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實踐中對橫向壟斷行為的認定
——以粵超公司訴廣東省足協、珠超公司案為例

錢國會

廣東財經大學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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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實踐中對橫向壟斷行為的認定
——以粵超公司訴廣東省足協、珠超公司案為例

錢國會

廣東財經大學法學院，廣東廣州510320

摘要：粵超公司訴廣東省足協、珠超公司案就是《反壟斷法》在市場競爭中發揮其重要作用的一個典型案例，分析此此案件，以粵超訴廣東省足協、珠超公司的爭議焦點為切入點，即廣東省足協與珠超公司是否構成壟斷，剖析反壟斷法上經營者的認定問題、界定壟斷協議的構成問題以及規制該類壟斷行為的法律依據問題，并在分析此類問題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意見及主張，使得《反壟斷法》在市場競爭中能夠更大的發揮其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壟斷協議；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獨家授權協議

壟斷糾紛越來越多的出現在我們的社會生活當中，各式各樣的案件嚴峻的考驗著我國反壟斷法的規定，粵超公司訴廣東省足協、珠超公司案就是該類壟斷糾紛的典型案例。該案從起訴到法院判決，就引起了專家學者的強烈討論、廣泛關注。因此，研究此案例有著極為重要的實踐意義和理論意義。

一、案情介紹

被告珠超公司成立于2009年5月11日，原告粵超公司成立于2011年3月17日，經營范圍均包括對體育競賽的組織經營活動。被告珠超公司、原告粵超公司均不是廣東省足協的會員。2005年，國家體育總局將室內五人制足球列為我國正式開展的競技體育項目。2009年7月8日，被告廣東省足協(甲方)與被告珠超公司(乙方)簽訂《新廣東省室內五人制足球聯賽協議書》(以下簡稱《協議書》)，約定的主要內容是廣東省足協批準珠超公司獨家在廣東省境內投資、組織、管理、運營和舉辦廣東省室內五人制足球聯賽，有效期到2018年12月31日止。同年8月17日，被告廣東省足協向被告珠超公司發出《舉辦廣東省室內五人制足球聯賽批準書》(以下簡稱《批準書》)，批準被告珠超公司舉辦廣東省室內五人制足球聯賽，并獨家享有《協議書》約定的賽事權利。原告粵超公司成立后，在沒有被告廣東省足協批準，也未與被告廣東省足協簽訂授權協議的情況下，舉辦了廣東省室內五人制足球聯賽，亦與被告廣東省足協合作舉辦了五人制省港杯、五人制足球超霸杯比賽。2012年6月，原告粵超公司向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稱，《協議書》、《批準書》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效果，是限制同行業之間競爭的排他性協議，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的規定，請求判令《協議書》、《批準書》無效。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粵超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駁回粵超公司上訴，維持原判。最高級人民法院駁回廣東粵超體育發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二、反壟斷法意義上的經營者認定

(一)反壟斷法上經營者的概念

認定行為人是否是壟斷法意義上的經營者是判斷其是否構成壟斷行為的基礎與開端，因此經營者的認定標準尤為重要。比如在本案中，若廣東省足協不屬于反壟斷法意義上的經營者，則廣東省足協與珠超公司之間的相關商業行為，將不會被認定為壟斷行為。但由于不同的法律賦予了經營者不完全一致的概念，且隨著市場中經營者形式的多樣化，所以在經營者認定上一直存在分歧。目前，在學界和實務界對于經營者的認定主要有兩個：一是從主體標準或行為標準界定；二是從經營者是否具有營利性來界定。

(二)反壟斷法上經營者的認定標準

1.主體標準與行為標準

主體標準認為，經營者必須是具備了相應的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獲得了法定主體資格的法人、其他經濟組織和個人。不難看出，主體標準是對經營者的一種嚴格解釋。由于必須具有法定資格，所以經營者的適用范圍也大大縮小。這就使得像醫院這種不需要領取營業執照但可以從事經營行為的單位較難解釋，且隨著網購的興起，很多網絡商店其雖然從事著經營行為，但其并沒有營業執照，若要按照主體標準判定其不為經營者，但這與事實是很不符合的。所以，主體標準存在著很多的不足。

