殲的慘狀”*[日]稻葉正夫編,天津市政協編譯委員會譯:《岡村寧次回憶錄》,398、325頁,北京,中華書局,1981。,既善于消滅敵人,又長于保存自己。1941年11月,羅榮桓在山東指揮“留田突圍”戰斗時,創造了一槍未放、一人未亡而成功突破敵人三道封鎖線的記錄。德國知名記者漢斯·希伯為之折服,寫下專題報道《無聲的戰斗》。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的抗戰效率和成果有目共睹,使日軍在淪陷區不能建立穩固的統治。美軍代表實地考察后,形象地寫道:“日軍控制華北限于大炮射程。”美國記者哈里森·福爾曼則這樣記錄了自全國抗戰爆發至1944年的7年里中共部隊的戰績:“八路軍和新四軍合并起來共占全中國對日兵力的1/15弱,不過共產黨軍隊卻和45.9%的今日在華的日本軍隊作戰,以及約近80萬偽軍中超過90%的軍隊作戰(關于這一事件,世界聽到的比較少)”;“在戰爭的七年中,共產黨打了92000次以上的仗,他們曾斃傷了110萬的日偽軍,俘虜了15萬的敵人……”*[美]哈里森·福爾曼著,陶岱譯:《北行漫記》,136頁,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2。原文統計數字為漢字,為醒目起見,此處引用時改為阿拉伯數字。
(二)軍紀肅然、官兵一致。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在紅軍時期就形成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優良傳統,后又鮮明提出軍隊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發自內心的愛民、親民、為民的行動,不僅得到老百姓的衷心擁護和支持,也受到國際社會的稱贊。他們對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最大的共同感受可以概括為四個字——“人民軍隊”。有“美軍觀察組之父”之稱的戴維斯指出:“共產黨的政府和軍隊,是中國近代史中第一次受到積極的廣大人民支持的軍隊。”美國著名記者斯諾認為,中共部隊與民眾為伍,注重夯實民眾基礎,潛力巨大。英國第一個到延安的記者貝特蘭也預測,中共這支人民軍隊進行的人民戰爭,也許會改變抗戰的整個進程。中共軍隊不僅與老百姓關系形同魚水,而且內部官兵關系也非常融洽。美國女記者斯特朗注意到,八路軍的領導人非常樸素和坦率,沒有架子,官兵之間的關系非常平等,這種情況不僅“在中國軍隊罕見”,而且“也是世界任何地方所罕見”。
(三)思想建軍,氣勝一籌。頑強過硬的戰斗意志和作風,是取得抗戰勝利的強大支撐。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看似弱小,卻有著強大的戰斗力,奧秘是什么?多數國際觀察家歸結為四個字——戰斗精神*[英]詹姆斯·貝特蘭著,林淡秋等譯:《華北前線》,122頁,北京,新華出版社,1986。。卡爾遜進一步指出答案是“政治思想工作”,并認為它至少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引導軍人行動以規范之、發動民眾抗擊日軍以激勵之、對敵軍進行宣傳以瓦解之。*侯中軍譯:《美國軍事情報人員對八路軍第一次實地考察——卡爾遜給軍方情報處的報告》,載《抗日戰爭研究》,2004(2)。作為對手,日方的看法也許更值得參考。日軍認為,“由于黨的政治工作”卓有成效和共產黨員在軍中的表率作用,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抗日意志堅強,成為核心力量”。*[日]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華北治安戰》(上),399頁,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中共思想政治工作發揮巨大威力,大大強化了軍政和軍民團結,甚至感化了以頑固著稱的日軍俘虜。斯特朗采訪一名日軍俘虜時,得到這樣的回答:“一名政治工作者每天都同我交談,他向我解釋了我從未聽說的有關戰爭的事情,我看清了過去我是怎樣象一個工具那樣,毫無目的地在戰斗。現在我認識到為什么中國人一定要抵抗我們的軍隊,我打算回去后把這一切告訴我國人民。”*[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著,傅豐豪譯:《人類的五分之一》,142頁,北京,新華出版社,1988。
抗日戰爭中,中共在全國建立了19塊抗日根據地,擁有人口近1億,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更是成為抗戰“圣地”。1944年7月28日,美國外交官謝偉思造訪延安后,在給史迪威總部的第一次報告中寫道:在共產黨那里“有一種生氣勃勃的氣象和力量,一種和敵人交戰的愿望”,并強調“這在國民黨的中國是難以見到的”。這種看法,代表了諸多國際觀察家對中共抗日根據地的印象。
