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運動的有力推動者
——美第奇家族

曾　露

（華南師范大學，廣東　廣州　510631）

文藝復興運動的有力推動者
——美第奇家族

曾露

（華南師范大學，廣東廣州510631）

美第奇家族創造了文藝復興時期的神話，這樣一個富可敵國的家族歷來褒貶不一，尤其以藝術贊助人的身份為人所知。美第奇家族的財富究竟是怎么建立起來的？隱藏在巨額財富的背后又有著怎樣的野心？美第奇家族進行藝術贊助究竟是出于對藝術的愛好亦或是存在別的動機，這些問題將是文章要探討的。

美第奇家族；藝術贊助；政治權力；野心

假如沒有意大利，或許文藝復興就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如果沒有美第奇家族，或許意大利就不是現在的模樣。如果說文藝復興是一幕精彩絕倫的戲劇，那么美第奇家族曾在這幕劇中扮演過不可或缺的角色，或者說起到某種推動作用。無獨有偶的是，美第奇家族就是劇中的主角，親身經歷了意大利文藝復興從興起到衰落的整個過程。鑒于美第奇家族對文藝復興所作的巨大貢獻，現代藝術史中多以正面形象呈現，鮮有負面形象，尤以藝術贊助人的身份為人所知。雖然人文主義意識最早在意大利覺醒，但在中世紀末、文藝復興初期的一段時間里，人們的個體意識并不強烈，通常傾向于將自己作為家族的一員而不是個體而存在。如此想來，早期的美第奇家族成員似乎更傾向于打理好家族產業還是說他們一開始就存在如此大的政治野心？如果有，他們長期深藏振興家族的希望是否與他們堅信一旦到了合適的時機就能獲得相應的政治權力有關？當然，這樣做也有助于美第奇家族在早期積累財富，以便在一定時間內達到更穩固的程度。

對美第奇家族的先祖流傳著兩種說法，一種認為美第奇家族以經營藥劑起家，現在普遍認為美第奇家族以銀行業和商業起家。美第奇家族成員中第一次踏上政治舞臺的是薩爾韋斯特羅·阿拉曼諾·德·美第奇，以薩爾韋斯特羅擔當1378年佛羅倫薩的“正義旗手”（當時最高行政機關的首領和城市自衛軍指揮官）為肇始［1］，從此，美第奇家族以銀行家、商人、贊助人、學者等多重身份在歷史舞臺上大放異彩。真正到了喬萬尼·迪比奇·德·美第奇這一代才將美第奇家族發揚光大。

一、喬萬尼與美第奇家族財富的積累

美第奇家族是意大利佛羅倫薩的名門望族，于1434年崛起，1737年因無男性繼承人而解體。喬萬尼·德·美第奇（1360-1429年）這位美第奇家族銀行的創始人于1397年創建美第奇銀行，為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的統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銀行獲利以后，喬萬尼在老家購買了一些農場作為不動產，以應對瞬息萬變的金融世界。之后，為了擴大家族產業，美第奇銀行于1402年投入三千弗羅林建立布料加工廠。在1405年和1421年佛羅倫薩先后獲得比薩港和里沃納港后，絲綢產業成為佛羅倫薩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美第奇家族自然不會錯失良機。這個家族依靠向歐洲各國提供上等絲綢、羊毛織物以及利用自家商行運送香料、杏仁、食糖等交易獲得了巨大的財富，這些財富也成為日后美第奇家族銀行擴張的主要資金來源。到了14世紀后期，美第奇家族已擁有24家法國分號，37家那不勒斯分號和50家土耳其分號。［2］細想之下不難發現一個問題：這樣一個在如今看來依然資產龐大的商業家族背后如果沒有政治勢力的支持無論如何是無法支撐下去的，尤其在當時各種勢力競爭激烈的佛羅倫薩，若想奪得一席之地就必須尋求政治庇護。因此，為了實現將家族產業擴大到世界各地的野心，美第奇家族卷入了外交事務，而喬萬尼成為這種商業模式的開端。如今我們已無法確切得知美第奇家族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不得已而卷入外交事務還是從一開始就懷揣在獲得巨大財富的基礎上爭取相應政治權力的野心。但是，許多事實證明，喬萬尼之所以能為美第奇家族謀得如此雄厚的家產與他的政治策略不無關系。

