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新動向及其對我國創新方法工作的啟示

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新動向及其對我國創新方法工作的啟示

王海燕,梁洪力,張寒

(中國科學院大學科技資源管理研究中心，北京100049)

摘要：為提高制造業的競爭力和盈利能力，美國聯邦政府實施了制造業拓展伙伴計劃(MEP)，建立了覆蓋全美的創新服務網絡，幫助企業識別和采用新技術。這與我國2007年啟動的創新方法工作有異曲同工之處。本文介紹了MEP計劃的具體內容、運行特點和發展趨勢，將其與創新方法工作進行對比分析，從中獲得幾點啟示。

關鍵詞：制造業拓展伙伴計劃；創新方法工作；政策啟示

收稿日期：2014-11-05修回日期：2015-01-07

基金項目：創新方法工作專項“科技政策研究的關鍵方法、工具集成與示范推廣(課題號：2013IM010100)”;合規管理標準體系與技術路線圖研究(項目編號：572013Y-3058)。

作者簡介：王海燕 (1973-)，女，河北承德人，中國科學院大學科技資源管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科技發展戰略研究。

中圖分類號：G3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9753(2015)01-0059-08

Abstract：The Manufacturing Partnership Program launched by the U.S.federal government as a catalyst for increasing American manufacturers’ competitiveness and profitability,with establishing the national-wide innovation services center to assist those firms to adopt or identify new technologies.To introduce the innovation method to firms,the Chinese government launched the Innovation Method Work (IMW) since 2007,with many aspects that similar to the MEP.This study leads to an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 by exploring the MEP in terms of its content,th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new development trend,as well as a comparison analysis between the MEP and IMW.

The New Trend in MEP of U.S.and Its Policy

Implications to the Work of Disseminating Innovation Method in China

WANG Hai-yan,LIANG Hong-li,ZHANG Han

(ResearchCenterforScienceandTechnologyResourceManagement,

UniversityofChineseAcademyofSciences,Beijing100049,China)

Key words: MEP;the innovation method work;policy implications

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Manufacturing Extension Partnership Program，簡稱“MEP”)是美國聯邦政府為振興制造業實施的一項重要國家計劃,由美國商務部主持。該項計劃對提升制造業創新能力所需的成熟技術與方法(proven technologies and methods)的開發、培訓和推廣與我國創新方法工作的部分內容有異曲同工之處。研究該計劃實施的具體做法、經驗和動向，對于進一步完善我國創新方法工作具有重要啟示意義。2013年5月,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簡稱“NIST”)委托美國國家研究理事會(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簡稱“NRC”)對MEP進行了評估，本文的分析和評論主要依據該評估報告，以及NIST公布的關于MEP的年度報告、美國國會研究服務機構(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簡稱“CRS”)的報告等。

一、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內容、特點和趨勢

(一)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內容與效益

MEP于1988年開始實施，由美國商務部下屬的NIST執行，迄今已有26年。MEP的戰略目標是提升美國制造企業的價值，核心是為中小型制造企業(雇員數少于500人)提供成熟的技術和方法，以提升企業績效和增強企業競爭力。它將聯邦實驗室、教育機構和企業中產生的新技術與方法，通過提供創新服務的方式，直接轉移到美國制造業企業中。該計劃的具體服務內容包括：技術和標準的學習、六西格瑪、TRIZ、質量標準、精益管理、企業轉型體系、銷售和市場體系、工程服務、戰略工具、安全體系等。NRC的評估報告認為，美國的創新潛力和競爭力與制造業實力緊密關聯，而制造業成功的關鍵在于可持續創新。包含上述內容的新技術與方法能夠提高企業創新的效率并降低風險，從而促進企業的可持續創新。MEP的前身是制造業技術中心計劃(Manufacturing Technology Centers Program，MTC)。20世紀80年代，隨著日本憑借技術立國戰略路線，發展成為全球高科技產品制造中心，美國意識到有必要對其二戰以來一直秉持“線性模式”理念的聯邦科技政策進行調整，認為公共資源不僅應該關注基礎科研活動，也要關注任務導向的科研活動[1]，即聯邦政府可以對產業推廣項目進行直接投資。1988年，美國出臺《綜合貿易與競爭法案》，首次正式提出聯邦機構應肩負起技術的商業推廣職責，并于1989年率先在南加州、俄亥俄州、紐約建立了三個區域制造業技術中心。克林頓政府時期，進一步提出重新確立聯邦政府在技術政策中角色，將改善企業發展環境，支持私人的創新活動，鼓勵民營科技的發展及其商業化等囊括在內[2]。1993年，美國開始實施《技術再投資項目》(Technology Reinvestment Project)，該項目本是針對美國國防工業基地的重建，但民用工業(包括中小制造業)也獲得了部分資金，用于企業轉型升級。其中，申請該項目資助必須滿足“鼓勵合作和避免重復”的要求，即項目申請人應該與其所在區域的相關服務商建立合作關系，所申請資金的50%應來自申請人自籌或私人投資，以避免國家資金的重復投入[3]，該要求對后來MEP的結構和性質產生了深遠影響。得益于《技術再投資項目》和后續其他商務部民用經費的支持，到90年代中期，美國已經建成了70多個MEP中心，分布在50個州。1998年，制造業技術中心計劃正式改名為 MEP。MEP中心運營經費來自于聯邦資助、州政府和其他私人資金，形成了公私合作伙伴關系。