(一)堅持自力更生,厚植長期抗戰的物質基礎。為持續抗擊和最終拖垮日本侵略者,中共將堅持抗戰、贏得勝利的立足點放在自力更生上。面對日軍的經濟封鎖,抗日根據地軍民一手拿槍,一手拿鋤,實踐毛澤東提出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其中尤以南泥灣墾荒最為典型。1942年7月,美軍觀察組造訪延安,看到大生產運動的成果,發現“共產黨軍隊經過墾荒運動實現了自給自足,不再依靠農民養活”*[美]巴巴拉·塔奇曼著,陸增平譯:《史迪威與美國在華經驗》,689頁,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大生產運動在延安“試點”成功后,又推廣到其他根據地,使中共領導的人民軍隊不僅渡過了難關,而且大大增強了堅持長期抗戰的經濟實力。對此,愛潑斯坦指出,共產黨發起的大生產運動“減輕了當地物資缺乏的困難,并成為取得戰斗勝利的重要因素之一”*[波蘭]伊斯雷爾·愛潑斯坦著,沈蘇儒等譯:《歷史不應忘記》,143頁,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5。。
(二)注重長期發展,探索民主政治的道路。中共領導的抗日根據地不僅實現了軍事發展和經濟獨立,在探索民主政治的道路上,也邁出了堅實的步子。中共在各抗日根據地制定并實施了一整套民主、民生政策,改善民眾的經濟條件和政治地位,充分動員民眾參加抗戰。尤其各抗日根據地在聯合陣線基礎上,還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權,被認為比國民黨更具“美國范”。戴維斯用三個“最”概括他眼中的中共抗日政權——“最具凝聚力、最有紀律性、最積極抗日”。謝偉思則在內部報告中寫道:“共黨已將民眾和軍隊結為一體,全部動員,故能有抗日成績之表現。”*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中外記者團和美軍觀察組在延安》,518頁,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5。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與國統區形成了鮮明對比,給國外觀察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斯諾說,“中共領袖之間那種土生土長的民主和重慶是一個驚人的對比”。美國記者A·T·斯蒂爾說,“從重慶到延安的旅行,就像從地獄來到天堂”。著名記者史沫特萊還要求加入共產黨,被拒后嚎啕不已。*陳祥:《抗戰時期在華外國記者大起底》,載《鳳凰周刊》,2015(17)。甚至連一些對共產黨抱有成見者,也逐漸改變了自己的刻板印象。如擔任國民黨宣傳處顧問的莫里斯·伍道(供職路透社)本來親國民黨反共產黨,卻在《大美晚報》上撰寫了題為《我從陜北回來》的文章,贊揚抗日根據地“生活進步、政治民主、抗戰意志堅強”。德國人王安娜和英國記者貝特蘭等人親眼見證抗日根據地的變化后,不約而同地認為,“延安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普遍給人以蓬勃朝氣和希望的感覺”,并大膽預測中國的未來在延安。
(三)積極爭取外援,加入國際反法西斯統一戰線。中共充分認識到加入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重要性,既能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作出獨特的貢獻,又能獲得急需的外援。毛澤東通過斯諾向國際社會表示:中共把美國等一些不愿看到日本侵占中國的國家視為自己的朋友,并期待雙方合作。周恩來向美方建議在延安設領事館,派觀察組,并要求美國按照抗日戰績和抗戰能力,公平分配援華物資。中共還多次向蘇聯、美國提供情報等方面的援助。通過積極抗戰的實際行動和卓著戰績,中共在強力支援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同時,也贏得了世界反法西斯陣營的肯定和尊重。斯大林認為:“只有當日本侵略者的手腳被捆住時,我們才能在德國侵略者進攻時避免兩線作戰。”*[俄羅斯]尤里·塔夫羅夫斯基等:《國際視野下的中國抗戰》,載《人民日報》,2015-05-04(23)。羅斯福也指出:“假如沒有中國,假如中國被打垮了,你想有多少個師團的日本兵,可以調到其他方面來作戰,他們可以馬上打下澳洲,打下印度……”*陳之琰采訪孫官生(飛虎隊研究會會長):《一場影響二戰的戰略空運》,載《南方周末》,2015-07-02(11)。美蘇兩大國領導人都充分肯定了中國抗戰的東方主戰場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性,這其中也蘊含了對中共領導的敵后戰場特殊貢獻的高度評價與肯定。
事實證明,抗戰勝利是中華民族由近代百年恥辱走向現代偉大復興的轉折點,中國共產黨既是民族復興道路的引路人,也是捍衛人類和平的守望者。抗日戰爭中,國際社會和各界人士熱愛和平,堅持正義,細致而又真實地反映和記錄了中共抗戰的艱辛歷程,成為全世界了解中國抗戰和共產黨的一雙眼睛,見證了中共在抗戰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