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闖,陳 輝,石含秀△ 王鴻度△△
(1.西南醫科大學,四川 瀘州 646000;2.西南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四川 瀘州 646000)
王鴻度談《黃帝內經》針灸治療六原則
王科闖1,陳 輝2,石含秀1△王鴻度1△△
(1.西南醫科大學,四川 瀘州 646000;2.西南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四川 瀘州 646000)
通過對《黃帝內經》(以下簡稱《內經》)有關針灸部分經文進行疏理,結合王鴻度教授關于“隨變而調氣”的論述,提出在針灸臨床中應注意以下6點:一是制定診療措施須因人、因時、因地變化予以相應改變;二是在“人情”環節中尤應注意體質、社會及心理因素對病情和治療的影響;三是重視為我們確立治療措施提供依據的“針前診”及審定診斷和判別療效與評估預后的“針時診”;四是在針刺治療開始至結束要注意調節醫患雙方的“神”,使主客體達到心理、生理上的和諧統一;五是“補虛瀉實”是中醫臨床中的基本治則,但基于針刺的特殊性,主張陰陽形氣俱不足者不可刺,針、藥不能偏廢;六是在治療過程中要結合“針前診”及“針時診”所得脈象之變化作為“氣調”及“止”與否的依據。
《黃帝內經》;針灸;治療原則
《黃帝內經》是現存最早的中醫經典著作,蘊含了豐富的針灸學內容。尤其確立的針灸治療原則深刻且嚴密,是后世針灸治療學的基石所在。王鴻度教授曾論述“隨變而調氣”的原則(《靈樞·衛氣失常》),是從針灸實踐中抽象而來,能夠包含其他針灸治則治法的總則[1]。它不僅強調“變(如病候、形質、日月四時等變化)而必隨,變而可隨”,而且明確要求醫者必須因“變”而確立相應治法、時機以及針刺操作諸方面(深淺、補瀉手法、徐疾、腧穴數目及是否留針)。盡管如此,相關經文中所論及其他針灸治療原則,亦為后世針灸臨床之軌范,依然不能偏廢。據此本文謹就《內經》經文,結合王鴻度臨床經驗,對針灸診療活動中需要加以注意的幾個方面進行探討。
三因制宜即因人、因時、因地制宜。天有四時、地有五方,人亦有男女老少強弱之別,其治法自當有別。《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指出:“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靈樞·玉版》載:“且夫人者,天地之鎮也,其不可不參乎!”故針灸的取穴、刺法、針刺劑量及針刺禁忌自當根據天、地、人的變化而有所區別。具體而言,如《靈樞·逆順肥瘦》提出:“年質壯大,血氣充盈,膚革堅固,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嬰兒者,其肉脆,血少氣弱,刺此者,以毫刺,淺刺而疾拔針,日再可也。”要求醫者應根據患者個人情況如年齡、體質、氣血及皮膚等來選擇針具、確定針刺的淺深、時間的長短等;《素問·八正神明論》根據每月不同時間制定了“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的補瀉禁忌。《素問·四時刺逆從論》則以四季劃分,認為人氣與天地之氣皆隨順陰陽之升沉,指出針刺治療應結合四時氣候而有輕重深淺的分寸,如果違背非但病不已,反而會損傷正氣,加重病情甚或變生它患。地域對治療的影響,在《內經》中亦有精彩的論述,如《素問·異法方宜論》以五方之域為例,認為人稟天地之氣以生,賴天地之氣以養,而五方之民地氣各異、嗜欲不同,故而氣質各異,治療措施自不宜相同。
《內經》十分重視“人情”在診斷、治療中的作用,《素問·方盛衰論》即已提出在疾病診斷時要“不失人情”。“人情”即人之常情,后世李中梓在《醫宗必讀》提出人情有三,即病人之情、旁人之情、醫人之情。本文主要著眼于病人之常情,王鴻度認為“病人之情”主要應著眼于體質因素、社會因素和心理因素等方面,且三者常常相互影響。如《素問·移精變氣論》指出社會因素對形氣及疾病發生與轉歸的關系:“當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王鴻度認為在當今快節奏、高壓力的現代化社會,“人情”較之古時更為復雜更應得到重視,如果忽略則疾病的診斷不夠全面,治療措施不能與病情相應,療效自然無從談起。正如《素問·湯液醪醴論》所說:“針石,道也。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壞神去,榮衛不可復收。”
