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服裝里的圖騰文化簡析

劉　聰

（廣西藝術學院設計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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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服裝里的圖騰文化簡析

劉聰

（廣西藝術學院設計學院，廣西南寧530000）

【摘要】圖騰崇拜是人類文明進程中一種古老而又略顯神秘的現象，各個民族都或多或少對一些動物、植物等有一定程度的崇拜，將之供奉起來進行祭祀。充滿智慧的民眾還對圖騰的形象進行藝術創作，并用于服飾、裝飾、建筑等方面。那么，對圖騰的崇拜文化是如何來的？繽紛多元的圖騰文化又是如何對傳統和當代民眾的服裝穿著產生作用的呢？本文將用概括性的語言為各位講述民族服裝里的圖騰文化。

【關鍵詞】民族服裝；圖騰文化；圖騰崇拜

自從人類文明開始，對圖騰的崇拜就沒有停止過：人們渴望像野獸一樣勇猛，因此崇尚虎、牛等猛獸；也有對風、雨、雷、電等自然現象的畏懼，因此崇敬各個神明……雖然最初的圖騰崇拜與所謂的巫術祭祀以及宗教不無關系，但是隨著時間的演變，民族圖騰千年積淀留下來的更多還是文化遺產，已滲透進了人類生活的每個領域當中。到現如今，鬼神祭祀不見蹤影，“巫術仙法”也已被歷史淹沒，但，我們還可以在服裝上找到那些年，祖先崇拜過的圖騰的痕跡。

圖騰文化是古老的，但是用在個性鮮明的民族服裝上，它愈久彌新。距離越遙遠，我們越是想弄明白民族服裝上蘊含的這些神秘的文化。新的時代，更是需要我們研究服裝里的圖騰文化，從而在傳承中發展。

一、文化起源——圖騰崇拜

圖騰文化源遠流長，在人類社會早期，人們對社會的認知程度很低，因此各個部落都把某一種動物或植物作為自己的崇拜對象，并且認為這些動、植物跟他們自己有很大的血緣關系。作為整個部落的一種精神寄托，成員們必須對這些動植物崇敬有加，不得生殺或有一絲的損害，并將這種自然物的圖形形象作為整個氏族的保護神以及部落標志，這就是圖騰的另一種形成方式。

到后來，隨著人們對自然認知提高，開始變成主宰，一切也就不再那么神秘。但是長期形成的圖騰崇拜文化已根深蒂固，并滲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存在于祭祀場合，圖騰還被古代人當作了一種文化藝術形式流傳下來，比如《楚辭》《詩經》中不少詩篇就寫的是鬼神們的傳說故事，也正是古代人將鬼神當作圖騰崇拜的一種體現。不僅如此，圖騰藝術也反映了早期人類的社會經濟生活。研究發現，早在舊石器時代，山頂洞人使用的石器就已十分均勻整齊，而且所有的裝飾品的鉆孔幾乎全部都是紅色的，就像是被赤鐵礦染過。這些表明，圖騰活動已經被物化了，而不再停留在思想空間里。

在簡單的飾品之外，圖騰的形象、符號也慢慢開始出現在各族人民的建筑和服裝上。作為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服裝對圖騰文化的體現可謂是淋漓盡致，無論是世界上的哪一個民族。尤其是，中國素來有“衣冠王國”的美譽，對服裝格外講究，所以其中蘊含的圖騰文化更加豐富、繽紛。

而對于圖騰文化豐富而且深厚的少數民族來說，無論是他們服裝的色彩、圖案或者是樣式，都不同程度地保留了圖騰崇拜的痕跡，承載著每一個民族悠久的圖騰文化。

在最初，圖騰在服裝上是一種信仰，人們將敬畏的自然界景象如風、雨、雷、電、火山等做成形式各異的圖案、花型，穿到衣服上；而后來到了封建社會，變成一種劃分等級表明貴賤的政治手段，再后來，更多的是表達了一種人們祈求幸福平安心愿，還有一種審美的觀念。到現在，無論是各式各樣的色彩，還是瑰麗多彩的飾紋，或者是富有特色的款式，服裝上的圖騰文化都已經成為寶貴的物質和精神財富。

二、民族服裝的圖騰文化的特征

由于自然的阻隔，中國被分割成了文化多元的56個民族（算上人口稀少的民族，這一數字實際還要更多）。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和信仰，也有各自的圖騰崇拜。不過總體來看，圖騰文化在民族服裝上的投射是有一定特征的，這些特征放之四海而皆準。

（一）圖騰形象繽紛化

總體來看，中國傳統圖騰紋樣主要來源于自然界中的動植物、景觀以及人類幻想出來的事物，但是留存下來的圖騰形象的種類是相當豐富的。這里面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不同民族崇拜的圖騰不同，因此形成的服裝圖騰也不同。