行為標準認為，只要行為人從事了經營行為，就應當被認定為是經營者，而不去討論其是否具有經營者的主體資格，是否符合經營者的法定條件。此標準與主體標準相比較，對經營者擴大了解釋，也擴大了反壟斷法上對于經營者的適用范圍，解決了主體標準對于經營者適用狹義性的問題。

因為主體標準是從主觀上去認定，行為標準則是從客觀上去界定。所以行為標準與主體標準相比顯得更為合理，更能體現公平，且更符合反壟斷法對于經營者的認定，更能體現立法者的立法意圖。因此，在經營者認定上我們更應采用行為標準。

2.營利性標準

如前所述，經營者的概念具有多樣化，非經濟法所特有。但經濟法上的經營者更強調社會本位，因為經濟法的調整對象是市場規制關系和宏觀調控關系。所以只要行為人的行為屬于經濟法的調整對象就應當適用經濟法進行調整。

反壟斷法的調整對象是經營者之間的壟斷行為。所以，反壟斷法作為經濟法的一個分支，我們更應適用經濟法上對經營者的標準。即：若行為人的行為屬于經濟法的調整對象就應當適用經濟法來進行調整，而不是先認定其為經濟法調整范疇，再考慮其是否具有營利性這一標準。且我國反壟斷法第十二條第一款規定對經營者的定義，也取消了對經營者“是否具有營利性”的認定，同時增加了“從事商品生產”這一范圍，這在我們認定經營者時，提供了依據，并且我們實踐生活中諸多關于經營者的認定難題也迎刃而解了。

三、對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認定

作為反壟斷法上的經營者，是否具有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這是認定經營者之間是否構成壟斷的基礎之一。

(一)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內涵

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是指企業獲得一定的市場優勢地位后濫用這種地位，對市場中的其他主體進行不公平的交易或排斥競爭對手的行為。[1]在界定經營者是否濫用市場支配地位，需在界定其相關市場的基礎上，對其是否具有市場支配地位以及是否存在濫用行為等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1.相關市場的界定

反壟斷法第十二條①對相關市場做了具體的規定，且根據《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相關市場界定的指南》第三條，主要需界定相關商品市場和相關地域市場。相關商品市場的界定一般首先從反壟斷審查關注的經營者提供的商品(目標商品)開始考慮，逐步考察最有可能具有緊密替代性關系的其他商品。如果具有較高的替代性，則將后者與前者納入同一個相關商品市場，并繼續同理擴大分析范圍，直至被考察對象之間不存在這種具有較高替代性關系為止，以此作為案件的最終相關商品市場。

2.是否具有相關市場支配地位

要確定企業的支配地位，必須先確定市場的范圍。[2]正如美國學者指出的，在懷疑可能存在對競爭的限制時，首要的任務是確定誰是實際上的競爭者。[3]認定經營者是否具有相關市場支配地位，應根據反壟斷法第十八條的規定，結合經營者的市場份額、相關市場競爭狀況、經營者控制市場上下游的能力、其他經營者的依賴程度及其他經營者參與相關市場的難易程度等因素進行綜合考慮。

3.關于是否濫用了市場支配地位

反壟斷法禁止的不是經營者具有市場支配地位，而是經營者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從事排除、限制競爭的行為。由于市場經營者有自主選擇其交易方的權利，所以若要認定對反壟斷法第十七條第一款第三項的違反，要求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經營者，在同等條件下拒絕和部分經營者交易，且具有排除或限制競爭效果。