NRC的評估報告認為自實施MEP以來，該計劃有效地推動了美國制造業企業的發展，對振興美國制造業產生了顯著的正面影響。統計數據顯示，從2000年到經濟危機前的2007年，通過MEP的支持，美國制造業企業新增銷售收入從7億美元增加到58億美元，增長了約8.3倍；帶動企業投資從8.5億美元增加到22億美元，增長了約2.6倍；實現成本節約從5億美元增加到14.5億美元，增長了約2.9倍；2007年新增或維持了工作崗位53000個[4]。NIST關于MEP的年度報告(2013)[5]指出，自該計劃實施以來，通過技術援助、培訓、網絡構建和長期戰略支持等方式，已經為約515000家客戶提供了服務，帶來了790億美元的銷售額以及節約成本128億美元。僅在2012至2013財年，該計劃就為30131家制造業企業提供了服務，這些企業新增加的銷售額達22億美元，維持了62703個工作機會，為企業節約了12億美元的成本。該報告通過計算得出，在MEP的執行中，每1美元的聯邦政府投入，能導致企業新增銷售額19美元，帶動企業新增投資額21美元；每1978美元的聯邦政府投入，能創造或維持制造業領域的一個就業崗位。

(二)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主要特點

MEP的運作具有以下五個主要特點：

1.聯邦預算持續穩定支持

自MEP計劃實施以來，聯邦政府為MEP的實施提供了長期穩定支持，表1顯示了1989年到2013年聯邦政府對MEP的資金投入情況。從表1中的數據可以看出，自1989年以來，聯邦政府對MEP一直保持連續資助，資助力度總體上呈上升趨勢。

表1　聯邦政府對MEP的資金投入情況(1989-2013)

數據來源：美國國會研究服務機構報告[6]

2.經費來源多元化

MEP是一項同時利用公共資源和私有資源的國家計劃，其政府的實施經費來源于聯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聯邦政府相對穩定的投入，有效地帶動了其他主體資金投入的積極性。如2012財政年度，聯邦政府的資金投入超過1億美元，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投入接近3億美元，私人部門為制造業企業提供了廣泛的技術服務和其他資源支持，帶動企業投資26億美元[7]。聯邦資金主要用于資助合作或協作的方式，例如為制造業企業提供服務的咨詢公司、非營利組織、學術機構、政府機構或貿易協會等組織均有資格從該計劃獲得資金支持。

