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蝴蝶

潘雨文

落日殘霞，釋放出最后的光芒。

“嘿！別跑，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我追趕著它，眼前閃著一片白色的小身影，是蝴蝶。

我在草叢里，追著撲棱撲棱飛著的蝴蝶，遠處一雙慈愛的目光望著我——是阿姨，不，媽媽，我總是嫌她。但你可否知道，我真正的母親卻在天堂望著我。她慢慢走近我，蝴蝶落在她的指尖，我想抓住它，可它飛走了。

回到家，一鍋米飯，一碗咸菜，一碟花生米——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午餐，但我習慣了。自從母親離開后，父親外出了，家里孤寂地只剩我和繼母。只見她默默把咸菜中的肉絲全挑出來放在我的碗中，而她自己卻只吃著那硬邦邦的鍋巴。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卻總又把肉絲挑出來放在桌子上，或許在我的傷痕中有無法愈合的痛苦。

即使她給我再多的溫暖，也無法感化我那顆固執的心吧！吃過飯，她送我去上學，一路上竹葉沙沙作響，樹干被壓彎了，峋嶙的樹枝向我伸來，一切顯得那么猙獰。她抱著我穿過了這里，我感覺到了她懷抱中的溫暖。

但時間會沖淡一切吧！她的溫暖終究融化了我冰冷的心。在這樣的風風雨雨中，我和她一起走過了三年。就算生活再艱苦、再困難，她的臉上也永遠充滿著笑容，盡全力不讓我受委屈，這讓我覺得溫暖。

我長大了，不再需要阿姨照顧。青春期的叛逆與不羈，讓我漸漸疏遠了她，但她給我的永遠是微笑，也許她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抹眼淚吧！因為我總是不停地向她索取，即使條件再艱苦她也總會盡量滿足我，而我卻從不說一句謝謝。

窗外閃過一只撲棱撲棱著翅膀的白蝶，是它嗎？

那一天，我離開了她，我坐上火車去自己渴望的城市讀書，嗚嗚的汽笛聲長鳴著，她送我上了火車，含著淚與我告別。火車慢慢向前，她追著火車一直跑一直跑。而我卻沒有回頭，連一句再見也不說就走了，望著窗外，那身影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步入初中的第一天，家長都接送自己的孩子上下學，看著他們揮手對我說再見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一絲酸楚……嗯，的確，從小學的第一次自己獨立，我感到那么欣喜。但時間會沖淡一切，沒過多久，她便一直出現在我的夢里。我想起她對我的好，還有她指尖的那只白蝴蝶……

下午的陽光暖暖的，走出家門，漫步在林間，縷縷金光灑下，透過葉子散著零星的碎影。又看見它了，那只白蝴蝶撲棱撲棱地飛過來。

“喂，阿姨……你過得還好嗎？我……我想你了。”說到這里，淚水如雨水一般滾落，我不住地抽噎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了：“我很好啊！你不要擔心，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多擔心……”

也許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它是多么珍貴。曾經對我的好，我卻視而不見;曾經多次想掙脫她的束縛，最后還是覺得離不開她;曾經她追著火車待我回頭，卻被我不知感恩的無知沖刷了……

阿姨，不！是媽媽！

窗外飛來一只白蝴蝶撲棱撲棱著翅膀。你是以前的那只蝴蝶嗎？請你飛到媽媽那里，捎去一句話：媽！我愛您！

那只蝴蝶飛遠了，飛遠了……會帶著我的思念一起走嗎？

（指導老師 印正海）

【邊邊贊】

小作者寫后媽親情，以一只“撲棱撲棱著翅膀”的白蝴蝶作引子，反復出現，加上濃濃的抒情意味，文章顯得頗具詩意。雖然咸菜、花生米就米飯的生活場景過于夸張了點，但文學允許虛構，邊邊還是愿意為他點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