(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認定標準

規制市場支配地位，是各國反壟斷法的一個重要的部分。概括起來，關于市場支配地位的規制，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低度立法原則。此種規制原則不是規制具有市場支配地位，而是規制濫用此種市場支配地位，擾亂市場的正常競爭秩序的行為。比如：德國、韓國等。另一種是高度立法原則。此種原則要求，凡是達到了市場支配地位的企業均要對其進行規制，無論其是否具有濫用行為。比如：美國日本等。當企業達到了具有支配地位時，就會強行要求其解散。

低度立法原則放松了對市場的規制，增強了市場的競爭力，減少了干預，更多的由市場自由競爭，進行優勝略汰。而高度立法原則是更好的起到了防止濫用市場地位的預防作用，與低度立法原則相比，其干預更多，但能夠更好的保障市場的長期穩定的發展。就我國市場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們更適合順應世界反壟斷的立法趨勢，采用只有當企業達到一定的規模后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排除或限制競爭行為的低度立法原則。這樣更有利于我們目前市場的發展，促進規模經濟的形成和發展。

四、獨家授權協議書是否構成反壟斷法第十三條規定的壟斷協議

獨家授權協議是否構成反壟斷法第十三條規定的壟斷協議，是認定本案被告廣東省足協與被告珠超公司是否構成壟斷行為的關鍵性問題。

《反壟斷法》第十三條對壟斷協議做了具體規定，主要將其分為三種：橫向協議、縱向協議、通過同業公會的聯合行為。壟斷協議的核心是行為人之間達到共謀，所以形式不限?？梢允菚?，也可以是口頭，還可以是通過限制競爭的協調性行為，即行為人之間無書面協議，甚至無口頭協議，但彼此心照不宣，都深知彼此的目的是為了排除、限制競爭而進行協調其市場的行為。[4]因為壟斷協議的達成將會很大程度的削弱市場的競爭力，減少了市場的活力，甚至會擾亂市場秩序，影響市場的正常進行，所以其是當今世界各國反壟斷法中一個重要的內容。

但并非所有的壟斷協議都被禁止實行，根據其對市場競爭影響程度的不同，大致可以被分為兩類：一類是適用本身違法原則。這個原則要求凡是屬于規制范疇之內的所有壟斷協議皆被禁止，不論其具體的協議內容。當然，這一原則也主要適用對市場競爭產生較大負面影響的行為。比如，確定、維持或者變更商品的價格、串通投標、聯合抵制市場交易等。另一原則是適用合理原則。此原則要根據其對市場競爭力的具體影響程度而進行個案審查，然后再決定其是否違法。這種原則將會對于雖然排除或限制了競爭但對整個經濟的發展、市場的運行、社會公共利益的保障起到重要作用的行為給予豁免，免除處罰。比如，經營者為了改進技術、提高產品質量、共同研究開發商品或者市場的共同行為等。

五、結語

廣東省足協與廣東珠超公司之間簽訂獨家授權協議的行為并沒有被認定為是壟斷協議。此判決對橫向壟斷協議的認定具有很大的借鑒性和參考價值，也對日后《反壟斷法》的實施具有重要意義。在本案中，《反壟斷法》對經營者的規定對判定行為者是否屬于經營者具有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作用。但反壟斷法也存在諸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若本案構成壟斷行為，對于壟斷者是否可以追究其刑事責任。自由競爭是經濟市場的基石，所以我們要隨著市場的發展，不斷的跟進和完善我們的反壟斷法，使其更適應市場的需要。

[注釋]

①反壟斷法第十二條的規定，相關市場是指經營者在一定時期內就特定商品或者服務(以下統稱商品)進行競爭的商品范圍和地域范圍.

[參考文獻]

[1]李昌麒.經濟法學(第二版)[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250.

[2]李昌麒.經濟法學(第二版)[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250.

[3][美]馬歇爾·霍華德著，孫南申譯.美國反托拉斯法與貿易法規[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22.

[4]李昌麒.經濟法學(第四版)[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1：306.

中圖分類號：D922.29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5-0092-02

作者簡介：錢國會(1992-)，女，漢族，山東聊城人，廣東財經大學法學院，2015級法律碩士(法學)，研究方向：經濟法。