二、財富與政治權力

喬萬尼被尼可洛·馬基雅維里（1469-1527年）評價為從不追求政府中的名位，但卻享有一切。這顯示出喬萬尼在當時的佛羅倫薩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為人溫和，樂善好施，并不刻意追求政治地位。但是在喬萬尼建立他的金融帝國時，他也為佛羅倫薩帶來了民主最大的敵人——僭主政治。其實，喬萬尼深知佛羅倫薩人民痛恨專制統治，于是他退居到幕后，一方面利用財富為公眾謀福利，以便為家族謀得好名聲和好口碑，另一方面又利用財富實際影響著佛羅倫薩大大小小的政治事件。當喬萬尼得知巴爾瑟薩·科撒即將成為下屆教皇的有力人選時，他為此傾注了大筆的資金并給予他巨額貸款。長達八年時間里，由于巴爾瑟薩·科撒揮霍無度，喬萬尼因為資助他而使得美第奇銀行陷入窘境，甚至幾度冒著被牽連的政治風險。在巴爾瑟薩·科撒身陷囹圄，幾乎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喬萬尼孤注一擲，還是選擇繼續相信他這位合作伙伴，最終得到回報：巴爾瑟薩·科撒被選為教皇，成為教皇約翰二十三世，元老院的財政由美第奇銀行接管。喬萬尼的精明在此顯露無疑，一方面，基于朋友的道義，他不能置巴爾瑟薩·科撒于不顧；另一方面，他具有遠見卓識的行為，不僅顯示出美第奇銀行是絕對值得信賴的，而且他希望這件事可以影響將來；要是他不這樣做，在瞬息萬變的銀行業里，美第奇家族銀行的信譽就會毀于一旦，其競爭者就會大肆傳播，從此大幅度降低美第奇銀行的國際聲譽；最重要的是，喬萬尼知道，一旦接管了教皇的銀行，就相當于掌握了整個國家的財政，也就相當于擁有了最大的財政特權。除此之外，繼續喬萬尼之后，科西莫·德·美第奇（1389-1464年）還以貸款的方式，甚至是無息貸款來為其家族贏得聲譽和威望，使得許多有身份的市民不得不依附于美第奇家族。科西莫的孫子“豪華者洛倫佐”繼承了家族的傳統，為了獲取最大的特權，成為了教皇西克斯圖斯四世的財務主管。這位教皇素來任人唯親，其不斷安排親戚從事謀取暴利的行為觸犯了美第奇家族的利益，洛倫佐對此強烈反對。隨后，教皇進行了反擊，由此發生了1478年的帕奇密謀案。從這件事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美第奇家族為了獲取政治權力，不惜放任教皇及其家屬從事各種謀取暴利的工作，而教皇則對美第奇家族進行庇護。當教皇的權力與家族利益發生沖突時，美第奇家族只能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由此可見，美第奇家族在以財富獲取政治權力的過程中與教廷之間的利益息息相關，存在著互利的交易。除此之外，為了達到穩固和擴張家族勢力的目的，“豪華者”洛倫佐將女兒瑪達麗娜嫁給了教皇的兒子弗蘭切斯克托·奇博，以便獲得種種好處。尤其是給自己的兒子喬萬尼謀得了紅衣主教的職位，喬萬尼后來成為教皇利奧十世。

三、財富與藝術贊助

美第奇家族素來以贊助人的身份為人所知，那么早期美第奇家族到底是基于什么樣的動機才選擇了藝術贊助這條道路？究竟是社會形勢所趨還是藝術贊助的背后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野心？美第奇時代的巨商喬瓦尼·魯切萊認為進行公益性贊助對他來說有三重意義：“侍奉上帝、為本城增添榮耀并且是對個人的紀念。”［3］這種政治動機也體現在早期美第奇家族身上，并且以各種方式展現出來。在中世紀末文藝復興初期，放高利貸是被教會命令禁止的一條法規，科西莫為了獲取高額利潤以各種不被察覺的方式放高利貸。在這樣一個基督教思想仍根深蒂固的時代里，觸犯教會的禁令難免使人心里不安，為了獲得良心上的解放，科西莫向教皇尤金努斯四世懺悔，教皇建議他花一萬弗羅林用于公益建筑。藝術贊助的目的除了個人原因以外，更多的是出于政治需要。15世紀90年代，為了討好教皇英諾森八世，在圣瑪利亞教堂的壁畫即將完成之際，洛倫佐·德·美第奇勸說菲利普·斯特洛齊給其委托人菲利皮諾·里皮放假，將里皮推薦給羅馬的卡拉法主教，因為后者能對教皇英諾森八世產生影響。除了出于個人原因和政治目的，美第奇家族進行藝術贊助還有一個動機，即這是提高家族名望的有效手段之一。出于彰顯名望的目的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皮埃羅·德·美第奇為佛羅倫薩“安倫齊亞塔”教堂委托的神龕，上面的銘文寫道：“僅大理石就花了4000弗羅林”。［4］在當時來說，4000弗羅林并不是一筆小數目，200弗羅林就夠一個平常家庭一年的花費。總而言之，美第奇家族的藝術贊助活動是建立在巨額財富的基礎上，并且出于復雜多樣的動機，其中最主要的是出于達到某種政治目的而進行藝術活動贊助，而不能等同于我們今天將藝術品看作一種精神愉悅的享受或出于對繪畫藝術的興趣。

四、結語

從美第奇家族龐大財富帝國的建立到進一步獲取政治權力，然后出于種種動機進行藝術品投資和贊助，最終在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薩建立了僭主政治統治。美第奇家族通過有計劃、有預謀的手段最終躋身于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和實際決策者的位置，這一步步的過程使得美第奇家族的野心昭然若揭。當然，我們無法否認美第奇家族對文藝復興甚至整個世界文明所作出的巨大貢獻，至今，美第奇家族仍然無法抹去他神話般的存在。但是，在肯定美第奇家族所作出的巨大貢獻的同時，我們有必要認清美第奇家族究竟是怎樣一步步踏上權力的頂峰，又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才竭盡全力獲取政治權力？這一切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財富背后的野心。

［1］［意］尼科洛·馬基雅維里，李活譯.佛羅倫薩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美］弗朗西斯·亨利·泰勒，王瓊，洪捷，趙松宇譯.天使的品味——藝術收藏的歷史［M］.華夏出版社，2014.

［3］廣東美術館編.沒有神像的萬神殿——從貝利尼博物館藏品展重新解讀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M］.嶺南美術出版社，2005.

［4］［英］彼得·伯克，劉君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與社會［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7.

K546

A

曾露（1992-），女，漢族，湖南衡陽人，華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14級在讀研究生，碩士，中西美術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