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水產養殖最佳管理實踐（BMPs）淺介

劉邦海+慕永通

摘要：水產養殖會產生一系列的環境問題、社會問題和食品安全問題，這在中美兩國都是相似的。當我們為國內水產養殖的現狀擔憂的時候，我們也應該把眼光轉向美國，從美國的經驗來尋求本土問題的解決之道。美國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發展出了水產養殖最佳管理實踐（BMPs）。本文從BMPs的起源入手，討論了美國在水產養殖中采取BMPs的原因，并介紹了BMPs的制定過程。

關鍵詞：最佳管理實踐;環境;社會;食品安全

隨著水產養殖的不斷發展，其引發的環境問題、社會問題和食品安全問題也逐漸凸顯[1-2]。無可否認，若這些問題得不到妥善的解決，必然會制約水產養殖的可持續發展。當我們把目光投向美國，我們會發現水產養殖所產生的問題也引起了政府部門、環保團體、利益相關者和專家學者等的廣泛關注[3]。在我們因為國內水產養殖所呈現的“臟、亂、差”而一籌莫展之際，我們也應該把目光投向美國等國家，從他們身上尋找本土水產養殖問題的解決之道。

面對水產養殖所產生的各種問題，美國的一個成功的解決方法是最佳管理實踐（BMPs）。本文將梳理最佳管理實踐的起源，討論美國在水產養殖中采用最佳管理實踐的原因，并介紹水產養殖最佳管理實踐的制定過程。

1最佳管理實踐（BMPs）的起源

最佳管理實踐在最初并非應用于水產養殖，而是針對當時美國的水土流失問題。20世紀30年代，美國大平原地區因為長期干旱加上土地被嚴重侵蝕，爆發了嚴重的沙塵暴，其中以大平原南部最為嚴重，被稱為“塵暴重災區（Dust bowl ）”[4]。這個時期，人們對整個流域的管理從主要關注流域狀況擴展到關注影響水質量的因素和能減少對流域負面影響的管理實踐。1935年，人們開始了建立水土保持區的運動，通過探索實際的方法以保護流域的功能。在1949的農業年刊中，Craddock and Hursh在談及如何保護流域時寫道“現在，我們必須采用更好的土地管理實踐（better land-management practices）以恢復更繁茂的植被和更優良的土壤結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維持土地和流域的狀況以為我們現在和未來的發展提供充足的水資源”，其中的“更好的土地管理實踐（better land-management practices）”便是現在所用的最佳管理實踐的雛形[5]。

其后，最佳管理實踐被廣泛應用于控制非點源污染。在其中，最佳管理實踐被定義為：通過問題評估、對可選方案的鑒別和適當的公眾參與所建立起來的一個或一組最有效最實用的實踐，以阻止污染物進入水域或減少進入水域污染物的數量，從而達到保護水質的目的。

從上述定義中我們可以看到，最佳管理實踐的產生包含了三個方面：問題評估、對可選方案的鑒別和適當的公眾參與。在下面的討論中，我們可以看到，水產養殖的最佳管理實踐的產生同樣包含了這三個方面。

2水產養殖為何要采用最佳管理實踐

美國在水產養殖中之所以采取最佳管理實踐是迫于解決水產養殖所產生的環境問題、社會問題和食品安全問題，從而達到負責任水產養殖的目的[6]。這些問題在美國的主要表現為：

2.1環境問題

美國的水產養殖所產生的環境問題概括起來有以下九點：

（1）水產養殖所帶來的紅樹林、濕地和其他脆弱的水生生物棲息地的破壞;

（2）農業用地開挖為池塘;

（3）池塘養殖廢水所帶來的水污染;

（4）為控制水生動物疾病所導致藥物、抗生素和其他化學藥品的過度使用;

（5）魚蝦養殖過程中對魚油和其他自然資源的浪費;

（6）養殖廢水滲漏和池塘沉積所帶來的土地鹽堿化;

（7）過度使用地下水和其他淡水資源;

（8）水生動物疾病從養殖生物傳播到土著種;

（9）非土著種經常由于鳥類和其他捕食者的捕食、水泵的夾帶而進入到自然環境中，這對當地的生物多樣性產生了一定威脅。

2.2社會問題

與此同時，水產養殖也產生了一些社會問題。這主要表現在由資源的競爭使用所引發的沖突和養殖活動對鄰近社區的影響。

水產養殖占用大面積的土地和海域，沿海灘涂及海域的權屬關系及租用等都可能引發一系列的沖突。例如，很多養殖場橫亙在沿海，阻礙了漁民通往大海的道路。又如過往的船舶可能會對養殖場所租賃的大片海域造成一定的干擾和破壞。養殖場大量使用水，這會與其他使用者產生沖突。