3.形成了覆蓋全國的制造業創新服務網絡

根據美國各州制造業的發展需要，MEP共建立了60個制造拓展中心及駐地辦公室，覆蓋美國50個州和波多黎各，這些中心共有雇員1300名；建設服務網點440個，相關服務人員2200人，形成了全國性的服務網絡[7]。通過網絡，MEP能夠為中小企業發展提供專業知識、供應鏈定位、新技術利用、制造工藝改進、員工培訓等服務，滿足企業發展的不同需求。MEP體系具有去中心化和靈活性的特點。首先，各個MEP中心在結構和經營戰略上非常不同，每個中心可以根據所在地的情況，自行制定發展戰略和為企業提供服務的方式和內容。其次，MEP中心在各州分布也并不均衡，賓夕法尼亞州有7個中心，加利福尼亞州有兩個，其余大部分州只有1個中心。另外，MEP中心還具有多元化的特征，60個中心在規模、功能、市場滲入、戰略規劃、功能性組織和開放式創新等方面均存在較大差距。例如，在能力方面，有的中心已經具備了較強的內部能力，可以通過MEP中心的雇員直接為企業提供服務，有的則需要依靠其合作組織或第三方咨詢顧問等外部機構的力量。

4.構建了多元化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

MEP計劃雖然由聯邦政府和州政府聯合實施，但該計劃體系具有很強的開放性，其他非營利性組織、學術機構、企業集團、公立或私立技術援助機構、企業服務供應商等機構都能共同參與。在組織結構上，MEP形成了公共和私人部門合作的伙伴關系，形成伙伴關系的優點在于有利于資源共享，如企業在員工培訓或展示新技術時可以利用社區大學的基礎設施，或者企業在遇到具體的技術難題時候，可以尋找大學或聯邦實驗室的專家的幫助。同時，也有利于提高研發活動的效率和加速創新成果的擴散。另外，形成了權利相互制衡的組織運行結構，聯邦政府對MEP中心提供的資助最高比例為1/3，而每個中心在其所在地都有其他支持者和贊助者，使中心發展具有相對的獨立性。MEP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還具有綜合性、以需求為導向的特征，與之前聯邦技術轉移項目中的公私合作方式的分散性、技術驅動的特點形成了鮮明對比[8]。公私合作伙伴關系的建立使MEP成為一種混合物，它不是單純的私人合作，因為MEP的主要發起者是政府或非營利組織，私人服務供應商或制造企業是參與者；MEP也不僅是一項單純的國家科技計劃或地方政府科技計劃，由于政府在不同層面與不同類型的機構建立了合作伙伴關系，且這種關系也會隨著時間的推進而發生變化；MEP也不僅是一項單純的技術推廣計劃，它除了提供技術服務，也提供培訓、市場營銷、戰略規劃等方面的服務。通過促進合作和服務協調，幫助制造企業較少重復研發、降低成本、獲得特殊技能、增加靈活性、充分利用公共和私人資金等，實現制造業企業的現代化[8]。

5.以需求為導向，提供定制化的基于創新鏈的技術與方法支撐

制造業企業通過位于各州的制造業拓展中心和服務網絡，獲得定制化的服務。這些制造業拓展中心匯聚了全美各行各業的1300多位技術與管理專家，分布在各個州，直接與當地的制造業企業一起工作，根據企業的核心需求，有針對性地提供戰略咨詢、流程改造、人力資本開發、技術轉移和商業模式創新等咨詢服務和技術方法的支持。MEP通過公私合作伙伴關系，能夠為企業提供更廣泛的專業知識和更系統的服務，企業也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是作為提供服務的合作伙伴或咨詢顧問參與進來。基本上，所有的MEP中心設置了管理和顧問委員會，由所在地的公共和私營部門代表組成，能夠及時將制造企業的需求信息反饋給中心。

(三)美國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發展動向

20世紀90年代中期，MEP為企業提供的服務主要是幫助企業解決在制造領域遇到的問題、為企業員工提供培訓、制定市場計劃、升級設備及計算機。隨著2009年12月《重振美國制造業框架》的公布和2010年《制造業促進法案》的實施，美國政府將“重振制造業”和“出口倍增”作為政策目標，NRC的評估報告認為MEP的使命將更加具有戰略意義，即幫助制造業企業提高競爭地位，確保在全球市場競爭中美國制造業企業的競爭優勢，以打造美國強大的制造業基礎。MEP的實施將出現出一些新的動向。