整體來看，有些民族信奉自然物，諸如動植物、山川河流，有些信奉具體的某種事物，也還有些民族是兩者兼有。從數量上說，視動物為圖騰的民族更為常見。

另一方面，即使是同一民族而言，圖騰崇拜有可能也不是單一的對象。雖然說每一個部落或者說氏族都有唯一的圖騰崇拜，但是由于遷徙演變，即使同一個民族也會被分成多個不同的分支，而支系的派生導致了民族文化、甚至是圖騰文化是不太相同的。

例如，中國少數民族里面圖騰數量最多的是彝族，該族圖騰的數量有45種以上，包括虎、龍、榕樹、綿羊、蛇、竹、葫蘆、鳥、猴等，涵蓋了動植物、自然物等眾多種類。其他民族的圖騰也有多種，比如滿族以烏鴉、野豬、魚、鷹、豹、蟒蛇、蛙、狼、鹿等作為圖騰，傣族的圖騰有牛、虎、犬、龍等，怒族的圖騰有鹿、虎、麂子、熊、鼠、鳥等，鄂溫克族的圖騰有熊、鷹、山、火等，而傈僳族的圖騰則有猴、虎、羊、蜂、鼠、熊、雀、船、竹、薺菜、谷子等。

由于全中國甚至是全世界各民族所崇拜的對象也有很大區別，所以服裝上運用的圖騰種類相當多。但是，在繽紛多元的圖騰形象中，也出現了一種集中化的趨勢——有幾個圖騰形象推崇度最高，普遍存在多個民族文化中。據文獻顯示，全球400多個民族里面，以龜當作本民族圖騰的約30個，以狼作為本民族圖騰的約40個，這一趨勢也同樣存在于我國的少數民族。

在我國民眾崇尚的動物圖騰中，比較常見的是老虎、犬、牛、青蛙及蛇，而它們代表的含義也大體相近：老虎一直以來就是“百獸之王”的象征，因此古人將它看作是威猛的象征，并將其穿在身上，希望可以震懾邪靈、保佑平安；牛代表著勤勞堅韌，而公牛還象征著無窮力量；青蛙則象征了智慧與善良，并且有多子多孫的寓意。

說到圖騰崇拜，就不能不提宗教的作用。每個宗教都有自己的文化，并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神話傳說，而借此也會產生一些圖騰崇拜。例如，中國西北地區的少數民族服裝多見的是神鷹圖騰，而這產生的很大原因是薩滿教：在薩滿神話中鷹代表著英武，也象征著男性力量。

（二）在服裝上表現形式多元化

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雖然有些民族的圖騰都是一個，但最終的表現形式卻大為不同。例如，在多個民族的圖騰文化里，吞云吐霧的龍是首當其沖的，同時它也是權利和地位的象征。因此，龍圖騰的形象被廣泛運用到服飾上。不過，盡管各族人民選取了龍作為圖騰崇拜，但是不同的民族刻畫出來的龍形象也是有區別的：漢族服飾里刻畫出來的龍與苗族服裝的龍完全不同，而與傣族、彝族的龍也有很大差異。民族文化的多元化，也促生出了形形色色的龍形象、牛形象……

因此，雖然傳統民族服裝中圖騰紋樣大多源于自然界中的景觀、動植物以及人類幻想，但是創作出來的效果卻同中有異，也令圖騰文化在服裝上的表現更加繽紛、多元。總體來看，傳統的民族服裝上的圖騰文化有一個趨勢：越是那些歷史文化悠久、地理環境偏僻、經濟和文化水平落后的地方，當地的民族服裝的圖案、紋樣等越是古樸、獨特，里面的很多飾物也都風格奇異。

（三）選用材質多元化

圖騰文化在民族服裝上的多元化，還體現在服裝圖案、紋飾的選材范圍上。以少數民族的服裝為例，圖騰圖案的使用各有特點：有的民族把它刻畫在身體上；也有的民族把圖案繡在衣服上；還有一些民族直接將圖騰動物的皮毛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甚至還有的用樹葉與羽毛做成圖騰模樣，或者用布料與其它的材料做成圖騰造型的衣服、鞋帽和頭飾。

制作的材料也有很大不同。以動物為圖騰的民族通常會將鞣制圖騰動物的皮草或者去毛的皮子做成鞋帽、馬甲、大衣等，而把禽類和植物作為圖騰的民族通常會用羽毛或枝葉固定在服飾上。當然還有更為精細的方式，在棉或者絲綢的面料上繪制或者刺繡一些圖騰圖案，以及穿著仿造圖騰的頭飾和足飾。例如羌族圖騰物是羊，所以族人們會在脖子上懸掛一些羊毛線來模仿羊的形狀，而穿著則是羊皮；另外彝族的圖騰物是馬櫻花，因此該族婦女的服裝上就會刺繡上馬櫻花圖案；而年輕姑娘或小伙隨身的荷包、腰帶上面也會繡上馬櫻花。

