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諾：“維也納的郊外”

錢厚琳

布爾諾是捷克南摩拉維亞省的首府，也是捷克的第二大城市，擁有最重要的工業城和鐵路樞紐。它位于捷克-摩拉維亞高地東麓，斯夫拉特卡河和斯維塔瓦河的匯合處。布爾諾擁有許多珍貴文化遺跡，從城堡、教堂和博物館中都可見其風華歷史和文化底蘊。此外，布爾諾還被賦予了遺傳學奠基、令人尖叫的摩托車賽發源地和布朗式輕機槍（bren gun）發明地的榮耀。雖然這些都無法讓人們把這座城市列入“必到的音樂之旅”的清單上，不過，有一個不錯的理由建立了某種間接聯系：奧地利人常把布爾諾看作是“維也納的郊外”，好比你在一窗之隔，隨時可以見到富有音樂天賦的鄰居。

“我們每年會演出百余場歌劇和芭蕾。”布爾諾國家劇院（Brno National Theatre）新上任的總監馬丁（Martin Glaser）看起來激情四射，他告訴我們，確切的數字是兩百二十七場，你只需從旅行基金中撥出十四歐元，就可以擁有較好的試聽位置，悠然欣賞一場不被打擾的演出。你可以看到知名或稍冷門的佳作，比如《水仙女》《吉賽爾》《耶奴發》和《胡桃夾子》，然后還有足夠的余錢可以享用一份當地的特色餃子，吃上一到四個聊以佐味。

規模較小的制作會在精致優雅的馬亨劇院（Mahen Theatre）舉行，大多數雅納切克的歌劇都在這里首演。這座建成于1882年的劇院是第一座被愛迪生的燈泡點亮的歐洲劇院，當時為了這個創新發明，劇院旁邊還建造了一個小型蒸汽發電廠，而愛迪生本人則于1911年親臨馬亨劇院參觀。稍大一些的制作和交響音樂會一般在雅納切克劇院（Janá？ek Theatre）上演，這座劇院是布爾諾最年輕的劇院，建成于1965年，帶有二十世紀捷克共產主義精神的建筑風格，同時也是吸引旅行者的景點之一 。

萊奧什·雅納切克是布爾諾的一位靈魂式的音樂家，被視為繼斯美塔那、德沃夏克之后又一位最具代表性的捷克民族主義作曲家。米蘭·昆德拉和村上春樹都對他非常推崇，這兩位世界知名的作家通過各自的小說對雅納切克音樂的宣揚功不可沒。據說，昆德拉在晚年位于巴黎的工作室里，房間的一面墻上并排掛著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他的鋼琴家父親，另一張就是雅納切克。

雅納切克曾經在布爾諾生活了四十年。你可以去參觀他自己建造的奇形怪狀的小平房，自1928年他過世后一直保存著當年的風格。我在參觀時，很意外地被允許彈奏雅納切克生前用過的鋼琴，我全情投入敲擊琴鍵，彈奏了他的鋼琴套曲《荒草蔓延的小徑》（On an overgrown path）的前幾個小節，榮幸至極。你還可以去城市南部的布爾諾中央墓地（Brno Central Cemetery）參觀雅納切克的墓地。如果你在我彈奏雅納切克的鋼琴時，正好經過他的墓地，也許能聽到他在九泉之下嘟囔著什么。

2015年秋天，第四屆雅納切克國際音樂節在布爾諾舉行，為期一周共二十一場音樂會、獨奏會和歌劇演出，其中包括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小交響曲》以及四部原汁原味的雅納切克歌劇。《小交響曲》的靈感來自布爾諾公園的銅管樂演奏，多次出現在村上春樹的小說《1Q84》中。雅納切克的歌劇則開創了混合民歌素材與多彩的戲劇效果于一體的風格，反映了小人物平凡的市井生活。

布爾諾的音樂節都別具風格，可圈可點。3月的布爾諾爵士音樂節（JazzFestBrno），這是歐洲中部最重要的爵士音樂節之一，邀請的藝術家從最具潛力的捷克音樂家到最有影響力的爵士大師，如美國鋼琴家奇克·科瑞亞（Chick Corea）等。4月的復活節音樂節（The Easter Festival of Sacred Music）帶你領略布爾諾幾乎所有美麗的教堂，最有名的莫過于在山坡上俯視著整座城市天際線的雙子連座哥特式天主教堂——圣彼得和圣保羅大教堂（Cathedral of St.Peter and Paul）。這座教堂是布爾諾的城市地標，從城內的任一角落都能夠看到教堂高聳的尖塔。在教堂內部可以觀賞宗教題材的彩繪玻璃以及壯觀的管風琴，如果想要居高臨下地欣賞布爾諾的市景，則可以由一百二十四級階梯登上教堂塔頂。復活節音樂節以宗教音樂為主，常規陣容包括兩個水平精湛的合唱團——布爾諾的捷克愛樂合唱團（Czech Philharmonic Choir of Brno）和坎蒂列那童聲合唱團（Children’s Choir Kantilena）。

接踵而來的是夏日的斯皮爾伯克音樂節（The Spilberk Festival），它是一系列在布爾諾山頂城堡舉行的露天音樂會，每年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和本土的愛樂者來到布爾諾的星空下欣賞交響樂。“初露荷角”的當代音樂節在10月下旬舉行，而11月迎來的是兩年一次的摩拉維亞秋季音樂節，這是這個地區最重要的管弦樂和室內樂音樂會系列。

布爾諾愛樂樂團被視為這座城市的音樂瑰寶，這支世界級的交響樂團每年獻演一百二十場，馬勒式的大陣容作品在雅納切克劇院上演，貝多芬規模的作品則在Besední Dum音樂廳上演。Besední Dum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如巧克力盒子般的音樂廳，仿造維也納金色大廳而作，是這座城市的文化心臟。

斯美塔那曾說經說過，捷克人的生活是在音樂中。如果在欣賞音樂會、芭蕾舞劇、歌劇時，你發現自己坐在布爾諾最有名的廣場，啜飲一杯冰凍的斯達布魯諾啤酒（Starobrno），傾聽著此起彼伏的藝術名家和街頭藝人的演出，或者不斷切換著加入離你僅幾步之遙的免費音樂會，你會發現自己真的很難與斯美塔那抗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