1.制造拓展中心網絡及功能將進一步加強

“重振制造業”和“出口倍增”戰略的提出，促使MEP進一步擴大其服務網絡，增加合作伙伴，強化其服務功能，形成一個整合的可持續發展框架。一方面為制造業企業提供更完善的技術支持和市場信息服務，開發新產品和新市場，降低成本，提高利潤；另一方面進一步發揮其作為各地制造業企業、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研究組織和聯邦政府之間的橋梁作用，MEP的站位將更高，視野將更寬廣。

2.實施重點將由技術推動向創新驅動轉變

NRC的評估報告指出，啟動MEP的部分原因是美國為擺脫其制造業全球競爭力下滑、日本逐漸取代其成為高科技產品制造中心的困境。項目實施二十多年后，中國快速發展為全球制造中心，成為美國面臨的新挑戰。美國制造業企業面臨著降低成本、提高產品質量、達到更嚴格的環境標準和國際標準，以及如何讓新產品進入市場等諸多問題。在新一輪競爭中，創新將是企業獲得成功的關鍵。MEP的使命也從傳統的“技術推動”(technology push)，轉向全面提高美國制造商創新能力的“創新驅動”(innovation-driven)，推動企業從過去的“為了生存”的被動應對戰略，向“為了發展”的主動戰略轉型。轉型也給MEP中心帶來了許多風險與挑戰，以前中心重點關注精益生產，現在MEP需要具備提供更全面服務的能力，尋找新客戶、新聯系人、掌握新方法和能力，這促使MEP中心有必要擴大其合作伙伴關系的網絡。

3.聯邦政府將繼續加大支持制造拓展伙伴計劃

NRC的評估報告認為，美國聯邦政府對MEP目前的資助力度就進一步提升服務內容和質量而言不僅是不充分的，而且也低于其他國家的支持力度。以加拿大為例，NRC評估報告指出，由加拿大全國研究理事會(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監督實施的、自1962年起實施的企業研究援助計劃(Industrial Research Assistance Program,簡稱“IRAP”)旨在為加拿大的中小企業的研發和創新活動提供資助，協助企業投資開發、采用和適應新技術，將技術轉化為有競爭力的產品和服務，在全球市場上實現商業化，以及資助中小企業與地方或全國性的組織建立合作，通過這些合作網絡幫助企業技術開發及商業化。從承擔的使命來看，該計劃與美國的MEP計劃極其相似。目前，該計劃實施超過60年，有8500多個企業獲得過資助，其總體資助力度超過了MEP，而加拿大的人口和經濟發展水平只有美國十分之一，而近年來加拿大對IRAP項目的政府預算提高到了每年約2.2億美元，遠遠超過了美國聯邦政府對MEP的年均投入。NRC的評估報告建議，聯邦政府應提高對MEP的資助水平，資助的力度應當與美國政府所提出的“振興美國制造業，塑造強大的制造業基礎”這一宏偉目標相匹配。

二、我國創新方法工作與制造拓展伙伴計劃的初步比較

MEP的工作內容與我國創新方法工作中的“企業試點示范”和“區域推廣應用”等內容非常相似。因此，從發展階段、應用水平、全國布局、產出效率、投入機制等方面比較兩項工作，對進一步完善我國創新方法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1)從發展階段上看，中美兩國總體水平的差距大約15年。NRC的評估報告將MEP26年的發展分為建立體系、提供較高增值服務、專注戰略管理、開發與配置技術、提升經濟影響等五個階段(見圖1)。與MEP計劃相比較，當前我國創新方法工作已基本完成了網絡布局和體系建設，正以為企業提供高附加值服務為基本重點穩步推進。也就是說，我國創新方法專項相關工作目前的總體水平處于MEP2000年左右的水平。

圖1　MEP的演化 來源：美國國家研究理事會評估報告(NRC,2013) [4]

(2)從應用水平上看，中美兩國在重點方法應用上水平接近，但在方法的集成性、系統性應用上差距明顯。資料分析和專家咨詢的結果表明，美國MEP在TRIZ、六西格瑪、精益管理等重點方法領域多根據企業需求，將現有方法通過培訓、專家咨詢等方式為企業提供定制化服務，這與我國創新方法專項在這些領域所做工作水平接近。但是，MEP在多方法集成應用、圍繞創新鏈的全方位方法支撐、基礎數據、應用環境等方面擁有多年積累，而過去我國以單一方法的企業推廣居多，系統化、集成化的方法應用剛剛開始，與美國差距明顯。