又例如養殖場對社區的影響，在美國，越來越多的富人選擇生活在鄉村，他們中有很多生活在海邊或者湖邊，他們不想看到漂浮在湖（海）上的網箱、養殖貝類的籠子、蝦塘或魚塘中的絮狀物、養殖活動所產生的糟糕氣味和噪音等。出于對水產養殖的誤解，很多當地社區的居民對水產養殖的理解是消極的。還有的社區并不把偷捕看做違法的行為，這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引發沖突。

2.3食品安全問題

養殖水產品的食品安全問題主要體現在：養殖生物的藥殘問題、使用受污染的水源所造成的養殖生物的污染、加工、運輸和保鮮過程中所產生的微生物制劑的污染、貝類可能富集藻的毒素等。

對于一種水產品，美國的消費者一般會關注下面的三個問題：（1）這種水產品安全嗎？（2）這種水產品是通過環境友好的方式生產出來的嗎？（3）社會了解這些生產者嗎？除此之外，消費者也會關注這些水產品的產地及其來自捕撈還是養殖。

我們可以看到，消費者對一種水產品的關注其實涉及了關于水產品的環境、社會和食品安全等方面。消費者的壓力、環保團體通過水產養殖來減少對捕撈壓力的希望，以及水產企業想保有市場的訴求，最終促使了負責任的水產養殖的產生發展。

但負責任的水產養殖不僅涉及養殖場本身，也涉及直接或間接與養殖利益相關的個體，這其中包括水產養殖所在的社區、政府，也包括環保團體和一些專家等。如果我們可以采取一種方法來把這些利益相關者聚集起來，使大家坐在一起通過問題評估及對可選方案的鑒別等來獲得一個普遍接受的方案，從而達到負責任水產養殖的目的，這種方法無疑可以最大限度地識別問題，并將大家的信息匯集起來從而實現負責任水產養殖的最優化解決。而養殖最佳管理實踐便達到了以上的諸多要求。

3養殖最佳管理實踐的制定

養殖最佳管理實踐的制定是一個嚴謹而科學的過程，大抵可以劃分為5步，如圖1所示，包括：環境調查、環境評估、外部評審、利益相關者會議和BMPs定稿等。下面分別敘述這5步過程。

圖1BMPs的制定過程

3.1環境調查

養殖最佳管理實踐中的環境調查包括對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調查。養殖者有很多，要采取抽樣調查的方法。為確保樣本的代表性，要采取隨機抽樣。樣本企業的總產量一般要占到總產量的10%～25%。

這一調查應由專業的團隊來執行，團隊要包括水產養殖、環境科學和社會科學領域的成員。鑒于通過電子郵件或信件來調查所能獲得的回應極少，調查人員要實地走訪每一個養殖場，并與養殖者進行訪談，以獲取相關信息。

在自然環境方面，調查團隊需要了解的信息有：養殖場的地理環境、養殖的物種、養殖方法、養殖設施、養殖場對污水的處理、養殖者對農藥的使用、養殖者對捕食者的控制等。這些信息涉及養殖場對環境的影響和水產品的安全等問題。

在社會環境方面，調查團隊需要了解的信息有：養殖場與社區領導對話的機制、養殖場對當地社區的幫助、養殖場與當地一直持續的沖突、養殖場工人的信息、工資標準和獎金、養殖場中的生活狀況、醫療護理、娛樂活動等。這些信息涉及養殖場與當地社區的關系及勞資關系等問題。

3.2環境評估

調查團隊將調查所得整理成報告。這份報告除了包括調查所獲得的信息外，還要對調查的內容進行評估。在評估中，調查團隊要總結以往的研究中解決水產養殖所涉及的社會問題和環境問題的方法。除此之外，調查團隊還要分析現有養殖活動對資源的使用及對周圍環境和社會的影響。最后，調查團隊還要列出一個最佳管理實踐的初步清單。

3.3外部評審

調查團隊需要將第二步完成的報告送到3～5個評審員那里進行評審，當然，這些評審員不能包括利益相關者。外部評審會形成一個評審報告，調查團隊需要將評審報告并入最后的報告中以提請利益相關者會議進行討論。

3.4利益相關者會議

更廣泛的利益相關者參與會議可以增強BMPs的可信度和效力。一般而言，利益相關者應該包括養殖者、當地專家、當地的環保人士、養殖場附近的社區代表、國際非政府組織代表、加工企業的代表和可能相關的其他人員。鑒于BMPs的制定不但是問題的識別、信息的共享及對可選方案的鑒別，而且也蘊含著各方利益的制衡，會議的組織者在會議前應該對各方的利益關切有大體的了解。雖然更廣泛的利益相關者參與會議可能會使一些問題相持不下，但將一些利益相關者排除在外可能會使BMPs的可信性受損。