《內經》中非常重視診斷,認為診斷應當貫穿于針灸的整個治療過程中。在《靈樞·九針十二原》載有:“凡將用針,必先診脈,視氣之劇易,乃可以治也。”《靈樞·刺節真邪論》亦云:“用針者,必先察其經絡之實虛,切而循之,按而彈之,視其應動者,乃后取之而下之。”對此王鴻度認為,在臨床中最重要的是針前診和針時診[2]。其中針前診可以為我們確立治療措施提供依據,正如后世汪機所云:“茍不診視,則經脈之虛實,補瀉之多寡,病癥之死生,懵然皆無所知矣”[3]32,是故臨床當“審經與絡,分血與氣,病隨經所在,穴隨經而取,庶得隨機應變之理”[3]23。而針時診則可以通過針灸刺激后的反應來審定診斷和判別療效及評估預后,在《靈樞·九針十二原》即已提出:“刺之要,氣至而有效”,且在《靈樞·終始》中對“氣至”有明確的解釋,認為“氣至”與否可以通過針時診特別是脈象所反映的情況來判定,再根據相應的脈象來精確控制針刺“劑量”,這已經成后世針灸學的特色之一。
《素問·寶命全形論》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治即治理、調理之意,神是指針刺過程中醫患雙方的精神狀態。其義有二,一是《靈樞·邪客》中所說的:“持針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靜”,要求醫師精神專注,神識內守,方可實施針刺;二是《素問·針解》所云:“神無營于眾物者,靜志觀病人,無左右視也。義無邪下者,欲端以正也。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氣易行也。”在針刺時,醫師要有大醫風范,淡定從容,不疾不徐,取得病人信任,以語言行為引導患者,令其振奮精神,以積極的心態和情緒活動迎接配合針灸治療,讓病人精氣神隨著醫師的操作而運行,切不可為一時的得失而亂了方寸,最大限度地發揮主觀能動性,使主客體達到心理、生理上的和諧統一,在針刺過程中使醫患雙方處于最佳的精神狀態,從而收到最好的針灸效果。
“實則瀉之,虛則補之”是針灸臨床必須遵循的主要治則之一,正如《靈樞·脹論》所說:“當瀉則瀉,當補則補,如鼓應桴。”反之,不知虛實補瀉,虛而瀉之,實而補之,補瀉反則病益篤。此外,王鴻度指出“虛則補之”在針灸臨床中需要特別慎重,過虛之人不可刺。《靈樞·根結》主張陰陽形氣俱不足者不可刺,如勉強使用針刺會損傷正氣,使其進一步虛弱。后世朱丹溪提出“針法渾是瀉而無補”之說,汪機亦贊同此說,認為陽不足則溫之以氣,陰不足則補之以味。但針為砭石所制,既無氣又無味,且破皮損肉發竅于身,氣皆從竅出,何得為補。所以臨證應以診視為務,視其虛實,針、灸、藥因病而施,當用針時用針,當用藥時用藥,或針藥并用,或內外合治,俾使邪去病愈。
《內經》中確定針刺劑量標準是“氣調而止”。《靈樞·九針十二原》強調:“刺之而氣不至,無問其數。刺之而氣至,乃去之,勿復針。”這是因為“用針之類,在于調氣”(《靈樞·刺節真邪》)。王鴻度認為此之“氣調”“氣至”并非現代針灸臨床所言之“得氣”或“針感”。《靈樞·九針十二原》曰:“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風之吹云,明乎若見蒼天”,這顯然不是“得氣”所能達到的。在《靈樞·終始》中對“氣至”有明確的說明:“所謂氣至而有效者,瀉則益虛,虛者脈大如其故而不堅也,堅如其故者,適雖言故,病未去也。補則益實,實者脈大如其故而益堅也,夫如其故而不堅者,適雖言快,病未去也。故補則實,瀉則虛,痛雖不隨針,病必衰去。”正如前文所言,應以針前診及針時診所得脈象之變化作為“氣調”及“止”與否的依據。
總之,在針刺臨床中“氣”至關重要,它不僅是人體之根本,亦是針灸治病的關鍵,效與不效全在于“氣調”與否,正如《靈樞·官能》所云:“是故工之用針也,知氣之所在,而守其門戶,明于調氣,補瀉所在,徐疾之意,所取之處……用針之要,無忘其神。”因而在臨床針灸治療活動中,需要注意針前病情的診察,不略“三因”,體察“人情”,注重“治神”,結合針前、針時診斷,仔細體悟“氣”之變動,將“氣”之變化情況作為施行針刺補瀉劑量的依據,待氣調后而謹慎守護,以期邪氣去、正氣復而病愈。
[1]王鴻度,張豐正,游惠.論“隨變而調氣”是針灸治療學最基本的原則[J].中國針灸,2007(8):630.
[2]王鴻度.汪機及其《針灸問對》——兼論汪氏針灸學術思想[J].瀘州醫學院學報,1990(2):124-126.
[3]汪機.針灸問對[M].南京:江蘇科技出版社,1985.
R245
:A
:1006-3250(2016)07-0947-02
2016-01-08
△△指導教師
王科闖(1980-),男,福建安溪人,講師,醫學博士,第五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繼承人,從事針藥結合骨骼肌肉關節疾病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石含秀(1977-),女,四川瀘州人,講師,醫學博士,從事方劑與針灸協同作用研究,Tel:18982740120,E-mail:fairysus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