(3)從全國布局上看，中美兩國都建立了全國服務網絡，但在覆蓋面等方面差距巨大。與美國在各州建立的制造業拓展中心服務網絡相比，我國創新方法工作的基本做法也是“培訓先行、試點先行”，基本建立了“以區域為中心，產業為軸線，企業為單元”的全國創新方法推廣應用網絡。從最早的黑龍江、四川、江蘇3個首批試點省份，到現在已在28個省(區、市)建立了省級創新方法基地，共培育各級創新方法試點示范企業719家，涵蓋從國有企業、合資企業到民營企業的多種類型。但由于我國創新方法工作起步較晚，在網絡覆蓋面、服務企業個數，以及區域合作機制等方面，與MEP相比有巨大差距。

(4)從產出效率上看，中美兩國的相關工作都產生了顯著效益。NRC的評估報告顯示，MEP在增加就業、節約成本和提升企業競爭力與盈利能力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與之類似，我國創新方法工作自2007年啟動以來，也取得了相應成效。首先，提升了企業創新成果的產出數量和質量。據統計，在全國310家試點企業引入創新方法之后，共申請專利4689項，已獲專利授權2983項；共解決企業技術難題與生產中實際存在的管理問題4114個。僅2013年度企業引入創新方法之后共申請專利1210項，其中發明專利588項，共解決企業技術難題與生產實際存在的管理問題1314個[9]。其次，縮短了企業產品的研發周期，節約了研發成本。如廣西五菱桂花車輛有限公司，在引入技術創新方法后，第三代甘蔗收割機的研發研制周期與經費相當于第一代機的1/10和1/50，第二代機的1/4和1/20。第三，提升了企業的經濟效益。據初步統計，各類試點示范企業應用創新方法后，累計產生的直接經濟效益59.53億元，僅2013年就產生經濟效益23.96億元。幾年來我國對創新方法工作的中央財政投入與企業產生經濟效益比約為1∶51。根據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的報告(2013)，MEP的聯邦政府投入與企業新增銷售收入比為1∶19。

(5)從投入機制上看，中美兩國都形成了多元化投入機制，但中央財政投入走向差異明顯。與美國MEP相比，我國創新方法相關工作也形成了多元化的投入機制，資金來源主要由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企業三部分組成。財政部為創新方法安排了專門經費，有的省份設立了創新方法專項經費，如廣東省自2009年啟動創新方法工作的五年來共投入地方財政經費約2850萬元，引導社會投入超過5381萬元。河北省2009~2011年間預計共安排創新方法專項經費800多萬元[10]。有的省份形成了“政府科技投入、帶動社會主動投入”的創新投入格局，例如貴州省2008-2011年間創新方法相關投入近1300萬元，其中有420萬元來源于人才專項、體改專項、院地合作、創新培訓等科技計劃項目作為科技引導性資金，協調其他省直部門投入不同計劃項目經費約200萬元，帶動企業、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等投入經費約600萬元[11]。

但是，從中央財政的投入走向來看，美國MEP與我國創新方法工作存在較大差異，前者的聯邦預算一直呈持續穩定增加的趨勢，我國中央財政對創新方法工作支持額度不大，且有下降趨勢。即便如此，近年來美國政策制定者越來越強調振興制造業對美國經濟復蘇的重要性，他們認為美國不可能完全地轉向以知識或以服務為基礎的經濟，必須依靠制造業生產有形資產。NRC的評估報告指出，聯邦政府對MEP的投入強度應該與制造業對美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性、技術對提升企業績效的貢獻、制造業應對國際競爭新形勢的挑戰等問題相稱*制造業是美國經濟發展非常重要的部門，2009年，美國制造業創造了1.6萬億美國的產值，占GDP比重的12%，雇傭工人達到1100萬人。2010年，制造業產品出口總額達1.1萬億美元，占美國貨物出口的85%，而出口業直接或間接地創造了就業，約帶動了60萬人口的就業。制造業對提升美國創新能力非常重要，制造業占美國產業研發總額的70%，提供的國內R&D崗位占全國的60%，為全國57%的工業領域科學家和工程師提供了就業。，而目前中央政府對MEP的投入強度顯然還不夠，建議美國政府進一步加大對該項計劃的聯邦預算。