利益相關者會議的關鍵是提供了一個對話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各方利益相關者交換各自的關切、各自對水產養殖相關問題的認識及解決方法并經過相互討論就沖突和一些共同關注的問題得出大家一致認同的解決方案。這個平臺融信息交流、經驗共享、問題識別和可選方案的鑒別為一體，在對話中消弭爭端，從而實現負責任的水產養殖。

3.5BMPs定稿

一般來說，通過一次利益相關者會議來解決爭端是不現實的。我們可以將利益相關者分成不同的委員會，每個委員會就其中的一個議題進行反復討論，并最終達成一致。例如，委員會可以分為飼料管理委員會，污水管理委員會等。

最后經過商議通過的BMPs是按照如下的方式呈現的：將養殖活動涉及的問題分成幾個大的類別，在每個類別下面列出詳細的管理實踐條目，并給出執行細節。

例如阿拉巴馬州鯰魚養殖最佳管理實踐的每一個類別都包括6個方面：

（1）標題：BMP類別的名字，例如，飼料管理和工人安全;

（2）定義：描述每一個BMP條目所包含的環境、社會和安全問題;

（3）解釋：詳細說明定義，并解釋這些問題出現的原因和解決的方法;

（4）詳細的條目：最佳管理實踐條目;

（5）執行說明：給養殖者一些建議以指導他們選擇合適的BMPs，并給出詳細的執行細節;

（6）進一步閱讀的參考資料。

經過上述5步，一個完整的養殖最佳管理實踐就形成了。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是，將BMPs發布到網上，供養殖者使用。但這里我們需要注意的是，最后形成的養殖最佳管理實踐并不是一個統一的、綜合的指導方針。每個養殖者要根據自身養殖場的狀況進行取舍，在此基礎上形成個性化的基于養殖場自身的BMPs。

另外，BMPs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養殖者要隨著經驗的積累和對問題認識的不斷深化而不斷進行修訂，以實現管理的最優化。

4結語

中美水產養殖所產生的問題有很多的共性，而本文所敘述的BMPs對于我國解決水產養殖中所存在的問題無疑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但BMPs的幾個特點仍然需要提起我們的注意：一是BMPs是解決問題的實踐做法，它區別于一般的政府管理規定。我們不能要求養殖者一定按照BMPs的要求去做。我們只能說，通過BMPs，養殖者可以最優化地解決所面臨的問題;二是BMPs通過問題甄別、方案篩選和公眾參與的方式形成，其立足于科學的調查與評估，并通過為利益相關者提供一個對話的平臺來達到減少沖突或解決沖突的目的;三是BMPs并不是一個統一的、綜合的指導方針，養殖者需要根據自身條件進行取舍，以形成基于養殖場的BMPs，并在此基礎上不斷改進;四是BMPs僅僅是實現負責任水產養殖的一種可行的做法，也是現行最有效的做法。

參考文獻：

[1] 中國養殖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項目組.中國養殖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水產養殖卷）[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13：18-22

[2] 王超鵬.當今中國水產養殖業生態問題研究[D].大連：東北財經大學， 2011

[3] ECSGA.Best Management Practices for the East Coast Shellfish Aquaculture Industry [EB/OL].http：//www.ecsga.org/Pages/Resources/BMP.html，2015-6-10

[4] 齊仲正.美國南部的農業與水土保持[J].水土保持應用技術， 1989（1）：60-62

[5] Ice G.History of Innovative Best Management Practice Development and its Role in Addressing Water Quality Limited Waterbodies[J].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ngineering， 2004， 130（6）：684-689

[6] Claude E.Boyd， Chhorn Lim， Julio Queiroz et al.Best Management Practices for Responsible Aquaculture[EB/OL].http：//pdacrsp.oregonstate.edu/pubs/featured_titles/boyd.pdf，2015-6-10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best management practices（BMPs）

for aquaculture in USA

LIU Bang-hai， MU Yongtong

（College of fisherie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Shandong Qingdao 266003， China）

Abstract：Aquaculture can cause a series of problems which are related to the environment， society and food safety， and the problems are the same both in China and USA.When we are worried about the situations of aquaculture in China， I think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USA and try to think out new ideas to settle our problems through study of American experiences.USA developed best management practices（BMPs） to settle its problems in aquaculture.In this article， I will discuss the origin of BMPs， the reason why American use BMPs to settle its problems in aquacultur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BMPs.

Key words：BMPs; environment; society; food safety

（收稿日期：2015-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