三、圖騰文化在傳統民族服裝上的運用

從遠古的神獸神物，圖騰文化是如何一步步發展到后來色彩繽紛、形象多元、含義豐富的服裝圖案的呢？

中華民族服裝的發展已有好幾千年的歷史，對圖騰圖案、紋樣的運用也是經歷了千錘百煉。早期的圖騰只是一堆簡單的記錄符號，運用在衣服上的就更加簡陋：最初人們只是用植物的枝葉或者動物的毛皮，到后來對圖騰的服飾形式的模仿，甚至是把服飾直接做成圖騰物形狀，以及在服飾之上繪制、刺繡圖騰的圖案。不過，除了簡單的遮體御寒和對“神物”的崇拜，圖騰文化對民族服裝還有更深層次的影響。

我們知道，圖騰物象征的各種含義，這也使得不同的服裝有了非凡的含義，成為禮制、貴賤等級等政治體現。作為禮儀之邦，我國的冠服制度早在夏商時期就已經初步建立。到了“其命維新”的西周，社會生產力有了很大提高，冠服制度也逐步開始完善， 等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則被納入禮治。

冠服制度在兩千多年漫長的中國封建社會有著深遠的影響，而圖騰文化在其中則有著不小的作用，有些影響甚至一直到今天。比如一提龍袍，還是會有很多人聯想到帝王，這已經成為一種固定的符號。

當然，除了王室之外，圖騰文化還更多體現在老百姓的服裝上，相關的記載還是源自商代。與王公貴族服裝上的龍、鳳、麒麟、猛獸不同，當時普通民眾的衣服上的圖騰紋樣主要為一些自然物像，比如云雷紋、幾何紋、回龜紋、海水江崖紋等通過二方連續的形式組成的紋路，凸顯對大自然的崇拜。周代以后，這些圖騰紋樣開始被用來劃分民眾的階級，而到了漢朝，圖騰圖案更加生動、繪制的線條也更加流暢，然后它的藝術欣賞價值也開始體現出來了。

在古代的傳統服裝中，少數民族的民族服裝可謂濃墨重彩的一筆。雖然他們的服裝里主要圖騰物與漢族的相似，并且同樣有劃分等級貴賤的作用，但無論是服裝的圖案、色彩還是式樣等方面，都有著各自獨特的風格。這是因為，由于他們早期所處地偏僻、封閉，與外界溝通較少，所以形成了獨有的圖騰文化，服裝上紋樣的風格更加奇異。

四、傳統民族服裝圖騰文化在現代的發展

圖騰文化在傳統的民族服裝上曾有著悠久而璀璨的表現，是可貴的寶藏。在新時代，它也不該被當做封建社會的“遺物”封存起來。相反，“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這句話在這里同樣適用。

近年來，尤其是在奧運會以及世博會等盛會上，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不斷向世界人民呈現出來，民眾對傳統文化藝術的關注度也不斷提高，這其中，也包含了服裝上的圖騰文化。這個契機不僅令圖騰文化更加地深入人心，也讓世界開始意識到展示中國民族服裝的文化魅力。趁此良機，服裝界一些有著藝術追求的工作者也在對中國圖騰文化進行重新的挖掘探索，并將很多古老、神秘的圖騰紋樣運用到現代的服裝設計上。

不過，當今的服裝設計，不僅要運用新潮的文化符號以及經典的圖騰符號，還要將這兩樣看似矛盾的東西整合起來。國外著名的時裝品牌迪奧和紀梵希，都善于大膽地運用世界上各個民族的圖騰圖案、紋樣，將古典與現代巧妙結合起來，演繹出別樣風情。

但是，目前國內服裝對傳統圖騰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依然是不夠的，現在更多的設計還是直接照搬圖騰圖案的形狀，缺少用現代的科技手段對圖騰元素進行提煉、加工以及一定的藝術化。只有把民族服裝圖騰與現代科技有機結合起來，才能創作出兼具現代感與民族風情的服裝。

豐富多彩的民族服裝圖騰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瑰寶，但在科技高速發展、國際化進程加快的新的時期，單純的傳統優秀文化已不能滿足現代人們生活的需要。只有跟國際時尚、高新技術相結合，古老的圖騰文化才能繼續作為一種服裝裝飾藝術，在未來煥發奪目的神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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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TS941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劉聰（1987-），女，漢族，四川瀘州人，廣西藝術學院設計學院，13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設計學 ，研究方向：民族傳統服飾與服裝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