三、啟示與建議

(1)應更加重視作為中央政府職能的創新方法工作

2008年，科技部等部委聯合發布《關于加強創新方法工作的若干意見》時指出 “長期以來，我國對創新方法工作重視相對不夠，科學思維培育相對落后，科技活動仍未擺脫跟蹤模范的階段，自主創新成果較少，高精尖科學儀器設備嚴重依賴進口?！?這些問題不解決，與實現建設以企業為主體的國家創新體系的戰略目標有一定差距。即使美國、加拿大這樣的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國家，其中央政府也通過設立MEP、IRAP等國家計劃，支持在企業中的創新技術與方法的應用，這說明推動創新方法工作在我國應當是中央政府的典型重要職能。因此應借鑒美、加等國經驗，從國家戰略高度充分重視創新方法在重點產業、重點企業的推廣與應用，拓寬我國創新方法涉及領域，在關注研發技術方法的同時，也要高度關注管理技術方法的開發以及商業模式創新，圍繞創新鏈打造完整的方法鏈，強化多種方法的集成與應用，為提升企業創新能力，提供有針對性的系統解決方案。

我國創新方法工作起步較晚，總共不到八年的時間，雖然取得一定成績，但總體上還處于“邊推進、邊探索、邊改進”的階段。國內對于創新方法的研究、創新方法在不同類型企業的普及和應用水平遠不及美、加。中央政府應進一步發揮引領作用，將創新方法工作與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結合起來。具體包括：加大創新方法的推廣和研究力度，完善創新方法培訓體系和咨詢體系，鼓勵企業將創新方法納入新員工的培訓體系中，讓創新方法能夠在企業中得到具體落實。建立國際創新方法經典案例庫，在不同層次的大專院校引入創新方法課程，把創新方法課程列入傳統教學體系。

(2)加大公共財政對創新方法工作持續支持的力度

與美、加等國相比，我國創新方法工作由于開展時間較短，但方向和內容與MEP、IRAP相似，取得的成效也較為顯著。在許多方面差距明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央政府的投入差異較大，美國和加拿大政府的相關投入遠高于我國中央財政對于創新方法工作的投入。如果按相關投入占中央政府研發(科技)投入的比重計算，美國MEP投入約占美國聯邦政府研發投入的萬分之八*為0.779‰,該數據為2007-2012的平均數，美國聯邦政府研發投入從美國科學促進會研發系列報告中查得。，而我國創新方法投入約占我國中央財政科技投入的萬分之一*為0.099‰,該數據為2007-2012的平均數，我國中央財政投入從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查得。。美國計劃進一步加大聯邦政府對MEP的支持力度，以更好地支撐重振制造業的國家戰略。這種狀況如果持續，則中國與美、加等國的差距會越拉越大，對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實施會產生不利影響。因此應加大對創新方法工作的中央財政投入。

(3)建立公私合作伙伴關系，由公共投入帶動其他機構主動投入

從MEP構建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的運行經驗可以得知，建立公私合作伙伴關系，可以為研究成果進入市場做準備，有利于促進國家對研發投資獲得的成果實現商業化開發。聯邦政府資金對MEP相對持續穩定的投入，是帶動其他主體主動投入的關鍵。目前，我國正在對中央財政資助的所有實行公開競爭的科技計劃全面實行改革，以提高國家科技資源的有效配置和使用效率。對創新方法工作而言，在確保財政穩定支持的同時，應發揮出公共投入帶動其他機構投入的效用。這方面可以借鑒MEP的實施經驗，聯邦資金很大一部分用于支持MEP建立公私合作伙伴關系。

(4)開展針對美國、加拿大的創新方法國際合作

目前，如何落實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方法支撐，創新方法工作面臨巨大挑戰，美國的MEP、加拿大的IRAP等國家計劃的實施為我們提供了重要借鑒。應在國際科技合作計劃中支持開展針對美國、加拿大等國的創新方法國際合作，學習美、加等國各級政府的管理經驗和企業應用經驗，以國際視野推進創新方法工作的開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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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王延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